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便在姚酥酥的注视下起身,眼神看向门口的方向,抬步想要往前走。
姚酥酥眼尖的看到了她不远处的碎瓷片,一把把人拉住,急急道:“江菱,你清醒一些!”
满脸含笑的江菱顿时僵在原地,随后一把抱住了姚酥酥,哭泣道:“酥酥,我再没有哥哥了……”
姚酥酥一时间思绪复杂,却说不出别的宽慰的话。她只能轻拍江菱的肩膀,扶着她避开那些破碎的瓷器过去坐下。
“听话,先把饭吃了。之后送江大哥一程,还得你在家中主事。”她忍着悲伤开口,盛了一勺粥送到江菱嘴边。
出乎她意料之外。江菱没再拒绝,而是顺从的张开嘴。只是喝了一口之后,她却摇了摇头,自己接过碗平静的喝着。
她起初的哭闹,姚酥酥除了愧疚之外,更多的是心疼,懊恼。恨她没有能力在龙祈月的暴怒之下,护住江修远。
可江菱如今突然表现出如此的冷静,却让她没由来的一慌。
虽然人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之下,有可能会突然冷静下来。但大多,都是往不好的方向去想。
当初皇祖母去了之后,她也是哭闹了好几天。后来想明白龙祈月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之后,她反倒是没了此前愤怒。
再往后,她就将自己彻彻底底当成了一个只有虚名身份的皇后。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酥酥,等送完哥哥,我想继承他的遗愿,去西北从军。”放下碗,江菱这才重新看向姚酥酥。
姚酥酥被她惊了一下,眼中多了慌乱:“江菱,你别冲动!女子从军这是从未有过的例子,你便是去了,也是入不得军营的啊!”
她知道她是将门虎女,从小勤练武功,纵然是两个壮汉,都未必能从她这里讨到好。
可战场是什么地方?杀人不眨眼,上一刻可能还在醉酒欢笑,下一刻上了战场,便是身首异处。
龙墨衍去的这一年多,她时时刻刻都在提心吊胆,生怕有一日传来他负伤或是什么更不好的消息。江菱她现在要去,她如何能准?
“酥酥,我意已决,你不用再说了。记得小时候爹娘曾笑谈,我若是男子,定然也是战场上的一把好手。如今家中只剩下我一人,呆在这将军府又有何用?”
江菱凉凉一笑,对上姚酥酥担心的双眼,道:“酥酥,我哥的事情我不怪你。只能说,是我家福薄,无法娶你进门。”
“你别这么说!此事怪我不曾同江大哥说清楚,以至于他……此事,是我对不住你们……”姚酥酥满脸钱就,这话说到一半却无法继续说下去。
她心有亏欠,却力不足。让她不顾一切的去刺杀龙祈月,她更做不到。
身后的姚家,龙墨衍,还有皇祖母的母家。这些,她都得不得不顾虑。
只是即便如此,她也绝对不可能如此放过龙祈月。杀不了他,她也要让他寝食难安,生不如死!
江菱摇了摇头,浅声道:“我哥要是知道,也肯定舍不得怪你。酥酥,回去吧,你身为郡主怎么能一直替我守着灵堂呢?”
她知道她是一番好心。可这到底于理不合,传出去,也只会让哥哥的声明遭人诟病。
那狗太子能为了一句话狠心杀了他,要是让他知道,必然会搅得哥哥亡灵难安。
姚酥酥张口想反驳,可触及到江菱那带着悲伤却依旧十分坚定的双眸,最终点了点头答应离开。
“好生照顾你们家小姐,若是她需要什么,亦或者是有什么不对,定然要第一时间去姚府告知本郡主。”姚酥酥安抚了她几句才往外走,只是想着她刚刚的话心中却越发不安起来。
她若说的是真的,西北之行,必然是九死一生。
可若只是用来搪塞她的话,她为的是什么?难不成,她还想要去行刺龙祈月不成?
上尚且在路上,可姚酥酥想到这些,却恨不得立刻叫停马车折返回江家。
江大哥已经出了事情,她绝对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江菱飞蛾扑火前去送死!
她刚要吩咐,才张嘴却听车夫满是恭敬的声音响起:“将军!”
将军?他们姚家是有两位将军,可现在二哥还在西北不曾回来,如今在家中的,便只有龙墨衍。
龙墨衍弃了马匹钻进马车,对上姚酥酥红意未消的双眼,面色微沉:“江修远的事情,你可是还在怪我?”
“怪你?”姚酥酥有些错愕,随即苦笑一声:“这事情起源于我,要怪,我也应该怪自己太过迟钝,没有尽早同江大哥说清楚。他站出来,也只是不想我就那么不明不白的嫁入宫中……”
话到此,她极几度哽咽。脑海中关于江修远的点点滴滴,也跟着清晰起来。
他与龙墨衍同样是稳重的人,却不同他的腹黑深沉,而是温润如清风明月,一言一行皆是翩翩君子的做派。
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做不了假,姚酥酥是怎么都无法相信,如今风光霁月的公子,会是武将世家出身。
她为躲避赐婚在山上的一年,他一次都不曾坏了规矩上山探望。可每次江菱派人送东西来,他挑选的却占了大半。
若非她一直以来都将他当做兄长看待,心中过不去那个坎。凭心而论,对她而言,他是个很好的成婚人选,此后经年,也会是一个好夫君。
龙墨衍坐在一旁无法开口,只能在看到她肩膀微颤之时,将人拥入怀中,以示安慰。
“都怪我,若非我因为害怕而一味地逃避,担心过往重演,何至如此?江大哥他也不会死……”姚酥酥抓着他的衣领小声哭着,身体一抽一抽,模样看着很是可怜。
龙墨衍压下想要封住她樱桃小口的心思,低声道:“此事怪不得你。龙祈月是个疯子,你是知道的。就算那日江修远因为顾忌君臣之别,不出面护着你,他也绝对容不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