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阮久顿了顿,最后道,“那也行,你们先去。”
他回头望了一眼喧闹的人群,把给他们带的吃的喝的放下:“我已经出来太久了,马上得回去了。不用担心我,这件事情耽搁不得,要是还要别的什么,再写信跟我说就是了。”
“好,这次的事情……多谢你了。”
萧明渊朝他挥了挥手,他说得太过小声,阮久又已经走了,所以阮久根本没听见。
阮久回到宴会那边,他要穿过跳舞的人群才能走到赫连诛那边,但他还没走到一半,就被人拖了进去。
那人牵着他的手,把他拖到自己身边,搂住他的腰,像所有跳舞的人一样。
阮久挣脱不得,只能轻声道:“你拉错人啦,我是王后。”
那人把他按在自己身前,随着鼓声,带着他慢慢地转圈,低声道:“王后连大王都不认得了。”
篝火明亮,阮久抬头一看,才发现是他。
一时间好气又好笑。
“你干嘛?”
赫连诛有些吃味,低下头,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你又去找他们。”
“只是拿点东西过去而已。”阮久有些不自在,垂眸去看赫连诛腰上的挂饰,“反正已经答应过你暂时不回去了,你大可以放心了,我不会回去的。”
赫连诛望进他的眼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阮久愈发不自在了,皱了皱眉:“你喝酒了?”
赫连诛仍是笑:“喝了一点。”
“我说你怎么额头那么烫。”
阮久抬头看他的时候,见他面上微红,还以为是被篝火照的,原来是他喝了酒。
不过赫连诛的酒量一向很好,他才不担心。
鼓声渐缓,原本随着鼓声的舞步也放缓了。
这时旁人发现大王和王后也在人群里,下意识就往边上靠了靠,给他们让出位置来。
赫连诛似醉未醉,额头贴着阮久的额头,略显粗重的呼吸就打在阮久面上。
他只消再往前探探脑袋,就能碰到阮久的双唇。
但是阮久好像有点害羞,往后躲了躲,和他分开了。
“一股酒味,臭……臭死了。”
“没喝多少,很香的。”
“我不能喝酒,我喝一丁点都会醉的……”
赫连诛不知道,阮久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件事情,他应了一声:“我知道。”
阮久继续解释:“所以不能亲亲,亲了我就会醉的。”
“噢。”赫连诛恍然大悟,专要羞他,还特意重复了一遍,“原来如此,软啾只是亲亲就会喝醉。”
阮久红着脸点了一下脑袋,低着头,不肯再看他了。
而赫连诛攥着他的手,手指穿过他的指缝,像是风吹过牧草一样,极尽温柔缱绻。
等阮久反应过来的时候,赫连诛已经像只初生的羊羔一样,把他的手指摸了个遍。
可是赫连诛的手指带着薄茧,比阮久养过的小羔羊粗糙得多,阮久不是很舒服。
第92章
赫连诛只是想紧紧地把阮久的手攥在手里, 仅此而已。
可是梁国政变,萧明渊出逃,就算是在这样动荡的时候, 阮久还是想着要回去,分明赫连诛已经告诉他,家里赫连诛已经派人看着了, 不会出事的。
他总是想着要走。
就算赫连诛已经是鏖兀大王了,就算赫连诛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
他还是心心念念想着要跑。
赫连诛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能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仿佛阮久一旦回了梁国, 就再也不回来了。
阮久本来是有点不高兴的, 赫连诛用这种古里古怪的手法捏他的手, 但是后来他发现,赫连诛好像真的喝醉了。
篝火照着,赫连诛的眼睛与耳朵通红,呼气吸气之间, 都是满满的酒气。
几乎要把不会喝酒的阮久给熏醉了。
他真的喝醉了。
这样就可以理解了。
还能原谅。
赫连诛最近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从阮久偷偷跑出尚京开始。偏偏找到阮久的时候,阮久又病了,他根本不敢大声跟阮久说话,怕吓着他,更别提质问他了。
他心里也难过极了, 郁积到了极点。
阮久把自己的手从赫连诛手里抽出来, 摸摸他的脑袋,给他顺顺毛, 哄哄他:“要回去休息一下吗?”
赫连诛摇头, 像刚从水里爬上来的大狗一样, 把身上的水甩掉。
方才还毛手毛脚的赫连诛有点讨人厌, 现在安静下来,倒显得可怜兮兮的。
他只是怕被阮久抛下罢了。
所以要时不时动一动阮久,确认他还在。
赫连诛果真是喝醉了,一低头,就把脑袋靠在他的肩上。
阮久再给他捋了捋毛,轻声再问了一遍:“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你不难受吗?”
赫连诛靠在他的肩上,吸了吸鼻子,控诉道:“明明是我的生辰,我成年了,你老是去找他们,你还老是去找他们……”
阮久看了看四周,已经来不及捂住他的嘴了,要捂住什么,只来得及捂住自己的耳朵。
旁人已经给他们让出一大片空地了,留给大王尽情发挥。
阮久再把目光转到赫连诛身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给他顺毛。
“回去吧,回去睡觉了。”
“不回去。”赫连诛醉得厉害,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我一睡着,你就去找萧明渊了。”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
阮久捂住他的嘴,佯怒道:“回去睡觉。”
赫连诛委屈,闷闷道:“我不回去,你还为了萧明渊捂我。”
阮久收回手:“还不是你太不听话。”
“我很听话的,我都把兵马借给萧明渊了,我一直都很听你的话的。”赫连诛愈发委屈,垂着小狗眼睛,几乎要落下泪来,“可是你一点都不听我的话。”
阮久再望了望四周,发现鼓声停了,旁人也不再跳舞了,就盯着他和赫连诛瞧,见他看过来,连忙又转开目光,各自做各自的事情,欲盖弥彰。
实在是大王和王后之间的故事太吸引人了。
阮久心道,他们总不会怀疑自己背地里虐待赫连诛吧?
“被虐待”的赫连诛还在控诉他对自己做的“罪大恶极”的恶行。
“你一点都不听我的话。”
“我在你心里的分量,永远都比不上永安的那些人。”
“你不喜欢我……”
“放屁。”阮久断然道,按住他的脸,第三次试图把他带回去,“回去睡觉。”
“我不回去……”
“回去能亲亲。”阮久的声音几乎轻得听不见。
但是赫连诛听见了,赫连诛还定住了。
“我不去找萧明渊他们了,现在回去能亲三下。”
赫连诛的目光聚焦在他的双唇上,试图靠近他。
阮久捏住他的脸:“回去才可以。”
“噢。”赫连诛反应了一瞬,然后瞬间醒了酒,牵住阮久的手,“那回去吧。”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紧急寻找自己的皇帐在哪里。
大臣侍从们同时往后退了退,给大王让出一条路来。
赫连诛还想把阮久给扛起来,就像白天扛起那匹白狼一样。
在他的双手揽住自己的腰的时候,阮久忽然问道:“你还认得路吗?”
赫连诛停住。
他好像不太认得了。
阮久反过来搂了一下他的腰,带着他往皇帐的方向走:“这里。”
赫连诛乖乖地跟着他走,像一条大尾巴,远离人群。
可算是把人给带走了,不会再在别人面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了。
阮久在帐篷前停下,回过头,搓了一下他的脑袋:“在这里,记住了吗?”
赫连诛点点头,然后把他抱起来,往前走了一步,掀开帐子便进去了。
就那么两步,但也要走程序。
赫连诛抱着阮久进了帐篷,把人放在羊绒毯子上,还怕他冷,再拿出一条毯子给他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