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远在北地的太郯雪山,是唯一的适合之地。
因此,刚开业的医馆转眼又要关张了。
由于需要远行,慧明将自己的飞行法器拿了出来,并在阿秀报出医费金额后,立刻表示要将法器送给她:“如今我已跌入练气境,驾驭不了这等宝物。不如檀越就拿去用吧,以后再要出行也能方便些。”
“你真要送我这个?”看着眼前金光灿灿的大木鱼,阿秀有些一言难尽。
“漂亮吧!”慧明拍拍手边的巨型木鱼,一脸自豪,“这是我当年结丹时,方丈专门去炼器门订做的,材质极其坚固,虽是木头,却能刀枪不入。”
下一刻,他语气突然一弱:“若是以此代替医药费,不知可行不可行?”
阿秀呆滞了半晌,忍不住想象了一下今后自己一身苗装打扮驾驭着佛门木鱼在天上飞的奇景......
回过神后,她叹了口气,好说话地答应下来:“行吧......虽然外形尴尬,但总归是个宝物。”
要带上路的药材分量很多,堂前的药匣里储量根本不够。于是,阿秀拿起桌上的铁秤和铡药刀,径自跑去了里间仓库。
刚把手里东西放下,身后就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阿秀没有回头,边忙活边交待:“你在家乖乖呆着,过几天我就回来。”
一双修长的手臂从后面伸过来,撑到了她身子两边,原本光线良好的桌面顿时罩下一层极具压迫的阴影:“带我。”
阿秀动作一顿,回头嗔了一眼:“你去干嘛呀,这又不是游山玩水咯,没什么意思的。”
“两个男人,我不放心。”
低沉的声音很近,堪堪挨着耳朵。阿秀不适应地轻颤,刚巧让耳垂碰到了冰凉的唇瓣。
蜻蜓点水般的一触,却让空气瞬间多了一丝紧张感。
手上动作加快,她颤着睫毛,强作镇定:“不过是一个和尚和一个昏迷的娃子,不会有事。”
“带我。”陈的词滥的调,因着他突然施加的拥抱而添上了些许强硬意味,却在让人心生反抗的时刻,又慢悠悠添了一声,“主人。”
阿秀缩了缩脖子,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好嘛,带你带你。离远点去,别缠着我咯,黏糊糊的像要勾引人。”
山戎依言松开手,垂眸看着眼前受惊的松鼠,半晌后说了声“好”。
也不知是离远点好,还是勾引人好......
*
有了飞行法器,行路果然方便很多。升于高空,阿秀甚至不需要仔细探路,单从地形脉络便可找到正确的方向。
行路五天后,几人终于到达北地的雪原。
这里村落极少,城镇更是一个没有,只因雪原四季寒冷,不只庄稼牲畜抵不住,老弱妇孺也承受不了。愿意在这一片活动的,全是些身体强健的猎户和采药人。
他们在这虽苦,但赚的钱倒不少。毕竟,若是在山上猎得一张白熊皮或采到一株雪莲,就至少能衣食无忧地坐吃叁年。
有聪明的商人在山脚开了一家客栈,专供那些猎户、采药人歇脚留宿,生意倒也红火。阿秀几人正要稍作休整,于是也在此落了脚。
正在算账的掌柜听见门口动静,抬眼一瞧,眉头顿时抬高。
好家伙,和尚、小孩,苗女、瞎子……
这是什么神奇组合?
“店家,我们要住店,就一晚。”慧明走到柜台前,单手抱着孩子,从兜里摸出几两银子递了过去。
掌柜笑着回应:“好的客官,不过我们只剩下两间空房了。”
闻言,慧明回头看向山戎,询问道:“兄台要不要和我们住?你带付贤弟睡床,我睡地板就好。”
“不必,我习惯和主人睡。”山戎一口回绝。
阿秀:......
慧明了然一笑,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丝揶揄:“那就不拆散二位了?”
拿着钥匙走进房间,阿秀将门关好,转头就用一根手指抵上男人的胸膛,逼得他节节败退:“说那话什么意思,嗯?!刚刚我没跟你扯皮,是因为要在外人面前给你留脸面,但不代表我默认!”
虽然两人一直在同间屋里过夜,但是山戎性质特殊,不需要躺下休眠,只用找个地方坐着养神即可,根本不是他说的那般暧昧不清。
膝弯撞上了床沿,山戎顺势坐下去,将她手指握进掌心,声线清淡:“今晚带我睡,腰疼。”
阿秀动作一顿,不由蹙起了眉:“死肉还能疼?莫不是烂掉啦?”
“没有,我要长身体。”他的语气淡漠如初,冰凉的指尖在少女软软的指腹上一戳一戳,像是在玩儿。
阿秀气得一把抽回手,抬脚就踹了过去:“我信你个鬼,还长身体,你先长长脑子吧!连撒谎都不会就敢来敷衍我。”
小打小闹的一脚,被轻松截在半空。山戎左手扣住脚踝,右手环住纤腰,在人挣扎之前将她收进了怀中,冷眼警告:“不许闹脾气。”
“……”
窝在男人怀里,咫尺间全是那特有的幽凉气息。左脸紧贴毫无搏动的胸膛,双腿蜷曲着够不着地,阿秀安不下心,然而每挣一下便会被圈得更紧。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昏黄的余晖从窗户里透进来,堪堪照亮男人的半张脸,晦暗又压迫。
阿秀抬眸与他对视,不过片刻便露了怯,拧着那冷硬的胳膊肉,小小地骂了一声“坏东西”。
*
夜幕时分,太郯雪山被皎月映出一片静谧的蔚蓝,山脚处,整栋客栈都熄了灯火,只留大门外两盏坠着红穗的竹编灯笼,为旅人引路。
吹熄烛火的前一刻,山戎如愿躺到了床榻上,却没能和主人盖上同一床被子。
“何必与我分得这样清。”尽管他的声音不曾起伏,但阿秀依然从那字里行间中听出了满满的不乐意。
漆黑的视野中,她翻身面向他,一手枕在脸下,一手按紧被沿:“山戎呐,你好好跟我讲......别动!......你是不是受这死人影响了?我觉得你没有以前听话咯。”
被子下暗潮汹涌的动作一停,空气中随即传来一道冰冷的嗤笑:“以前?哼,我一直这样,变的是你。”
他说完,利落地背过身去,再不理人。
见状,阿秀心中一慌,气势瞬间矮了半截。回过头来仔细想想,对方其实不曾惹事,顶多就是态度蛮了点而已,还算不上不听话。
似乎是她说话伤人……啊不……伤虫了。
想到这儿,愧疚感丝丝缕缕在胸腔中蔓延开来,她抿了抿唇,悄悄贴过去柔声哄劝:“我冇得嫌弃你,就是觉得有点子管你不住。你莫气好不嘛,大不了我再不说你啰。”
......
“好不好嘛?”
漫长的等待中,她的语气越来越弱,小手无所适从地在被子上划圈。
过了好久,眼皮子都开始打架了,空气中才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回应:“你跟和尚说的神交是什么,带我试试。”
她的睡意顿时一清。神交?个吊人还真敢提。
“你不是修士,做不了那个。”
“找能做的,带我来一套。”
“赶......赶紧睡觉。”
“你觉得我不配?”
“……你脑子有那个大病吧,别再同我讲话!”
“怂包。”
阿秀:??????
硬了。
拳头硬了。
作者有话说:
怎么办,这两位的性格,我觉得一辈子不开车都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