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打得漂亮。
太师府中的下人,更是见风使舵,针线房提前把入秋的衣服送过来,让顾兰若挑选。她留下色泽柔和的裙子,布料摸着光滑柔软,看着就叫人喜欢。
针线房的刘婆子笑嘻嘻的看着那葱段的手,讨好道:“大小姐这手真好看,比四小姐五小姐强多了。”
顾兰若当着刘婆子的面,穿上新衣服,笑的天真灿烂,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这衣服真好看。”
丝线精致,刺绣精美,显然是用了心思的。
刘婆子笑着道:“眼看就要入秋了,怕耽误大小姐的事,便替您赶制了一身,您喜欢就好。”
有了针线房这个开端,后面的人,来的更加熟稔,连太师府的管家在落日时分过来,特意留下一份太师府的名单,上面记载着各处的管事。
八月的晚风吻过池塘的荷叶,带着牡丹花的香气,一路飘进内室。顾兰若这一夜,好梦。
翌日,顾兰若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她揉了揉朦胧的眼,便听到挑帘子的声音,木芽急匆匆的进来,见小姐醒了,禀报道:“大小姐,是大夫人身边的绿芜。”
顾兰若眸中冷意流转,不紧不慢的起身吩咐木芽伺候自己洗漱。
红拂端着铜盆进来,看了眼小姐,皱眉。
顾兰若不慌不忙的穿好衣服,洗漱后,命人把饭菜端上来,才招呼人放绿芜进来。
绿芜一进门,见顾兰若端坐在桌前吃饭,不悦道:“大小姐,你让奴婢好等,不会以为有老夫人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吧。”
顾兰若抬眼,只见粉色缎面小衫的女子,站在桌子的另一端,此人就是秦氏身边的大丫鬟绿芜,杜妈妈的干女儿。
顾兰若被秦氏宠地飞扬跋扈,顾家人很少敢欺负她的,不过有些人不敢明着欺负,暗地里却动手脚。她还记得,当初就是绿芜联合大厨房,故意在她的饭菜中下了巴豆,让她错过太子选侧妃。也是眼前这个人,在她和三皇子私会时,故意带人撞见,被京中贵女们骂,说她抢妹妹的未婚夫。
绿芜五岁跟在杜妈妈身边,一路顺风顺水,成为秦氏的跟前的人,在太师府,可谓是风光无限。平日里欺负手下的姐妹,是常有的事。
她敢在顾兰若面前嚣张,自然有嚣张的理由。
顾兰若抿嘴冷笑,看来秦氏是想到法子了。
她兀自低头吃饭:“狗仗人势的东西。”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气的绿芜七窍生烟。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双手猛地一拍桌子,怒道:“狗仗人势?若不是大夫人看你可怜,早把你赶出府。你还不如我们。”
此话一出,连红拂都沉不住气,冷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和主子这么说话。”
绿芜白了红拂一眼,勾了勾唇:“大小姐,老爷有请,走吧。”
顾兰若兀自吃着手中的包子,讪讪开口道:“天大的事,也要吃饱了再说。”
“大小姐,别怪我没提醒你,夏首辅可在前厅等着您呢。”绿芜得意的一笑。
别人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她身为秦氏的贴身丫鬟,消息自然灵通。
顾兰若的手一颤,夏首辅?她怎么来了,这一世宣生没有死,他找上门来作甚?她可不信夏首辅会屈尊降贵和顾贸攀关系。
上次让秦氏丢了脸面,她想找回面子自然有所动作,不过她扯上夏首辅……
顾兰若心里暗自琢磨。
绿芜见顾兰若没了刚才的冷静,得意的一笑,大夫人料想的不错,顾兰若头顶就算有郡主这朵云彩庇护,可遇到朝中一品大员,还不是乖乖的认栽。
顾兰若低头对木芽吩咐了几句,带着红拂去了前院。
她一面走一面想着当前的形势,老夫人不可能参与朝堂的事情,更何况对方是当朝首辅,事关顾贸的仕途,就算她想庇护,也没那个能力。
顾贸是顾家的家主,虽然平日里风花雪夜不理世事,看似对什么都无所谓,可她心里明白,他不喜欢她。
至于原因,她不知。
“小姐,您可知道出了何事?”红拂被调到昭华阁已有一月,对于外界的传言,从刚开始的不屑,到现在的佩服,大小姐有勇有谋,才貌双全。
顾兰若摇头:“不知。”
绿芜引着顾兰若到了顾家大厅,尚未进门,便能感觉到里面的气氛低沉。
顾兰若抬脚进了大厅,大厅内左右坐满了人,男女老少,顾家嫡系基本上都到齐了。
首位上坐着一位中年男人,他穿着暗绛红地狩猎纹锦青衣衫,一条暗黄虎纹金缕带系在腰间,剑眉斜飞入鬓,眼眸不怒而威。此人正是当朝首辅,夏思淼。
在看坐在男子旁边的顾贸,小心的陪着笑脸,那讨好的神色,让顾兰若不耻。
见顾兰若进来,顾贸收起脸上的笑,瞬间沉了脸。
大厅里的人,都疑惑的打量着顾兰若。
二夫人对二爷使了个眼色,似乎在问,出了什么事?
二爷暗中摇了摇头,示意她切勿多嘴。
二夫人怒了怒嘴,暗哼一声。
顾兰若步履平稳,刚进门便看到晴儿跪在顾贸脚下,晴儿眼光瞥了眼顾兰若,随即胆怯的缩回头。
顾兰若走至大厅中央,微微屈膝行礼:“见过父亲。”
顾贸身形挺直,做的端端正正,一双眸子,目不斜视的盯着顾兰若,猛然抄起手边的茶盏扔了过去,茶盏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顾兰若的身上,清脆的落地声,在安静的大厅,异常突兀。
顾贸目光凌冽,怒喝道:“孽畜,还不跪下。”
顾贸一改往日的懒散,端着顾家家主的架势,摆明要在夏首辅面前长脸。
顾兰若气如寒梅,冷艳孤傲的直视顾贸:“不知女儿犯了何罪?需要当众下跪。还请父亲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