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若兰听年夫人无意中提及年遐龄要前往黄梅县查案,便动了心思,也想要跟随父亲一起出门游玩。
年遐龄夫妇被年若兰期盼的眼神和渴望的神色逗得哭笑不得,虽然夫妻二人一向极为宠爱年若兰,从来不会拒绝年若兰的请求,但此次却没有答应让她随父亲同去黄梅县。
年夫人将年若兰搂入怀中,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柔声细语的告诉她道:“你父亲此番前往黄梅县有公务在身,是查案去的,可不是游山玩水去的,自然不宜带你同去。
你也不要失望,两日后便有大集,娘亲让孙嬷嬷她们带你去集市上转转,买些你喜欢的小玩意儿可好?”
年若兰原本听闻不能与父亲一同前往黄梅县还有些失望,随后又听母亲答应让孙嬷嬷带她去逛集市,这才眉开眼笑的点了点头,心里期盼着此番出门去逛集市可以遇见一些新奇有趣的事情,淘到一些新鲜罕见的小玩意儿。
往年都是年希尧与年羹尧两位兄长带着年若兰逛集市的,然而,去年三月年若兰的长兄年希尧由笔帖式补授云南景东府同知,带其家眷前往云南上任去了;二哥年羹尧也于同年中了进士,后改庶吉士,授职翰林院检讨,此时正于京城当差,也不在家中。
年夫人原想着陪年若兰同去,不想前日却不知怎的吃坏了东西,又与年遐龄的一位妾侍周氏生了一些闲气,夜里闹肚子便折腾了大半夜,第二日自然觉得身子虚乏,懒怠出门了。
年遐龄虽然对年夫人一向敬重,鹣鲽情深,却也有几位妾侍。幸好年遐龄看重年夫人,一直不许妾侍有孕,年府这才没有庶子、庶女给年夫人添堵。
旁人不知内情,还以为年夫人生性善妒,不许妾侍怀孕产子。年夫人倒懒得解释这些事情,她只要夫君拎得清,始终站在她和儿女这边为他们母子撑腰也便够了,至于那些妾侍的想法,她倒是一点也不在意。
那些妾侍觉得委屈又如何?既然心甘情愿嫁入年府为妾,就应该有心理准备。做人妾侍的,难道连这些委屈都受不住么?
年若兰见母亲身子不舒服,也没了出门游玩的心思,坚持要留在家中陪伴母亲。
年夫人却不忍让年若兰期盼的行程落空,便安慰年若兰道:“娘亲身子并无大碍,休息半日也便好了。娘亲让孙嬷嬷带你去集市上逛逛,你也有些日子没出门了,正好可以出去散散闷。”
年若兰担心母亲,自然摇头不依。年夫人见一向喜欢出门游玩的宝贝女儿竟然由于惦念她而不肯出门,宁愿在家中陪伴她,心中熨贴之余,越发疼爱年若兰。
年夫人心念一动,故意对年若兰道:“可巧,娘亲这会子正想吃天香楼的巧手点心了,你让孙嬷嬷陪着你,去帮娘亲买一些回来吧!每次你为娘亲买回来的点心,娘亲都觉得格外美味香甜呢!”
年若兰听见年夫人如此说,自然满口答应。年夫人派了孙嬷嬷与四个丫鬟陪年若兰出门,另外还安排了十余个家丁随侍保护,这才让年若兰出了门。
年若兰此时也没有逛集市的心情,只乘着马车直奔天香楼,亲自挑选了几样年夫人喜欢吃的点心,而后便想直接回府去。
娘亲还等着她带香喷喷的点心回去呢,她自然要早些赶回去的!她可舍不得让娘亲久等!
孙嬷嬷见年若兰如此孝顺,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欣喜,打从心底里为年夫人感到高兴。
孙嬷嬷笑着劝道:“既然已经出了门儿,姑娘便在集市上逛逛吧!夫人之所以让姑娘亲自去天香楼为她买点心,想来也是希望姑娘可以顺路在集市上逛逛,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也好散散心。姑娘若是径直回府,反倒辜负了夫人的一番心意和安排了!”
年若兰这才恍然大悟,到底惦念着年夫人的身体,打算只少逛一会儿便回府去。
由于今日集市上还有几个外地来的杂耍艺人进行表演,因而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比往日更加拥挤几分。
伺候年若兰的一位名唤云喜的丫鬟性子活泼,撺掇着年若兰去买集市东边的面张爷爷捏的面人儿。
年若兰想到若是能让张爷爷捏出爹爹、娘亲、大哥、二哥和她一家五口的人模样的面人儿,带回去送给娘亲,娘亲看了一定会开心的,便便兴致勃勃的让云喜领路带她去寻张爷爷买面人儿。
云喜动作麻利、脚程很快,拉着年若兰的小手在人群之中左穿右穿,不一会儿便将孙嬷嬷和其余三个丫鬟落在了后面,就连随行保护年若兰的家丁之中都有一大半儿由于集市上太过拥挤而与年若兰拉开了一段距离。
云喜见年若兰身旁只剩下两位家丁跟在后面保护,眼中闪过一抹诡谲之色,狠了狠心,拉着年若兰继续往人群拥挤的地方挤去。
年若兰敏锐的觉察到云喜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却令她觉得芒刺在背,本能的感到有巨大的危险正在向她逼近。
年若兰皱了皱秀气的黛眉,忽然挣脱了云喜的手,对云喜道:“我不想去买面人儿了,我要立即回家去!”
年若兰说罢,正欲转身唤身旁的家丁带她回家,却忽然觉得后脑被人用重物狠狠的打了一下,随即感到一阵眩晕,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眼前一黑便昏倒了。
年若兰身边距离她不远的两个家丁见此情形,顿时大惊失色,心急如焚的想要保护小主子,却被几个故意找茬儿的地痞无赖拦住了去路,纠缠之下错失了救人的最佳时机,眼睁睁的看着年若兰被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抱走了。
云喜尖叫一声,伸手去拉扯那个男子的手臂,却被那名男子挥手一个耳光狠狠的扇在脸上,云喜被打得跌倒在地上,又撞到了头,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孙嬷嬷与其余家丁发现年若兰这边出了事,拼命的挤过来想要救回年若兰,可是抱走年若兰的男人还有其他同伙配合其行动,竟然用一个与年若兰年纪相仿做同样装扮的女孩子转移了孙嬷嬷与家丁们的注意力。
等到孙嬷嬷等人发现自己追错人的时候,那名男子早就已经抱着昏迷不醒的年若兰在其同伙的配合下乘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离开了集市,往市郊行去。
孙嬷嬷与一众家丁在集市上寻了半天,仍未找到年若兰,个个吓得面无人色,连忙飞奔回府向年夫人禀告此事。
劫走年若兰瘦小男子将其带到郊外,交给了一个额头上有疤、身材高壮的男子,笑嘻嘻的道:“大哥,小的可是按照您的吩咐将这个漂亮的女娃娃给劫来了,您看看,果真是她没错吧……”
刀疤男看了看年若兰虽然面色苍白却依旧精致漂亮的小脸蛋儿,轻笑道:“天下间像这样天仙似的女娃娃能有几个?老子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女娃娃呢!不是她还能是谁?你这瘦猴手脚倒是利索得紧,干得不错!”
瘦猴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伸着脖子看了看马车里年若兰漂亮得令人移不开眼睛的小脸儿,脸上满是不舍,忍不住凑到刀疤男身边,小声问道:
“大哥,这个女娃娃生的这般好看,倘若就这样一刀抹了脖子,岂不是太过可惜了?就凭这个女娃娃的容貌,若是将她卖到窑*子里去,一定能卖很多银子!指不定这些银子比那位委托咱们做这单买卖的客人给的赏银还要更多呢!”
刀疤男打量着年若兰的面容,脸上也显出迟疑之色。他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求财而已,如果卖了这个女娃娃比杀了她能让他赚更多的银子,他倒是可以考虑高抬贵手饶她一命。
但是此事不宜声张,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多一个人知道,便意味着他要多给这些知道内情的人分一份银子。
于是,刀疤男虽然已经动了心思,却毫不客气的给了瘦猴一脚,厉声骂道:“你这只瘦猴眼睛里只有银钱,连半点儿江湖道义都没有!有道是拿人钱财□□!
倘老子不杀了这个女娃娃,坏了道上的规矩,以后咱们便信誉扫地,不会再有人与咱们做买卖了!”
刀疤男将瘦猴教训了一顿,将其赶走以后,自己却独自一人驾着马车带着年若兰向京城行去。
既然他已经决定要将这个漂亮的女娃娃卖掉,他自然不能将这个女娃娃随便卖到那些普通的小窑*子里,他一定要将她卖到京城最大的妓*院里去才能将她卖出一个好价钱!
刀疤男见年若兰身上这身儿衣裳首饰太惹眼,藕荷色的短袄与浅粉色的马面裙上绣满了精致的芙蓉花纹,头上的碧玉簪与那雪白的腕子上戴的羊脂白玉镯一看便是名贵的好东西,遂直接摘下了年若兰身上的首饰,将她身上穿的这身儿名贵的袄裙扒了下来,将这些东西包在一个脏兮兮的藏蓝色包裹里藏好,打算等卖掉年若兰以后再将这些东西也卖个好价钱。
刀疤男望着身着白色里衣的年若兰,忍不住摸了一把年若兰漂亮的小脸儿,舔了舔嘴唇,笑着感叹道:“这小脸儿嫩滑得和豆腐似的,真是个招人疼的!
若非你这个女娃娃年岁太小,老子才不会这般轻易的放过你!在将你买进妓*院之前,一定要让你好好的伺候伺候老子才行!”
刀疤男赶着马车往京城方向行了数日,期间为了让年若兰老实听话,一直喂她喝药,让她在马车上昏昏沉沉的睡着。
几日后,刀疤男发现年若兰消瘦得厉害,担心没到京城便将他的摇钱树给饿死了,这才不再给年若兰喂迷药,又拿些干粮给她吃。
年若兰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醒来之后又发现自己被一个面目狰狞的刀疤男劫持了,虽然刀疤男并未将她绑起来,但她浑身上下却没有一点力气。
虽然年若兰心里非常害怕,但她却咬紧了嘴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假装顺从的吃了刀疤男拿给她的硬馒头。
年若兰知道自己倘若再不吃些东西恐怕便要饿死了!她一定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她要努力的活下去,她还要回家与父母哥哥们团聚呢!
倘若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她的父母和兄长们还不知会如何伤心呢!她一定不能让她的家人为她如此伤心!为了她的家人,她也要努力的撑下去!
年若兰知道她饿了许久,吃这些硬馒头恐怕肠胃会受不住,只就着刀疤男端给她的一碗凉水将馒头泡得软一些,再小口咽进肚子里。
虽然表面上装作一副乖巧顺从的模样,年若兰却并未打算坐以待毙,她一直在留心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寻找着逃跑的机会。
这一日,年若兰吃过饭后,正像往常那样假装在马车里睡觉,实际却在留心听着周围的声音,心里期盼着能在路上遇见好心人,让她有一个求救的机会。
或许是上天终于听见了年若兰的祈祷,她竟然听见了一阵马蹄踏地之声由远及近。
年若兰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几乎跳出了胸口,她算好了时间,在这一行人即将到达附近之时忽然掀起窗帘将头伸出马车大声呼救。
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求救机会。倘若她此次失败了,她不是被刀疤男打死,便会被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胤禛带着苏培盛与数十位近身侍卫装扮成商贾模样正在赶路,忽然看见距离他们一行人不远处的一辆破旧的马车之中竟然有一位脸色苍白、却美得惊人的小姑娘在向他们大声呼救。
看见小姑娘那双清澈漂亮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用力的挥舞着她那双纤细白皙的手臂,用嘶哑的声音声嘶力竭的拼命向他求救,胤禛忽然觉得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心疼与怜惜。
刀疤男听见年若兰向胤禛一行人大声呼救,当即气得变了脸色,停下马车挥手便狠狠的扇了年若兰几个耳光,将她打得晕了过去。
亲眼看见刀疤男对年若兰动粗,胤禛当即便沉下脸色,狠狠的一夹马肚子,催马上前赶到马车旁边,从马上跃身而起不等刀疤男开口说话便打了他十数拳,每拳皆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脸上,当即便打得刀疤男口鼻流血、掉了好几颗牙齿,头晕目眩的晕倒在地。
胤禛掀开布帘亲自将年若兰从马车上抱了出来,却发现眼前这个看上去不过五六岁模样的小姑娘十分瘦弱,身子轻得仿佛羽毛一般没有重量,小小的人儿身上只穿了一套白色的里衣,精致漂亮的小脸儿此时已经红肿起来,苍白的皮肤显得那红色的手印格外可怖。
胤禛越看越怒,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胤禛此时已经怒容满面,锐利的凤眸之中有着明显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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