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府这个时候也是一片愁云,气氛阴沉。
此时屋里面,正躺在床上的杨云清只觉得脑子昏沉沉的,并且恍惚之间还能听见一些嘈杂声。他忍着头针扎一样痛睁开了眼,只不过睁开眼后入目的却不是医院白色的天花板,而是一处古色古香的卧房。
他怎么没在医院?这里到底是哪?
杨云清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在回家的路上遭遇了车祸。当时是晚间,在经过一个岔路口的时候,一辆大货车不受控制地向他所乘的车撞了过来,司机闪躲不及,在那瞬间巨大的撞击声中,杨云清失去了意识。
杨云清以为自己会是在医院的,只是现在所在的地方却并不似他所想的那样。
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首先他身下躺的应该是架子床,上面的镂雕花纹很是精细,虽然不是黄梨花木的,但是看起来用料应该也不错。临窗那边是一张书桌,上面设着笔砚。两边还有一对梅花式红漆小几,左边几上摆放着一个可以把玩的小鼎,旁边还有一个陶罐,里面插着些时鲜花草,地下面西一溜是三张大椅,上面都搭着暗绿撒花椅搭,底下还有三副脚踏。
看到这些摆设,一时间杨云清也判断不了自己现在到底身处何处。
这个时候他的脑中突然一阵剧痛,随后一大股记忆涌入了他的脑海中,好大一会,他才消化完这些记忆。
好了,他这下终于明白了,自己这是穿越了!
活了将近三十年,杨云清从来没有想过穿越这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以前一直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最是不相信鬼神和人有来生这一说。不过他现在已经穿越的事实,让他坚定了二十几年观念摇摇欲坠。
不过还没等他多想,一个略有些年老穿着黑色衣裳的身影看起来十分激动地扑到了他的床前。
“少爷,您可算是醒了。老奴还以为您再也醒不过来了!这可见是咱们老爷在保佑呀。”这个人激动地一脸庆幸地说。
从记忆里知道,扑过来的这人是管家,原主一直叫他海伯。
对于海伯来说,自家少爷真是个有福的,昨日大夫来看的时候都差点要暗示他们准备后事了,没想到今日竟然真的挺过来了。不然现在老爷已经去了,少爷再醒不过来,那他们杨府可真的就散了。
杨云清刚要提起力气说话,外面就传来一阵争执的声音。
“我怎么就进不得了,我可是他舅舅,都给我让开,不然信不信我让外甥发卖了你们!”,一个满脸横肉,穿着蓝色细麻布衣裳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外对着小厮们蛮横地说道。男人身旁还站着一个妇人。
说话的中年男人叫林柱,是杨云清的舅舅,面对少爷的这个舅舅,来福作为少爷的贴身小厮感觉十分无奈。好好说话怕制不住他,但是这人又是少爷的舅舅,不管怎样,他们也不能真的对他动手。
而且老爷刚刚才去了,再加上少爷又病重了,府里一片愁云,人心惶惶。这个舅舅,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说的不好听一点,他就是个无赖,次次仗着身份来府里打秋风,老爷还在的时候还能压制一二,看在他也是少爷的舅舅的份上每次也会给一点,现在老爷去了,又不知道他进去以后见了少爷会干出什么事来,反正总不会是关心他家少爷来的。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需要先把他给劝回去于是就说:“林老爷,您也知道少爷现在重病在床,起不得身来,你就过几天等少爷病好了再来吧。”
林柱自然知道这个外甥现在病了,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来了。现在他那妹丈去了,府里也没有什么主事人,正好外甥病了,他就更好拿捏住他了。一个九岁的小孩子,还不是任他拿捏吗!
以前他来的时候,他那妹丈小气的很,一次就给十两八两的银子,这够什么?他们吃香的喝辣的,对他这个娘家舅舅这么吝啬,他早就对此积怨已久了。现在好了,说不得以后这府里的东西都是他的了。
想到这,他心里不禁一阵快意。
“看什么看,我可是来看望外甥的,你们还不赶快让我进去。”哼,这个不识趣的小厮,以后等他成了这府里的主人了,第一个把他发卖了。这时林柱也不管这个小厮了,直接要硬闯。
来福看着少爷舅舅这样,就知道根本劝不动他,不过这样就更不能放他进去了。见林柱要硬闯,更是赶紧让其他下人帮忙拦着。
林柱见硬闯不成,更是恼怒,这个时候原本一直跟在林柱身边的张氏看着丈夫被拦,也开始上前跟着推搡起来,谅他们也不敢跟她一个妇道人家动手。
张氏上来了,小厮们还真的不敢对她上手,这时候林柱看准空子就闯了过去,到了房门前就要推开门进去。
杨云清在屋里早就听见了外面的吵闹声,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房门就被打开了。
“清哥儿,好些了吗,你舅舅我来看你了”。
杨云清定神向房门口那一看,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妇人,从原身的记忆里可以知道,这两人是他的舅舅和舅母。
林柱进来的时候,来福就赶紧带着带着其他下人进来了,生怕这对夫妻对他家少爷不利。进来后来福赶紧走到杨云清身边小声愤愤地说:
“少爷,都是我的错,没有在外面拦住他们”
从原身记忆里杨云清也知道了这个所谓的舅舅的德行,不然光听林柱的话,他还真的可能以为林柱就是单纯来看他这个外甥来的。因此他倒也没有怪来福没把人拦住,说:“没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听了少爷的话,来福带着其他下人去门口守着,没敢真的走,毕竟他们对少爷的舅舅是实在不放心。
林柱刚一进来的时候,对这个外甥的房间就四处打量。看着房间里这些在他眼里名贵的摆设,他越看越心热。这也是他第一次进到这个外甥居住的内室里,以前来的时候都是被他那个妹丈请到外面正厅去的,这里一次也没有来过。
杨云清自然也看到了林柱对着房间里四处打量的眼神。从记忆里推测,这次他这个便宜舅舅应该还是为钱而来,而且杨父刚去没多久他们就来了,所图必然不小。连来福那个小厮都知道林柱来绝不会是来看望的,杨云清又怎么可能相信林柱说来看他的鬼话呢。
林柱打量归打量,他可没忘记自己来的正事。他可是为了这整个杨府来的。
“清哥儿呀,你舅舅我也知道你爹去了你也很难过,但是你可不能就这样下去呀,不然你爹在下面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他怎么可能安心呢?”这几句话林柱说的可是情真意切呀。如果不是杨云清从原身记忆里知道他这个舅舅每次来要银子的无赖样,他说不定还真的就信了。
听完林柱说的话,杨云清身体难受也没搭腔,他倒要看看这个便宜舅舅接下来要说什么。
林柱看着自己的这个外甥没有像他料想的那样回话,他后面要说的话一时之间也有点接不上。但是林柱脸皮是厚惯了,外甥不搭话他也能自己把话说下去。
“你看呀,你爹去了,这府里也没有一个主事人,事情可不是乱了套了,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现在没几天就把自己弄病了,这可见呀府里没有一个主事人就是不行,而且那些下人看着你年纪小对你也不上心呀。”林柱说到这的时候,旁边站着的管家海伯气的脸色都变了,刚想上去理论的时候,就被杨云清制止了,杨云清示意他先听下去。
看着外甥拉着管家,林柱还以为是认同他的话呢,说得更起劲了。
“而你舅舅我,可是你亲舅舅呀,都是知根知底的,我能害你吗?不如让你舅舅我来给你打理家业,这样你以后也能安心读书不是?”林柱边说边观察这个外甥的神色,他自认自己说的够真切了,而且好歹自己是他亲舅舅,那可不是比府里的下人亲多了。
说了这么一大堆,这个便宜舅舅可算是把自己来的目的说出来了。一开始杨云清还以为这林柱还是像原身记忆里的那样,是来要些银子的,谁知他这次胃口这么大呢,居然想让杨云清把家业交给他打理,他难道以为杨云清这个外甥是傻子吗?
“舅舅说笑了,管家海伯还有其他下人对我是十分上心的,只是我身子不争气,才病倒了的。至于这家业,我虽然年纪小,但是在管家的协助下,打理好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些就不劳舅舅费心了”。杨云清四两拨千斤的回了林柱的话。
“这可不行,你才九岁,而且还要读书,哪有精力来管那么多事呀,这样可是要你读书分心的,这些俗事还是都交给你舅舅我吧。”林柱着急地说。
交给他,怕不是没有几个月他就把杨府搬空了。杨云清从记忆里知道了林柱这人根本就没什么本事,这些年一直都是靠原身父亲这个妹丈接济,给他找正经事也不做,一心只想着混吃等死,靠着妹丈过活。
于是就说:“我虽然年纪小,但是也知道书中所说’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的道理,作为一个读书人,连家业都管不好,又怎么能以后科举做官帮助圣上治理国家呢?所以舅舅是不用担心打理家业的事了,现在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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