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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不是怕,就是觉得进别人的卧室不太合适。
    毕竟哪儿有人这么设计,摆明了不欢迎任何人到他家造访。
    南栀尝试着去理解季寻这个人。
    她的沉默看在季寻眼里理所应当成了害怕。半晌,他嗤了一声:“忘了告诉你,我对两种人完全没兴趣。”
    “嗯?”南栀莫名。
    “一,别人的女朋友。”他道,“二,看起来比我老的。”
    齐活了,两条全占。
    如花似玉的二十六岁被称之为“老”,任谁都不会高兴。南栀意见很大,导致她现在看着季寻这张脸,忍不住就浮现出几个字:年轻气盛,狂妄自大,容易挨打。
    反正今晚已经糟糕透顶。
    南栀狠狠瞪了他一眼,碰上洗手间大门。
    她在里面待了很久。
    晚上练舞时出了好些汗,身上还是练基操时穿的短裙大袜。原本打算一回家就换洗的,结果穿到了现在,还不能脱。
    最最关键的是,她对着镜子慢吞吞转了几圈,试图找到一丝“老”的痕迹。
    找到了,会生气。
    找不到,更生气。
    等于平白无故受了一顿奚落。
    南栀洗了把脸,再次回到客厅。
    原先坐过的地方多了堆东西。不用细看,就那么放在黑色真皮沙发上,想不引人注意也难。
    ——白色羊绒毯,还挂着吊牌的运动裤,t恤,以及一副全新耳塞。
    门外那伙人还在大着嗓门说话。
    南栀抱着这堆东西重新坐回到沙发上,郁气一下就散了。她拿起运动裤再进到洗手间,把大袜脱了换上。裤腿空落落的,走起路来带飘儿,像唱大戏。
    但意外得舒服,仿佛全身绷紧的神经在这一刻得到了松缓,连大汗淋漓后的粘湿也消失殆尽。
    南栀满意地出来,窝在沙发上,盖好小毯子。
    耳塞屏蔽了杂乱,她双手往肚子上一搭,安详躺平。
    太困了,她想,就眯一小会儿。
    凌晨两点。
    季寻出来倒水。
    外面只亮着一盏落地灯,但光线足以看清整个客厅。
    有个人影睡倒在沙发上。
    羊毛毯半边滑落在地,也就看到了他那条黑色带白边的运动裤。裤腿很长,遮遮掩掩露出一丁点儿脚趾尖,莹白泛粉。
    他收回视线,拿了瓶冰水仰头灌下去。
    门外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只留下一地烟蒂。
    季寻拎着剩下的半瓶水回到茶几旁:“喂。”
    回应他的是一室静谧。
    女人睡得很熟,也或许是耳塞的功劳,她丝毫不见反应。长发睡乱了,显得毛茸茸的。
    他撑着膝盖弓身,有些烦躁。
    这张脸,这个不想碰到的人……
    在经历过最初长久失眠之后,他好像渐渐习惯了。像这样近距离、长久的注视,他以前一定会逃避。而现在,他竟然无知无觉看了这么久。
    再次喂了一声,对方仍然没有反应。
    季寻懒得再纠结,拎着那半瓶水径直回了卧室。
    ***
    早上七点不到,南栀就醒了。
    她醒过来第一件事是去摸床头的手机,摸了半天两手空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昨晚躺在1601的沙发上睡着了。
    身上是短款毛衣,和“借来”的运动裤。
    她坐起,环顾一圈,愣是连个看时间的地方都没找到。
    外边天倒是亮了。
    南栀轻手轻脚下了沙发,凑到猫眼上看了一眼。
    十六楼的走廊安安静静,连个鬼影都没有。那伙人不知几点走的。
    现在也不知道几点,但应该不算晚。
    南栀站在门边犹豫了片刻,返回客厅,想找张纸留个条儿。她穿走了人家的运动裤,总得说一声才对。
    绕着茶几一圈半,什么能写能画的都没看见。
    她又不想乱翻对方的东西,于是作罢。
    1601的门被轻轻打开,南栀小心地探出头,确保走廊、安全楼梯都没有昨天那群人的身影。
    她舒了口气,刚打算迈出一条腿,就听到电梯叮一声停在了十六楼。
    怕是那伙人又回来,南栀迅速掩上门,只留一条缝隙偷偷观察。先传出来的是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她在门缝里意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木子?”南栀叫她。
    木子听到声音原地急刹车,缓缓转过头:“栀?”
    木子不止一个人,身后跟着木子弟弟,以及一群穿物业制服的人。木子惊叫一声:“我靠找了你那么久电话都打没电了,你他妈在这?”
    女明星爆粗,说明昨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
    南栀疑惑:“找我?”
    昨晚上两人分开不是还好好的么,突然找她做什么。
    南栀被十六楼的晨风吹得格外清醒,从物业那听到了一出跌宕起伏的故事。最初是她的车堵在了楼道口,停得实在蹩脚,被投诉到了物业。
    物业到车库查看原因,但因联系不上她只好作罢。
    到今早五点,她的车又一次被投诉。
    物业第二次来查探情况时,意外发现车门没锁。人不在,手机、包包、钥匙却都留在了车上。
    这事儿不简单。
    他们有摄像头,看来看去都是一个结果,南栀最终消失的地方是电梯口。于是到1602敲门,没人,上上下下楼梯口再找,还是没人。
    物业没办法,拿了她的手机,拨给最后一通有电话记录的人,就是木子。
    乍一听说南栀失踪了,木子连自己带她弟弟,都赶来了。
    这会儿一伙人齐齐吹着晨风,木子直叹过来路上都差点报警。
    一说报警,南栀忽然回神:“手机呢?”
    “你手机?早被打没电了。”木子没好气道。
    “随便给个手机,我得报警。”她说完,突然顿住。
    报警……
    然后呢?那伙人都不见了,上哪儿抓人去。
    她转向物业:“你们调监控有没有发现,昨晚上有四个男人从一楼楼梯间进来,个个凶神恶煞。他们几时走的?往哪走了?还在小区没?”
    物业几人面面相觑:“啊?”
    物业啊完木子发出了一声更上扬的:“啊???”
    南栀顺着声音回头,赫然发现1601门口又站了一人。
    一张被吵醒的不耐烦脸,神色倦怠,气场不爽,同她第一次来敲门那天一模一样。他看着走廊上一大伙人,开口:“你报警了?”
    听语气是朝着南栀来的。
    南栀答:“还没。”
    “那你别管了。”他道,“我自己解决。”
    这两人之间有股神秘的气场。
    木子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眼神忽得一闪,落在了南栀那条很不合身的运动裤上和室内拖鞋上。和对方的,很像一对。
    显然,木子弟弟也发现了,脸色青白。
    现在人也找到了,看起来不像有事。
    接下来的事……得肃清外人。
    木子用一己之力挡住身后一大群人:“好了没事了,人不就在这嘛。不打扰各位工作了,辛苦了啊各位。”
    木子弟弟惨痛着一张脸打配合,把物业一路送进电梯。
    走廊终于恢复安静。
    木子朝着电梯那面,耳朵却往反方向竖。
    那头是南栀在说话。
    南栀说:“你真能自己解决?有债务是一回事,高利贷又是另一回事。这是高压线。万一传出去,周远朝处理起来也棘手。”
    “周远朝知道你这么会脑补么。”另一人回。
    “……不是?”南栀话题一转,“啊还有,如果你缺钱,真的可以考虑下我们舞团的合同的。我看过了,报酬不低,而且……”
    “姐姐。”
    这是第一次被这么称呼,南栀分不清他是真的礼貌性地称自己为姐姐,还是单纯烦了,类似于一种像是嘲讽的口气。
    她有点短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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