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垂在身侧的手臂被海水浸的发白,手腕上满是密集的擦伤,她咬了下唇,被他刚才的眼神吓得脸色有些白,心底的不解更深了,想到了自己脆弱的小命,深吸了一口气思忖着怎么开口。
身前的少年却连看她一眼的时间都没有,低头看了眼湿透衣服下隐约能察觉出狰狞伤口的皮肤,然后非常不和善的转过身,侧脸的线条冷硬俊美的不似真人。
许知渝见他要走,急忙去扯少年的衣摆,却在指尖快要触碰到的时候,眼前的人似有所感的侧过身体,本来就冷淡的眉目一蹙,巨大的压迫感瞬间丝线般缠绕住欲出声的喉咙。
“别碰我。”
声音是少有的清冷低沉的质感,有点沙哑,像是裹着细微的颗粒,又像是炸了毛的野猫。
许知渝张了张唇,突然有点怀疑刚才把自己救上岸的人是不是他了,这个表情和语气,就算说把她推进海里的人是他,也让人产生不了怀疑。
“好好好,我不碰你。”少女清了清嗓子,之前被海水灌的沙哑的声音终于有点好转,和长相一样,是偏向幼态的甜糯音。
空气陡然寂灭下来,刺眼的日光透过贫民窟灰调的砖瓦,透过那些刺鼻的气味,透过满地泥泞的石子,四平八稳的落在少年的侧脸。
许知渝看着他,想起刚才海边那些渔民声嘶力竭的诅咒和怒骂,好像是个危险的人,可她却没办法离开一步,能不顾一切跳进海里救她一命的人能有多坏?
“你?疼不疼啊?”她声腔放软了些,和高自己很多的少年对视上,浓烈发白的天光衬的一张精致的小脸更加惨白,“伤口不尽快处理会发炎的。”
他没说话,冷淡的眸光一寸一寸的掠过女孩单薄的身体,那些裂开的伤口毫不掩饰的暴露出来,血迹斑斑的白衬衫粘着黏稠的灰,松松垮垮的包裹着雪白的肩膀。
许知渝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然后抿了抿唇:“你好像比我严重点,我的都是擦伤,不处理也能好得很快。”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没得到任何回应,少年似乎一句话都没听进去,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完美的五官麻木而生硬,像是天生不会有表情的人偶。
少女急了,她因为任务失败意外掉进海里,身份证和钱都不在身上,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外区寻个能暂时安身的地方,然后找机会回到内区。
眼前这个少年有太多的疑点,而且她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根本听不懂人话,不是凶巴巴就是面无表情,说出的话都像掉进了密集的漩涡,得不到一丝回应。
如果不是救了自己一命,她真的要骂娘了。
许知渝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滚烫的额头,眼前的视线开始有些忽明忽暗,好声好气的:“所以能不能拜托你暂时收留我几天,一旦有人找我我马上离开,不会麻烦到你,还可以支付给你一定的报酬。”
少年依旧没有反应,漆黑的眼眸落在某处,女孩眨巴眨巴眼睛,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注意到宽大袖口下系在手腕上的红色编织绳。
“啊,你在看这个吗?”许知渝晃了晃手腕,解释:“这是我之前在一个苗族老爷爷那买的,老人家说很灵的,可以保平安,唔?你喜欢这个?”
他收回视线,莫名很乖的点了点头。
女孩笑出声,怎么突然觉得这个人有点可爱,思考了一会就摘下那条手绳,半开玩笑半商量:“那我把这个送给你,但是你要收留我几天。”
“好。”
“诶?”
这就答应了?
许知渝看见少年眼底毫不掩饰的期待,昏沉的大脑突兀的有些发酸,将那条红绳递给他,然后歪着头看他折腾了数分钟也没扣上,舔了舔唇靠近几步,少年一愣,条件反射的后退几步。
女孩无奈道:“我帮你戴,戴完了刚才的交易要说话算话哦。”
他没说话,身体开始还很排斥被别人触碰,红绳彻底束缚住手腕时,深黑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抬起头时眼眸里雾气横生,嘴角上扬的弧度僵硬又纯情。
“对啦,你叫什么名字?”
“于?洋。”薄唇翕动,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清冷的嗓音微顿,似乎是后悔给出这个回答,视线掠过苍白手腕上那抹纯粹的红时,眼底的光都变得湿漉起来,缓慢又坚决的吐出第二个字。
“许知渝。”女孩冲他笑了笑,微挑的眼尾洇着漂亮的淡红,鼻尖弧度圆润挺翘,唇珠线条饱满柔软,日光落在上面,原本被海水浸的森白的脸色也透出不健康的深红,像是一块渗血的白玉。
她摇了摇越来越沉重的脑袋,尽力跟上于洋转身的动作,刚迈出一步,早已透支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意识,蓦地摔进少年僵硬的怀抱。
……
再抬起头时,天色渐浓,日暮黏稠的烫金色从地平线坠落,在潮湿嶙峋的墙壁上刻下深灰的影。
于洋皱起眉,从那个人身上多多少少学了点东西,海里救下的这个女孩,浑身都是激烈搏斗后的伤口,腰部还有子弹的擦伤,皮肤浮肿的程度起码在海里浸泡了两叁个小时。
这样还能保持清醒状态,还能留有行动力,他以为自己碰到了那个人所说的特殊身体,没想到晕倒后一晕就是一天,让他瞬间改变了想法。
少年低头看了眼被各种布料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砂锅,中药浓重的苦味透过不算厚的陶瓷盖,几乎覆盖了他的嗅觉。
他站在狭窄的木床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脸色潮红的女孩,手指探上去的时候温度降了不少,但还是有些低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眼睑细微的阖上,视线波动着暮光所及的地方,在靠近胸口的位置看见一处尚未结痂的血肉,薄唇轻抿,下一秒上前一把扯下少女身上早就坏掉的衬衫,果不其然除了四肢和腰腹,锁骨和胸口也有轻微的擦伤。
眸光从泛红明显的锁骨向下滑,停在了被白色吊带紧紧包裹的地方,他的视觉角度能看清中间很深的浅灰色的沟,那块布料甚至在胸口勒出一圈白嫩细小的肉。
他不知道男女有别,也从来没接触过生理方面的知识,第一次看见和自己身体构造不同的人,求知欲迫使他伸手扯向逼仄的遮羞布——
“撕拉——”
布料应声碎裂。
于洋愣了一下,指缝间还挂着温热的薄料,他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碎掉了,眼前短暂的模糊了一瞬,好像有什么柔软的皮肤蹭上他顿在半空中的指尖。
除去早晚,天气依旧很热,尽管秋天已经到了,贫民窟的房子密不透风的紧挨在一起,闷热和潮湿贯穿着整片灰白的地域。
于洋关紧门窗的屋内原本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此时此刻,当他看清那抹粉白的软肉时,莫名有什么东西灼烧起他的血管,冷白的皮肤像是被烫伤一样,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冲动和逃避不应该同时出现在体内,这一刻却体会的分明,就像?就像沾到了毒品还尚且渴望救赎的初犯。
高大的身体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于洋闭了闭眼,脑内挥之不去的满是柔软挺立的奶团,他有点抗拒,深呼吸半天后压下那点冲动,翻出纱布和草药简单包扎了她身上的伤口,鸦黑的睫毛细微的打着抖。
人们总是对未知的事物感到好奇和恐惧。
他总是控制不住视线,本能的感觉眼前这具身体是极美的,垂在身侧的指尖虚握进掌心,视野骤然灌满了少女胸前形状饱满圆润的两团,嫩的像豆腐,乳尖是粉色的,和他的不一样。
少年短促的张了张干涩的唇,随后顶着张莫名其妙绯红的俊脸翻箱倒柜的找衣服,再半阖上眼眸颤着手指给她穿上单薄的黑T。
他没接触过任何性教育,对两性差异毫不知情,只是觉得她的身体似乎对他有一种怪异又致命的吸引力,后知后觉的理智丝线般缠绕住膨胀的心跳。
理智告诉他,不该碰。
偏过脸,忽视掉刻意后,下腹莫名的胀痛吸引住视线,以前从来没在意过的地方倏地顶出弧度,黑色破洞裤勒的他有些吃痛,第一次身体内部出现了沉溺于海底般的窒息。
少年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蓦然被凹凸不平的地面绊倒,他呆滞地坐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面,喉咙间发出短暂沙哑的音节,汗湿略长的发尾贴在侧颈,黝黑的瞳孔一阵一阵的紧缩。
眼底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