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从与程嘉尚的婚礼并不像外界想象中那样隆重。
他们的婚礼简单而又温馨,按照父母的意愿走了一遍该走的流程之后,到了晚上,就是热闹的户外派对。
长辈们吃饱喝足先行离开,一对新人的朋友们在露天派对上狂欢,喧闹的声响充斥着我的耳朵,我静静地坐在一边,揉着穿了一天的高跟鞋而发酸的双腿,满脸的慈母笑容。
向从与程嘉尚竟然能够携手走到最后,对我来说,这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来,喝一杯!”向从换了一身舒适的t恤短裤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正在感慨着。
“已经为你破例了。”我笑着跟她干杯,“这是婚礼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的一场联谊晚宴,到处都是男宾,一个赛一个的好质量。”
“喂喂喂!”话音未落,边上传来了抗议的声音,程嘉尚大力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我这新郎官还在这里呢,你居然说我老婆是来联谊的?”
“轻点!轻点!”向从啧啧道,“要是不小心打伤了我的朋友,唯你是问。”
我笑着说自己并没有这么娇气,只是拍了两掌就会受伤,可心中却流淌着几分暖意。
朋友有时候真是比情人还要靠谱。
“不仅仅是你要唯我是问,阿笙也不会放过我的。”程嘉尚嬉皮笑脸地冲着我挤了挤眼睛,见我一时之间没有说话,便又吐了吐舌头,“我好像又说错话了。”
气氛一时有些诡异,喜气洋洋的氛围中突然加了几丝遗憾和惆怅,这样的感伤令向从与程嘉尚不知说什么好。
我忙打着圆场,笑眯眯地将话题扯开,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霍笙”这个名字,在我心中盘旋了许久,自从那天看见家里的那张明信片之后,我对他的思想前所未有般发酵着。有时候我也感到奇怪,为什么明知道只要再往前一步,就可以让遗憾终止,可我仍是没有办法做到。
我自问不是一个胆小鬼,可是在面对他的时候,却总是会却步。
今天,我等了许久,霍笙都没有到场。婚礼的现场有那么多的人,我知道只要随口一问,就会有人告诉我他的去向,但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问。
难道要开口让他们知道我心心念念地等待着他吗?
我还是守着自己的尊严,不值一提的尊严。
夜愈发深了,一轮明月高高地挂在天空,看起来那般皎洁。
场地的泳池里不少男男女女一跃而下,像下饺子一般令池水沸腾。看着他们咋咋呼呼的模样,我不由笑了。
年轻真好。
向从喝了不少,主场作战的优势在这一刻体现,程嘉尚搀着她的腰,满眼的温柔,仿佛一不小心,就无法保护好她似的。
向从从来都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但是,若是真的有人愿意守在她的身边,用最深情的言语与眼神融化她,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直到很晚很晚的时候,霍笙才到场。
彼时他的臂弯上是女人柔软白皙的手,两个人亲密地走在一起,令人不由拍手叫好。多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是这女人是谁?
她身材高挑,眉目清淡,一抹红唇却将满满的性感暴露无遗。走到一对新人面前之时,那女人顿了顿脚步,抬手帮他整理了一番衣襟,随后二人笑闹,温柔缱绻。
我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般静静地坐在泳池边上的台前,手指却将高脚酒杯攥得紧紧的。
不,并不是“像”一个旁观者,我就是旁观者,不是吗?
等了那么长时间,硬是等到了向从的婚期,我的确有些自私,只想着通过这一次见霍笙一面,跟他把话说清楚。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是吗?
但是很可惜,我错了。
霍笙不会一直停留在原地的,当我等待着的时候,他早就已经往前奔走,没有回头。
我的视线一直锁定在他们的身上,一刻都不舍得移开。
或许是想要让自己把眼前的一幕看清楚,真真切切地看清楚,我咬着牙,逼迫自己将他们的所有互动印刻在心底。这样的做法有些残忍,但是我知道,只有这样做,我才能真正地死心。
霍笙与那个女人站在向从与程嘉尚的面前,令我诧异的是,向从似乎并不觉得那个女人的出现有什么不妥,反倒是笑脸盈盈地跟她调侃。
这个叛徒!我在心底愤愤不平,但犹豫了半晌,又想起向从这样做何错之有?事实上,我与霍笙离婚都是两年之前的事情的,两年的时间,黄花菜都凉透了,更何况前一段时间霍笙也不是没有在我面前晃荡过,可我坚定地拒绝了,这一切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那么到了现在,霍笙重新开始了一段新的恋情,又有什么问题?
我忍不住在心底嘲笑自己。
就这样失魂落魄地坐在那儿看他们你侬我侬了许久,久到我都在考虑是不是要先行离开的时候,那个女人一转眼,似是要向我走来。
慢着,她是打算干什么?
难道是想要跟男朋友的前任妻子聊一聊吗?
我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又想起自己的所有动作都将毫无遮掩地落入她的眼中,便咳嗽了几声,装得无比镇定。
那个女人缓缓地走到我的面前,眼神淡然,我的心紧紧揪在一起,又松开,到了最后,整个人都变得麻木。
我在慌张什么?不过是霍笙的现女友而已,有什么好害怕的。
那个女人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已经挺起胸膛。
“你就是阮恒?”漂亮的眉一拧,有气质的美人总是能流露出与众不同的高冷。
我随意答应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很显然,她是冲着我来的,见我不打算跟她继续交谈下去,也不恼,只是抽了椅子在我身边坐下,动作一气呵成,笑容优雅美丽。
“原来你就是阮恒,久闻大名,一直以来都想见你一面,今天终于见到了庐山真面目。”她轻启红唇,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