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狭小的卫生间内,幽暗,死寂,一对蜡烛闪烁凄凉的烛火,倒映在镜中,隐隐绰绰。
烛火,镜子让所有的事物,蓦然间忽闪飘摇,奇诡神秘。
屏幕画面依旧在播放,录像中林桦就那般安静的坐在椅子上,面朝镜子。
火烛摇曳,明暗不定,致使林桦背影扭曲摇摆,像是部落里原始的祭祀,在祭坛上疯舞,画面中他斜侧着脸看不清面容。
林桦清楚,录像上此时的他已闭上双眼,片刻后,画面里林桦双手掐起了手印,一遍遍重复。
随后口中念念有词,那模样像极了入定的老僧……
未多时,林桦闭眼念诀,烛火却无风自动,剧烈起伏摇摆。
四周一下变得诡异莫名,不知是明暗交错太过频繁,亦或是因为卫生间本身幽闭的恐惧感,莫名让周遭陷入诡谲的氛围。
只见,本是放在镜前笼中不断扑棱翅膀的乌鸦,像一只鹌鹑瑟瑟发抖安静下来。
林桦手中拿着屏幕不由蹙眉,立刻仔细盯着屏幕,想要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视频播放一会,毫无征兆…
镜中倒影猛地睁开双眼!
这诡异的一幕,让林桦心中一沉。
手机拍摄角度是林桦斜对面,当初这般架设,就是为了一边兼顾自己的同时,还能拍摄到镜中的一切。
林桦心底发毛,他百分百敢肯定自己从头至尾根本就没睁过双眼,一直乖乖坐在椅子上,按羊皮纸上记载的规则照办。
可画面中,自己因是角度原因瞧不清双眼,可镜中的倒影却和他的认知是另外一番模样!
镜中林桦死盯着坐在椅子上的他,嘴角上扬露出邪异的笑容,唇角不住蠕动。
手拿手机的林桦,看了看进度条上的时间,估算从镜中身影睁开双眼到现在为止起码有五分钟左右。
渐渐,镜中林桦的眸子变得空洞,不知是蜡烛闪烁太过剧烈造成的,亦或是未知的原因,林桦眉宇变得晦暗不明。
从手机观察,就像是双眸潜入黑暗之中,似被遮蔽起来。
这诡异的镜像,让盯着手机屏幕的林桦不由背脊发凉。
镜中影像,除去睁眼,似乎和现实中的身影别无二致,依旧在那安静邪笑,嘴角蠕动。
更让林桦始料未及的是,镜中他那张原本呈现古铜肤色的脸,缓缓失去血色,越发煞白起来。
就像是被人敷上了厚厚的粉底,那模样像极了一具没了生机的尸体。
伴随着林桦镜中阴邪至极的模样,手机里传来的念咏声不见了。
再看,此时镜中倒影悄悄闭上嘴巴。
突然!
无论是现实中的身影,还是镜像。
肩膀开始抽动起来,尤其是镜中的自己,那张煞白如纸的脸上,嘴角开始剧烈上扬,咧开嘴来,露出森森白牙,放肆狞笑!
林桦看到这里,额头冷汗密布,心说不对,怎么看到录像中所呈现的,和他原本的认知,完全不同!
这视频中的他,还是他本人吗?!
按下自己躁动不安的心,林桦继续播放视频,只见林桦莫名狞笑一阵后,开始收敛笑容……
让林桦彻底无语的一幕出现了!
唰!
录影里,林桦瞬间起身,他就那么笔直的从座椅上站起,无论是镜中身影,还是现实,表现完全一致。
接着挪步走到镜前,提起笼中乌鸦,从镜中看去,眉宇间晦暗不明的林桦嘴中呢喃着细细碎语,这语言从手机传来,听着就像是一阵悉悉索索声,根本不明其意。
倒是镜中乌鸦,发抖的频率愈发厉害,仿佛遇见了什么让它恐怖的存在。
因是手机拍摄,林桦根本就无法看见,乌鸦周身上下散发的黑色灰烬,此时乌鸦到底是何状况,他也说不准。
就见林桦掏出笼内乌鸦,一把攥住……
咔咔声传来,他的右手青筋暴起!
镜中的林桦,狰狞笑着,残忍至极。
手中乌鸦开始剧烈挣扎,口中凄厉,飞落无数黑色的羽毛!
鲜血从林桦指尖流出,落于白色的洗手台上,殷红瞩目,让人不寒而栗。
接着林桦将乌鸦尸骸放在洗手台前,矗立片刻,退回座椅。
安静坐立一会后,整个人似魔怔般发抖,再看无论是现实或是镜中影像,一个劲的摇头,直到最后,轻轻颔首……
随即林桦起身,来到镜子前,抬起他沾染了乌鸦血液的右手,伸出食指,在镜面上缓缓书写。
手指划过光滑的镜面,发出吱吱剐蹭声,几个血字被其写在上面。
【饿鬼一只,得寿一载】
【赏银百两,城东老姑庙,德兴诊所,自取】
随后再次坐回座椅,身体一阵抽搐,片刻后像是昏迷耸拉着脑袋,一动不动,看去像是死了一样。
未多时,原本剧烈摇曳的烛火渐渐平息,周遭恢复到起初幽暗、逼仄的环境。
再看林桦身体一个激灵,然后就见镜中倒影里他的面色恢复如初,缓缓睁开双眼。
先是迷茫打量了四周,随即在镜面上注视片刻,接着起身……
接下来的一切便是仪式结束后的收尾工作,视频中记录的和林桦认知再无偏差。
直到屏幕画面被林桦从支架上取下,晃动过后最后关停……
林桦这才将手机关闭,揣到裤兜中,看了看镜面上殷红瞩目的血字,肝胆发凉。
到了现在他才知道,乌鸦是怎么死的,镜面血字又是怎么来的。
原来做下一切的就是他本人!
深吸一口气,林桦将右手放在自己眼前不住打量,轻轻吐出浊气。
就是这只手,捏死了乌鸦,书就血字。
手机记录的一切,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原以为镜中有东西爬出,许是灰蒙蒙的影子,或是邪魅瑰异的异度生灵。
没成想,从头至尾,拍摄的影像中,都只有他一人。
林桦清楚,当他完成仪式时,一定是有看不到、摸不到的力量,屏蔽了他识感,操弄着他的身体。
从镜中身影睁开双眼起,他这具身躯里就住进了另一人,绝对是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家伙,操弄一切,做下种种匪夷所思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