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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林天赐对昨夜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也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的空气好,还是昨天布置机关累到了。总之睡的特别舒坦,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早就守在房外的家丁听到动静端着水盆毛巾等洗漱工具一拥而上。
    伸手接过毛巾,在脸上胡乱擦几下,林天赐不禁感叹封建地主的腐败生活。
    ——美啊。
    “嗯?你们都没睡好么?”
    沾了点牙粉,正要刷牙的林天赐看到平日里精神抖擞的家丁一个个顶着黑眼圈,有点奇怪道。
    按照林员外的吩咐,其实不应该告诉林天赐昨夜的事,不过几个家丁暗地一想,老爷说不许外传,可少爷不是外人。
    于是便毫无保留的把全部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林天赐。
    后者听着,差点把牙粉呛进嗓子里。
    啥?我做的陷阱竟然有人中招了?而且还是厨房的?
    说是陷阱,其实玩闹成分居多,闲的没事随便搞着玩儿。库房和内院布置的比较多,厨房里都是剩下的边角料,没想到昨天刚放下就有人中招。
    更奇葩的是,为什么是厨房?难道进来的贼打算搞个夜宵?
    他这摸不着头脑,当听到自己老爹非但没有把抓到的贼带去官府,反而好生招待起来,心中的疑惑就更深了。
    林员外早年走南闯北,上到王孙贵胄,下到贩夫走卒,交际圈非常的广泛,可他从没听说过自己老爹有当贼的朋友。
    林天赐不禁对那人起了点好奇心。
    “我爹现在在哪?”
    “老爷在前厅待客。”
    话音刚落,只见林天赐随手擦了擦嘴,一路小跑朝前厅而去。
    “少爷,您的早点!”
    “等我回来再说!”
    挥挥手,林天赐消失在月亮门之后。
    –‐‐——–‐‐——
    当林天赐一路小跑来到前厅时,正好看见自家老爹正在和一个穿着道士袍子的人喝茶。
    不是贼么?难道现在的贼都有信仰了?
    见二人似乎在聊着什么,不过距离太远林天赐听不清。
    疑惑再多,人家也是自家老爹的客人,总要给些面子。
    林天赐跟个小大人似的行礼道:
    “孩儿见过父亲,见过道长。”
    林员外一听儿子这文绉绉的叫法就觉得蛋疼,他还是喜欢儿子叫爹比较顺耳。因为文绉绉就意味着儿子还想学文,学了文就要考功名,考了功名就要当官,当了官……啥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林员外越想越远,另一边一老一小正互相打量着对方。
    林天赐的第一反应是……
    ——他怎么不臭?
    亲手研制涂料的始作俑者,没人比林天赐更清楚那种涂料有多难洗,而且就算洗掉也会散发出超强的恶臭,可谓顶风臭三里,但眼前这老道不仅干干净净,竟然还没有一丝臭味儿。
    排除这点外,林天赐觉得老道看起来仙风道骨的,扔进道观里绝对是观主一级别的生物,怎么看都不像偷东西吃的贼。
    林天赐打量着老道,老道也打量着他。
    此时的林小哥生的白白嫩嫩,一身月牙白的绸缎装,眉宇之间有着林员外年轻时的模样,不过他似乎像母亲多一些。
    老道矜持一笑,朝林天赐伸出左手。而后者则被吓了一跳,赶紧后退。
    “道长恕罪,小儿不知轻重。”
    “无妨。”
    两人的对话听得林天赐云里雾里,什么鬼?
    也不知道老道此举是什么意思,他始终保持左手前举的姿势,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才收回去,脸上都快笑出来的褶子都能夹死蚊子了。
    他笑的开心,可把天赐小哥儿给笑的发毛。
    “贫道道号凌云子,小哥儿可是林天赐?”
    林天赐看看父亲,见他不动声色的眼神暗示,有些木讷的点点头。
    “可愿拜我为师?”
    啥?
    拜师傅?拜一老道?学啥?学百家道藏么?
    闹不懂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林天赐壮着胆子问道:
    “敢问道长,我拜师……这是怎么回事?”
    “哈哈,入我仙门,学得仙法,跳出凡间外,自得长生果。”
    修仙?!
    林天赐有点懵逼,修仙二字犹如晴天霹雳。
    他想过习武,打算从文,但和真正的修仙完全是两回事。
    前两者至多不过是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听上去很牛逼,但跟仙人比起来,那就犹如萤烛之火与皓月争辉,根本没有可比性。
    林员外以为儿子会满心欢喜的答应,可林天赐那张小脸上没有半分喜悦,却多了和他的年纪不符的纠结。
    修仙修仙,说的轻巧。
    修仙要斩断凡间种种,仙凡两隔不是说说算了的。
    打个比方,人活不满百,而对修仙者而言,百年?闭个关差不多几十年过去了并不稀奇。皇图霸业在仙人眼里犹如弹指一挥,这让林天赐分外纠结。
    ——他舍不得着一大家子人。
    不管自己前世为何人,今世便是林家独子,父母亲人对自己那简直是不能再好了,一句斩凡尘,自己真的能舍弃吗?
    话虽如此,修仙二字对林天赐来说又有着别样的魔力。
    谁少年时没做过仙侠的梦?而实现梦的机会就在眼前,只要他点头。
    感情还是梦想,这让他很是犹豫。
    片刻之后,林天赐沉声道:
    “请恕小子无礼,容我想想。”
    老道笑容不减,全然没有在意:
    “我知你心有疑虑,此事不急,三思也好。”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烫金请柬。
    那一刻,林天赐仿佛看到请柬上金光大盛,如烟如雾般,耳边像是听到了某人诵经,可正当他想细听所述为何之时,金光一收,全然不见踪影,好似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幻觉。
    凌云子见状更加高兴。
    此子仙缘深厚,绝非寻常人可比。
    “若想入我门墙,待到当月二十三山门大开之时,持此物方可。”
    凌云子放下请柬,起身便走。林员外见状赶紧相送。
    “不必送了,贫道驾云而行。”
    说罢捏了一个法诀,朵朵祥云托起老道,化作一道流光越过林天赐向屋外遁去。
    果真是仙家手段?没有忽悠我?
    事情发展的太快,林天赐还有些不敢相信。
    父子二人追着流光奔出前厅,远远看见遁光飞远。林员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拎着一个食盒大声朝着遁光喊道:
    “道长,您的东西没带!”
    便见遁光生生一停,挣扎一会儿原路折返。
    只因林父手中的食盒散发出香浓的卤鸡味道……
    林天赐:“……”
    这位神仙……真的靠谱吗?!
    –‐‐——–‐‐——
    俗话说得好,纸是包不住火的。
    这个比喻,似乎不太恰当。但总之,林员外家的林天赐被仙人相中想收做弟子的事儿没用多长时间便传遍了整个鱼龙镇。
    凌云子化光遁走时可是没有任何的掩饰,鱼龙镇本来就不大,不少人都看到一道流光从林家大院腾起,找嘴快的家丁丫鬟打听一下,这件事就变得人尽皆知了。
    路人邻居皆称赞林家老爷做好事有好报,这不,连仙人都看中了林家小子。
    一些心思活泛之人想的更多,打听到仙人来自神符门,立刻意识到近期神符门开门收徒,说不定自家小子也有机会一步登天。
    一时间人心浮动,不少人带着适龄的儿子闺女准备前往神符门碰碰运气。
    不过,比起鱼龙镇上的热闹,林家大院却显得有些压抑。
    平日里最活泛的少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愁眉不展,往日慈眉善目的夫人暗自垂泪,林大善人坐在小院中独饮独酌,任谁都能看得出这一家人心情烦闷。
    自己儿子能修仙,这是好事,而且是天大的好事。
    可儿子去修仙了,祖宗基业怎么办?
    老林家可是三代单传,修仙不比习武学文,一去几十年的大有人在,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山回家,没准等儿子学成归来,自己早就撒手人寰了。
    林员外自从有了儿子以后就很少饮酒,可今天却是破了例,一喝就是一整天。
    直到月色独上枝头,林员外才叩开自家儿子的房门。
    “爹?”
    林员外此时脸色苍白,可把林天赐给吓坏了。
    “爹不要紧,坐下。”
    叹了口气,林员外等儿子惴惴不安的落座后,这才说道:
    “你想不想去修仙?”
    “我……”
    都说知子莫若父,林员外一眼就看出林天赐想的什么。
    “爹,我不去!”
    “呵,别说气话,我还不知道你小子么?你一撅屁股我就能看到你嗓子眼儿。”
    林天赐:“……”
    林员外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水正温,清香的味道冲淡了酒气。
    “去吧,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你能为家着想,为父甚是欣慰,可仙缘难求,那可是大大的福分,不能轻弃。”
    “啊?”
    自家老爹竟然赞成?
    “你看什么?”
    见林天赐打开窗子东张西望,林员外不解的问道。
    “我在找太阳。”
    林员外满头黑线:
    “混小子,太阳不打西边出来,给我坐下!”
    于是林小哥乖乖坐好。
    “你娘怀你之时,天上星斗异象突生,那时我就觉得此子定来历不凡,日后必成大器。可我更希望你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富家少爷。”
    对于这个故事,林天赐也听过很多遍了,他本人并不感冒。
    什么流星连接北斗,什么星象有异,八成是林老爹因为生不出孩子被老婆压榨的满眼冒金星时出现的错觉。
    这就是林天赐对这个故事看法……
    不得不说,很大逆不道。
    “唉,果真是天命难违,你想去,就去吧。”
    “可是爹……我走了,咱家怎么办?”
    这一问,反而让林员外有点不好意思:
    “咳!你娘又有了身孕,嗯,今天才发现的。”
    这么巧,晃点我?
    见自家儿子还是有些迟疑,林员外又道:
    “没有骗你,不早了,快些睡下吧,明日我带你去那神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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