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木叶的时候能每天五点半准时醒来,换了伟大航路也是,不管睡多晚都会在第二天早上五点半准时清醒,连半点刚睡醒的迷茫都没有的。
本以为伟大航路和横滨之间有着巨大的时差,就是倒时差也不会这么早醒,总算能睡个懒觉了吧,结果她又准时醒来了。
……什么鬼哦她的生物钟,这是全时空联网,根据世界的不同自动调整时区的吗?
公羊律抓了抓头发,想睡也睡不着了,只能无奈的起床洗漱。
摸摸索索弄到六点半,又去酒店餐厅慢慢腾腾的吃了个早餐,看看时间七点半都不到,公羊律顿时惆怅了。
和中原中也约好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离现在还有四个多小时,她该怎么打发这段没有男朋友的漫长时间啊?
公羊律无意识的摸出了手机,漫不经心的点了两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青铜镜碎片丢失的事昨晚就报上去了,之后应该不会再由她来寻找,而横滨的这块碎片昨天她也顺手收回来了,那……
交给武装侦探社的那桩委托,不就是废了吗?
虽然什么都不说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不过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应该主动去取消委托才对吧。
公羊律想了想,索性趁现在有时间,直接动身往武装侦探社走去。
对,用走的。
哪怕酒店和武装侦探社位于相对的两个方向,直线距离都快有横滨最大的直径长了,公羊律依旧选择了步行过去。
没办法,她闲嘛。
顺便再看看清晨的横滨,也是不错的嘛。
然后公羊律就看见了一桩清晨的车祸。
一晃眼就看见一辆来不及打方向盘的货车狂摁喇叭直奔一个灰西装男人急速而去的公羊律:“………………”
所以说,日本这个地方到底怎么回事啊?
明明宽敞的大路不少,还安装了一大堆红绿灯划好了斑马线来维持交通秩序,结果他们偏要开着车往红绿灯和斑马线管不到的小巷子里钻。
你说你要是个小汽车就算了吧,毕竟小,注意点也不容易撞到别人,可你一个满载的货车也往巷子里钻个什么劲啊?
钻就钻了吧,这么窄的巷子也没法摁着人调头,只能让他开过去。
但你好歹把速度放慢一点啊!
用着在高速路上疾驰的速度钻个比单车道都要窄的小巷是怎么回事啊喂!
还有那位穿着灰西装留着锅盖头的先生!一大把年纪了就别像小孩子一样突然冲到路上去行吗!过马路前左右看拜托你记记好啊喂!
公羊律心中疯狂吐槽,手上却一点也不慢的放出了法力。
无形的法力陡然涌出,眨眼间就追上了发出刺耳刹车声的货车。
沉重的货车猛地离地而起,如同一个轻飘飘的玩具一般,一点惯性都没有的悬停在了半空。
摔倒在地的灰西装愣住了。
穿着黑色长袖连衣裙的漂亮姑娘走了过来,看了看他又抬头去看底盘离地半人高的货车,踮了踮脚发现看不见驾驶室里的情形后,她索性也不去看了,就站在原地仰头开口。
“司机大叔,听得到我说的话吗?麻烦你把脑袋从车窗旁边挪开一下,免得等下撞到哈。”
握着方向盘踩着刹车满脸惊惶未定的司机:“……啊?”
能听得见的啊。
听得见就行。
公羊律便清晰的重复了一遍:“我说,我要把车放下来啦!你不挪开点的话等下可能会磕到头的哦!”
司机慢慢眨了下眼,顺着前窗看了眼湛蓝的天空,脑子里还有些空茫,把“放下”两个字翻来覆去的捋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带脑子的下意识回答。
“……啊?哦……放吧……”
公羊律:……他真的听清楚了吗?
算了,也不重要。
于是她抬起手掌,略微动了动手指。
重型货车立即连车带货落到了地面,发出一声沉闷又巨大的响声。
司机茫然的一头磕在了窗户上。
清晰的钝痛终于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一点,瞬间睁大了眼睛。
——啊啊啊要撞到人啦!
惊慌失措的司机下意识猛踩刹车猛打方向盘,然而抬头一看,却一个人都没看到。
不,确切地说,是一个“站着的”人都没看到。
之前突然冲出来的那个灰西装,正躺在地上呢。
司机:“…………”
啊啊啊救命啊他撞死人了!
司机猛地拉开车门跳了下去,跌跌撞撞的就往灰西装那边冲。
“你、你要撑住啊!不要死啊!千万不要死啊!”
倒在地上满脸懵比的仰望着力能扛车的姑娘,闻言终于转过视线看向司机,却更加懵比的灰西装:“……不,我也死不了啊。”
看见他苍白的脸色,司机腿一软,哆哆嗦嗦的就开始掏手机:“是啊,你死不了的,你要撑住啊!我相信你可以的!你绝对不会死的!你一定要振作一点啊!我现在就叫救护车你一定要撑到他们过来啊!”
灰西装:“………………”
不,他不是在说什么临终前不愿意相信事实的遗言,他是真的死不了啊。
毕竟……
“司机大叔,你见过谁小腿骨折了就死了的吗?”
“……啊?小腿骨折?”
司机一脸懵比的从哆哆嗦嗦打急救电话的动作中抬起头来,这才注意到灰西装身上并没有什么惨烈的伤痕,除了左腿的姿势略有些不对劲以外,其他身体部位看起来简直正常得不行。
他没撞死人,他只是把人家的腿撞断了而已。
司机瞬间眉开眼笑,脱口就是:“太好了你腿断了哈哈哈哈哈!”
灰西装:“………………”
特意提醒司机的公羊律:“………………”
这位司机大叔可真是个聊天鬼才啊。
算了,总之人救下了,别的就不关她的事了。
公羊律摇摇头,直接转身离开。
忽而一阵风吹来,一张印满了文字和图片,像是从什么杂志上切下来的纸页不知从哪儿飞了过来,从她身旁轻飘飘的飞过。
原本勉强坐在地上的灰西装有些惊慌的“啊”了一声,立即撑起身子单脚蹦了起来。
经过公羊律身边时,他认真的向她鞠躬道谢,然后就继续单脚蹦着,追着切页过去了。
刚打完急救电话的货车司机一看吓得一抖,赶紧也追了上去。
“啊啊啊——!先生麻烦你不要乱动!好不容易才断了腿麻烦你小心一点保持住这个状态啊!”
“……呃,抱歉,只是这东西对我很重要……”
公羊律顿了一下脚步,回头看了眼摇摇晃晃金鸡独立,却格外珍惜的将切页叠好收起的灰西装,视线在纸页上露出一角的图片上停留了一瞬,便收了回去,再次迈开了步子。
走过安静的小巷,穿过逐渐苏醒的城市,踏上繁华的街道,公羊律终于抵达上了年头的红砖建筑物,敲开了四楼挂着铭牌的事务所大门。
时间还早,侦探社的人并没有全部到齐,爱岗敬业的国木田独步却已经认真工作了有一段时间了。
看见公羊律到来,国木田独步诧异了一瞬,赶紧把她迎了进来。
“公羊小姐,你怎么来了?”
国木田独步一边请她坐下,一边有些疑惑的问。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温和的语气陡然一变。
“是不是太宰那个家伙没有好好工作,反而一直给你添麻烦了?”
看着气势突然就变得险恶起来的老实人,公羊律伸手去拿茶杯的动作一顿,然后端正的端起茶杯,温和的笑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呢国木田先生?太宰先生可敬业了呢!那种接过委托第一天就开始坑我的事情他可从来都没有做过呀!”
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独步咬牙切齿的转过了头。
“太——宰——!”
回应他的却是白发少年无奈的微笑。
“太宰先生的话,到现在都还没有过来哦。”
国木田独步:“哈?那个绷带浪费装置!竟然还敢翘班吗?!”
中岛敦无奈的笑着,将怀中的一摞资料放到了其他人的桌上,回过头见打不通太宰治电话的国木田独步开始火冒三丈的给他发邮件,又好脾气的走了过来,绞尽脑汁的组织着措辞,试图让这位可靠的前辈消消气。
公羊律小口小口的啜饮着杯中的花茶,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那个温和的白发少年身上。
想了想,她还是轻轻放下茶杯,问了出来。
“敦敦……我这样叫你不介意吧?唔,我想问你一下,你有什么在横滨的长辈吗?就是一看就很不好相处的那种?”
中岛敦困惑的看着她:“没有啊,我一直都是个孤儿。”
“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四十岁上下,留着个锅盖头的男人?我觉得这个年纪了还留这种发型辨识度应该还挺高的吧……”
“你说什么?!”
整个武装侦探社都安静了下来。
公羊律停下,看向陡然拔高声音的中岛敦。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她,面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
漂亮的金色眼眸中,充斥着浓厚的惊愕,抗拒,以及——
恐惧。
公羊律抿了抿唇。
她有点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但是再看一眼不自觉握紧拳头,恐惧得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的中岛敦,她还是以若无其事的语气再次开口。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那个人突然横穿马路,差点被货车撞死了而已。”
武装侦探社众人:???这还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中岛敦却并不如往常那般跟着大家一起吐槽,他微微低着头,柔软的发丝垂了下来,遮住了他的表情。
一直清澈明朗的声音变得十分低沉,带着点危险的味道。
“……他在哪里?”
公羊律回忆了一下路上见到的救护车,把医院名字告诉了他。
中岛敦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谷崎润一郎几人都担心的站了起来。
“敦君……”
“抱歉,替我跟社长请个假,我有点私事要处理一下。”
中岛敦脚步不停,手指就要接触到大门把手时,身后却再次传来了公羊律的声音。
“那个人真的很奇怪,突然横穿马路只是为了追一张被风吹走的新闻杂质切页,受伤后爬起来的第一反应,竟然也是去找那张切页,仿佛那是什么宝贝一样,还特意将上面的人圈了出来。”
公羊律轻轻摩挲着茶杯漂亮的花纹,如不经意般,漫不经心的提问。
“……敦敦,你知道关于横滨上空巨大不明飞行物坠落的新闻吗?”
中岛敦顿了顿,终是什么也没说,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喂!敦君!”
抱着一堆小零食走向座位的江户川乱步笑眯眯的阻止了慌乱的众人。
“没事没事,让他去吧。”
“可是……”
“放心吧,敦敦是个好孩子,没问题的。”
公羊律长长的叹了口气。
是啊,连她这个没跟他接触多久的人都看得出来,中岛敦是个好孩子。
可他却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对待。
否则,他身上也不会有那么浓厚的“黑暗”了。
这个世界对好人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虽然她不知道那个锅盖头到底做过什么事,却也能从中岛敦的反应中窥见一二。
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敦敦他……大概不会原谅的吧。
但是,这样就好。
只要活着就好。
至少知道真相后,敦敦还能有选择的机会。
哪怕选择了不原谅,也不会被突如其来的死亡斩断一切可能,被动的接受唯一的结果,而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宣之于口。
死了,就是个无解的咒。
活着,就还能有选择的机会。
……这样,就足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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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不认为院长是个好人。
就算他真的关心敦敦,想要教育他走上正路,也不能否认他做了很多错的事。
出于好意而犯下的罪行就不算犯罪了吗?不可能的。
但是为了敦敦!我决定要他活!
是死刑还是死缓都要由敦敦来决定啊岂可修!不许擅自决定他的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