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搭理的敲门声,过了一会儿变得更响了,用拳头在砸门,咚咚作响。
花瑾扶着栏杆,楼梯上打颤的腿,晃晃悠悠往下走,每一步软的都跟没有骨头一样。
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保镖。
“你有什么事吗?”
花瑾只敢将门打开一条缝隙,用两侧的头发遮挡住自己的双颊,抓着衣领,声音听起来与将死之人也没什么不同。
“嫂子,你脸怎么了?”
听到这一声莫名其妙的称呼,她抬起眼皮,眼前皮肤黄棕,寸头板正的男人,她的确不认识。
“你叫我?”花瑾左右脸被打肿,皮下的淤血凝结成一团,她右边的眼睛也因为肿起来而眯成了一条缝。
程扎难以相信面前的她,这模样除了是被扇的,还能是什么?
“席哥对你动手了?他为什么会打你!”
花瑾皱眉,想关门:“我不认识你。”
“不是,嫂子,那个,我叫程扎,以前在工地上,跟席哥认识的,我听他说过你。”
程扎。
这个名字她听庆辽说起过,在工地上认识的朋友。
恐怕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我不知道席哥为什么打你,既然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但是,你们是被关在这里的对不对?”
花瑾不说话,他又接着解释:“我来这做保镖,工资多方便养家糊口而已,但这钱我心里拿的不是很舒服,他们让我负责看守着你,所以我想,你要是想走的话……”
“你要帮我离开这?”
程扎挠了挠额头,有些为难,刚才敲门的时候他就在想了,如今看到她脸上这副状态,不放她走,自己的良心更过意不去。
“席庆辽今天可能要杀人,你得让我离开,拜托你,求你帮帮我!”
她激动抓住他的袖口,程扎吓得挺直腰板,瞠目结舌。
“真,真的假的,席哥要杀人?”
“对!我没骗你!我不能让他杀人,你总不会也想看着他进监狱吧!”花瑾哭了出来,低声下气求他,两只手都抓住了他的衣袖:“拜托你,就算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也请你帮帮我!”
“嫂子你不用这么求我,我现在就带你走,你知道席哥要杀什么人,去哪杀吗?我外面有车,可以带你去。”
“谢谢,谢谢!”
花瑾回头打量着屋子,跌跌撞撞跑去沙发前拿了一件席庆辽的黑色外套披在身上,拉上拉链,她里面就只穿了一个被撕开领子的棉睡裙。
程扎搀扶着她上车,然后赶忙绕到驾驶座上,发动起车子。
裙子下双腿中间的伤才更严重,甚至还流着精液。
她报了习卿寥的地址,紧张不安抓住安全带,不停催促他开快一些。
离市区还有些距离,郊区临近海岸,清早的涨潮还未退去,海浪击打的拍上岸,车子一路疾驰,轮胎碾压过地上密密麻麻的石子,车窗里灌来的风,轰隆作响,还夹杂着海腥的味道。
程扎转头看她紧张不安的表情。
“嫂子,你知道把你们关着的男人,是谁吗?”
“谁?不是席庆辽的父亲吗?”
“不是,是一个姓孙的,我们都叫他孙先生,长的一副很嚣张样子。”
她摇头:“我不清楚,没见过。”
“这样啊。”
“他怎么了吗?对席庆辽做了什么?上次对他电疗的主意也是他提出来的?”
“电,电疗?我不清楚这个,他对席哥干什么了?”
“不是你先问的我吗!”花瑾情绪不耐烦,烦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她疼的没那么多忍耐力。
“是上次,我跟着孙先生去他住处的时候,听到他房子里有小女孩的哭声,想着他是不是单亲爸爸。”
“我没见过你说的这个人。”
“好吧,是我多问了。”
车子上了桥,花瑾看向仪表盘:“速度能不能再快点?”
“再快会有危险的,嫂子你别担心,席哥半个小时前出去,应该没那么快会到。”
“他那个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第一次听到她咬牙启齿的愤怒,程扎对席哥口中温柔的夫人,一改了印象。
桥对面来了一辆车。
黑色的SUV,以同样的速度正朝着这边疾驰,这条路上除了去往那栋别墅里的人,几乎不会有人来。
花瑾朝着挡风玻璃里看了一眼,她瞧见了,正在一脸愤怒紧握方向盘的人,眼神吃人的目光死死瞪向前方。
席庆辽!
咬紧的后槽牙,让她扯到了脸上的疼痛,一幕幕卑躬屈膝的凌辱,在此刻,她失去了理智。
“嫂子!”
程扎大吼,只见她抓住了方向盘,猛地朝着左边打去。
“嫂子不要!”
撞死他,撞死他!这个疯子,就算陪他一块下地狱也可以,让他死!去死啊!
程扎想要把方向盘转回来,可她两只手的力气全都用上了,他只能赶忙踩下刹车,只见对面的车子也在急速点刹。
撞上前的那毫秒,他看到驾驶座里的男人,睁大的眼睛,难以相信望着此刻出现的女人。
两辆车爆炸的碰撞,前挡风玻璃一瞬间粉碎,安全气囊弹出,同时冲下了大桥,跌落海下的万丈深渊。
与此同时,千米外的闸门打开,洪流倾泄,平静的海面霎时翻腾,掀起层层波浪,蜂拥而来。
桥下的两辆轿车下沉,一边被洪水拍打着游去远方。
花瑾求生的欲望从没像现在如此迫切过。
她慌乱的摸索到安全带摁下,头晕眼花,掀开面前泄气的安全气囊,抓住汽车A柱,奋力往上游。
在水下她睁不开眼,只能拼死的祈求自己能活着游出去,身体的疼痛在这一刻没有求生欲望来的意念奋勇。
她的双腿在水中拼命的踢踹,试图挣脱水力的阻碍。
直到,脚踝被一只手用力抓住。
憋气失败,她用力捂住口鼻,绝望无尽,这下,真的要被拖入地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