唇角微扬,眉目舒缓,特别是那双清澈如泉水的眸子,看起来不谙世事,如一块稀世珍宝,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秦氏心里忍不住发酸,她不得不承认,顾兰若继承了她母亲昭华郡主的美貌。
大爷顾贸无官职在身,也只是初一十五,随着各位朝中大员进宫给皇上请安。和京中正儿八经,拿俸禄的京官没法比。
这些年,太师府靠着老太师和昭华郡主的庇护,勉强维持住世家的体面。可她心里明白,一旦顾兰若嫁人,昭华郡主这颗大树就要移到别人家。
太师府日后的日子,更加艰难。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秦氏心里明白,却又恨得牙痒痒。
本想着借着顾兰若的势,为女儿谋个好婆家,可京中世家的眼睛太过挑剔,再加上有顾兰若在边上比着,最后只能嫁给不受宠的三皇子,那个破落户,母妃只不过是个宫女,那样的身份,如何帮衬三皇子。日后得个闲散王爷,也是万幸。
三年前,天子选侧妃,但是顾兰昕也参加选妃宴,平日里瞧着女儿国色天香,天生丽质,可放在美人堆里,根本不够看。
若是女儿有顾兰若的美貌,说不准,太子侧妃就是女儿的。
顾兰昕的婚事不顺,秦氏心里很是介意,奈何不好与外人道也,三皇子再不好,也是皇子,若传出什么不好的言论来,恐招来祸端。
人留不住,如今连钱也留不住,秦氏那肯。
“母亲多虑了。”秦氏变了变了脸:“不过是厨子不用心,好好教训一顿给大丫头出气便好。”
“不是儿媳舍不得嫁妆,只是若儿什么都不懂,冒然接手,若是经营不善,岂不是让外人说,太师府没有教好郡主的女儿。”
她在赌,赌老夫人会维护太师府的体面,收回刚才的话。
站在秦氏身边的顾兰若,袖笼中的手泛起白色,她还是第一次见母亲伏低做小。一个长辈放低姿态,倘若顾兰若再咄咄逼人,便是打母亲的脸。
不过,顾兰昕嘴角微仰,不顾太师府体面的嫡女,在老夫人这也讨不到好处。日后传出嫡女对继母不敬的流言,看顾兰若还有何脸面出门。
想到此,顾兰昕小心翼翼的上前,讨好道:“姐姐若还是不满意,不如打那奴才一顿板子,切莫因此事失了理智,伤了母亲的心。”
顾兰若看都不看两人一眼,咬着唇,彷徨得欲言又止,那盈盈欲滴的眼泪,把委屈放大到极致,好一会儿才看着沈氏道:“祖母,不是孙女有意为难母亲。若说一道菜失了水准,还可以理解,偏偏一连三顿饭都如此,这样的饭菜,想想都让人后怕,堂堂太师府的小姐,被一个奴才骑在头上欺负。”
她擦了擦眼泪,转头看向秦氏:“我也是替母亲着想,母亲掌管顾府中馈,身边人又和厨房是那个样的关系,任谁听了都会误会。”
顾兰若以退为进,直白的挑明关系,到让秦氏不好说什么,事实摆在眼前,被说外人,就是眼前的二房三房,也肯定怀疑是自己暗中指使。
不等秦氏反应,顾兰若倚在沈氏身边,正色道:“祖母,我也觉得此事不是母亲所为,定是厨房的管事欺上瞒下,她认准了孙女自幼没有母亲庇护,便想奴大欺主,正如妹妹所言,这样的人,定要好好惩罚,让太师府的下人引以为戒。”
沈氏点头,抬眼看着秦氏:“你说怎么办?”
只要不提嫁妆,怎么都好说。
秦氏正色道:“厨房管事赵婆子失职,打发她去针线房当差。”
“大嫂,还真是菩萨心肠。”二夫人韩氏笑盈盈道:“一个欺负主子的下人,只是打发去针线房?”
二夫人的话,如针一般扎在秦氏的胸口,她就知道,韩氏看准机会,就给她小鞋穿。
秦氏浑然不在意,笑着解释道:“二弟妹没当过家,自然不懂人情往来。太师府的婆子们,都是从老太爷那一辈下来的,大半辈子都在府上当差,一直很妥帖,总不能为了点小事,寒了老仆的心。”
打蛇打三寸,秦氏直接在韩氏心口撒盐。
果然,二夫人韩氏冷笑的起身:“大嫂说的在理,大半辈子都为出过差错的老仆,为何一连几顿饭都这么糊涂?看来不是奴大欺主那么简单?母亲,您可要查清楚,不能让外人说咱们太师府欺负没娘的孩子。”
秦氏一听,脸色瞬间铁青。
韩式这话,摆明了说赵婆子背后有人指使。
秦氏顾不得许多,急忙接话:“还能为什么,定是那老奴猪油蒙了心,见大丫头好欺负。”她果断的舍弃赵婆子,没了赵婆子,还有王婆子,左右日后厨房还是自己的人掌控:“还好弟妹提醒我,这样的刁奴,定不能留,我这就命人打发了她去庄子上种地。”
顾兰若感激的福了福身:“多谢母亲为女儿做主。”
有了今日这一处,日后看谁还敢动昭华阁的心思。
沈氏暗中打量顾兰若,好一会儿,拉住她的手道:“让你受委屈了,往后每日来翠竹阁,跟着钱嬷嬷学习管账,至于吃食方面,好说,在昭华阁弄个小厨房便是。”
顾兰若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老夫人会如此帮她,老夫人这是告诉众人,顾兰若这个孙女,不是没娘的孩子,还有她这个祖母在。
她心里明白,老夫人由着她的性子来,不是不明白其中的缘由,而是变相的替她撑腰,她深深的叩首:“多谢祖母恩典,孙女定不负祖母的期望。”
秦氏面色僵如磐石,连一旁的韩式和赵氏都有些吃惊,不过见大夫人脸色铁青,两人心里异常舒坦,能给大房添堵的事情,她们乐意至极。
二夫人韩氏笑盈盈道:“还是母亲考虑周到,咱们太师府的嫡小姐,有小厨房在正常不过。”
秦氏气得嘴巴都要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