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祁将小女人放下的书搁置一旁,越过桌子抓住她的手,定定地盯着她的眼睛:“曾经,我在黑暗中游走,不管周围是如何险恶,都无所无惧。后来,你站在我身边,我才开始期待明日。如今,你又有了我的孩子,你们母子两就是我这辈子的救赎,所以哪怕我拼尽性命,也要为你们谋得一方福祉。”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一生所爱,她又何尝不是时时刻刻依赖于他。秋娘和绊橙伤害她,他便将她们流放至家乡;陆府的那帮人为难她,他就花心思求宫中出面,免了她的请安,自此以后,若无生死攸关的大事,二者无事便不再联系。
一点一滴,她又不是看不到。
鼻头酸酸,她何德何能得他倾心相护。努力睁大眼睛,不想让眼中的泪滑落,可是好像无济于事。泪水还是夺眶而出,笑着朝眼前的男人怒骂:“哎,你真是……,谁让你说这样的话?惹人伤心。”
陆云祁笑着摇了摇头,走到小女人的跟前,将她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小女人的头,不作一言。
沈南枝再也控制不住,圆润的指腹死死地抓住男人的衣衫,失声痛哭。她也不知为什么,自从怀了孕之后,自己便不如往常那般坚强,有事没事,总是控住不住地泪流满面。
屋内红烛摇曳,相拥的两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落在窗纸上,只待岁月悠长,山河枯竭,不改容颜。
在男人一力相护之下,沈南枝的待产之日转眼将至。
“二奶奶,天气渐渐热了些,您腹中的孩儿也即将足月,可莫要贪嘴!”沈南枝正打算将手中的果肉扔进嘴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呵斥,吓得她手一抖,手中的东西滑落裙摆,在地上的泥土中翻滚了几圈,灰溜溜的一个,失去了本来的模样。
沈南枝慢慢地转过脖子,眼中楚楚可怜:“盛妈妈。”
却再也不敢将手伸向桌子上的盘中。
“哈哈,姑奶奶也只听妈妈您的话了。”卷碧笑着将手中的花骨朵儿一个一个铺陈在竹编上面,好让它们充分受光,干的也完整些。
盛妈妈走过来将桌子上的东西悉数没收,脸色才缓和了几分,“承蒙陆哥儿不嫌弃,才将二奶奶托付给老身几个,既然答应了,妈妈们自然是要尽心尽力的。”
复又转向一旁松了一口气的沈南枝:“二奶奶也不要多想,妈妈没有坏心。如今这个万分小心的时候,这酸冷的东西还是少吃些。”
沈南枝点头如捣蒜,伸出手拉着盛妈妈地手,脸上堆着笑:“妈妈说的是,南枝这是头一胎,还是多亏妈妈们的细心呵护,日日提点,才能安然到如今。南枝感谢还来不及,怎么会埋怨您呢。”
“嗯,卷碧姑娘,接生的稳婆刚到府中,你派人安排下。顺便仔细盯着这些下人们,切莫出现半分差池。以妈妈我多年的经验来看,二奶奶这到时候了。”盛妈妈弯下身子摸了摸沈南枝的肚子,对着一旁的卷碧叮嘱。
“是,妈妈。”卷碧将竹编放到架子上,福了福身子。
是夜,沈南枝正坐在床榻上休息,突然感觉到肚子隐隐有些不适,慢慢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伸出手招呼着一旁的卷碧:“卷碧……快……我好像……要生了……找人……”
卷碧神色一凛,立刻扔下手中的活计,冲到门外对着外面候着的丁香大喊:“姑奶奶要生了,快叫稳婆过来!”
“好好好!”
陆云祁回府的途中收到府中的急信,二话不说立刻夺过墨竹身下的马匹,挥舞着长鞭,朝着安园的方向疾驰而来。
刚回到安园的时候,府里虽然上上下下虽然井然有序,但是来来往往的人还是让原本安然的气氛更加凝重,随手拉过端着盆的丁香:“二奶奶怎么样了?”
丁香匆匆止住步伐:“二爷。稳婆说姑奶奶腹中的孩儿,嗯有些大,所以不易生产。但是……”
听到这一句,男人脸色一沉,朝着门内冲进去。
“二爷!”顺才连忙上去,跪倒在地,“二爷,稳婆说姑奶奶没有事。而且产房重地,二爷还是止步为好。”
“滚!”
屋外的动静终归引起了屋内的注意。
“二爷放心,有我们几个在这儿守着,绝不会会还给你一个完完整整的二奶奶和孩子。”盛妈妈稳步走过来,脸色虽然凝重却又十分坚定。
沈南枝深吸一口气,侧过头,鼓足力气,朝着层层围帘外喊道,“二爷……我没事,你切莫进来。”
陆云祁眼底一片暗色,沉吟了一刻,开口:“我等着你。”等着你同看这长安万千风光,等你携手一世。
沈南枝眼角的泪滑落,心中落下的希冀再一次点亮,原本疲累的身体仿佛因为男人这一句简简单单地话再次注入了新鲜的血液。跟随着稳婆的呼唤,吸气呼气,不断交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屋外的男人来回踱步,屋内的人咬牙拼命,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哇……”一声响亮有力的啼哭响彻在整个黑夜,安抚了屋里屋外所有人焦急不安的心。
沈南枝嘴角划过一丝笑意,终于沉沉闭了眼睛,任由着身体昏睡过去。
“二爷,这里我们守着,你去休息一会。稳婆说姑奶奶醒来还需要一段时候,这里有我们就够了。”卷碧走近撑着头的陆云祁,柔声提醒。
听到声音,陆云祁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睛。
目光落在床榻上安然休息的女人身上,眼中温柔弥漫,嘴角不知不觉地勾起,“嗯。”站起身,走到女人的床前,抚摸着她乌黑的秀发,在小女人恢复了些许红润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转身离去。
谢谢你,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