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大早被架出天牢,外头雨停天已大亮。一台最差的元猪兽车停在门口等着,再看门口,兵前马后,跑步的步兵,刀枪剑戟,锃明刷亮,骑马的是骑群,背弓跨弩,是令人胆寒,把光头教官架上兽车,走在最前面的这就敲响丧门锣,缓缓奔卡其镇西门而去。
为了杀一儆百,光头教官这台兽车得游遍卡其镇,最后出了西门再往外四里地,便是乱葬岗的刑场,每次死刑伺候,都是往这送走。
这时卡其镇的人全都轰动了,看着街上的人一眼望不到尽头,地面上,酒楼上头全是人,谁不想开开眼看一看黑蛇会的人究竟长啥模样。
光头教官两腿发软,被人架上了兽车,卡在牢笼中央,只露出一个头来,就听丧门锣响,居民们闪目观瞧,一个个张嘴瞪目,大气不敢喘,多少眼睛朝他盯来。却是没有一个熟人,光头教官心中好是难过,他想自己孤身一人,这些年一个人勤勤恳恳,一步步走到教官的位子是多么的艰难,想起自己那些弟子,想起武空,自己这些朋友怕是都见不着了,难不成牢头说谎你们都没听着消息吗?好歹也来送我一程啊。莫非你们都躲了不成?怕我连累你们,哎,真是人情如纸张薄啊,算我看走眼了。
后来光头教官又一想,自己错了,他们不来才好,也许那些人就想利用这个机会,设下陷阱,引他们前来,好一举歼灭,反而让那些真正的黑蛇会门人看了笑话,可千万别来啊,千万别来,宁愿我一个人掉了脑袋,也不能让那些歹人坐收渔翁之利,光头教官全身虚脱,发着高烧,心里七上八下,脑子胡思乱想。
不多时,兽车已到镇中央的十字路口,人太多,过不去了,骑兵在前边举刀道:“闪开,闪开,往后退,这人可是黑蛇会的头目,小心跑出来要了你们的小命。”
旁边是个买卖场,最外面就是卖菜的,摊主的老大妈在门口台阶上站着,她冲所有人就喊道:“哎,这人可是黑蛇会的小头头,平时作恶多端,大家可别让他好过!”说着就将准备好的烂菜叶往光头教官头上扔,顿时,各种杂物都朝光头教官砸来。
老大妈大胆敢这么做?那年头像她们这些老一辈,可没少道听途说黑蛇会的恶名,且这年头时兴这个,凡是要斩大恶之辈,居民们都会自备邋遢污秽之物,前来泄愤一番。所以两旁围观的人怎么做,差人不管。只要不是劫法场、打杀犯人就没关系。
光头教官耷拉着眼皮,任由污秽洗脸,他心中有苦难言,心说老天不公,自己心系众生,众生却被蒙在鼓里,没有欢送,却是数不尽的侮辱,人啊,都只是这般只看表面吗?也不听我解释解释。
想到这里,光头教官实在受不了如此屈辱,他一口气提上来,喊道:“我不是黑蛇会的人,你们都被骗了,你看看你们四周,说不定就有真正的恶徒混在其中。”
“别听他胡说,砸他。”
奈何光头教官说也无用,一个菜帮子朝他飞来,砸在他的眼角上,顿时就血流满面。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本是巴特分院的教官,被人诬陷恶徒名头,才落得如此下场,而那些真正黑蛇会的人早就混入卡其镇各个阶层,你们再不醒悟,怕是都要着了他们的毒手!”光头教官没有放弃,他强打精神大喊,正如他之前所想的那般,既然是死,也要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
听闻见状,人们停下手中动作,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人就说这人长相不坏,又一将死之人,何故如此说道,这其中会不会真有隐情。有的就说巴特分院的人个个一身正气,如果真如他说,这人反倒是条汉子,而自己如此待他可要遭受天谴不可。也有人说,嫩娘的黑蛇会的人哪有好菜心,今儿在这妖言惑众,一会儿脑袋搬家就老实了,该,自作自受。
这会儿兽车已经出了西门,浩浩荡荡赶奔乱葬岗。四里地,时间不长就到了。
乱葬岗,顾名思义,凌乱不堪,是处无人管理的坟场,占地约莫四五亩地,是那些无钱埋人的葬身之所。官家在这里事先做了充分准备,早把法场清理、护卫严实,兽车进来后,上了两膀大腰圆之人把光头教官架下车去,一阵小跑,直奔法场正中断头台。
这木台得有三尺多高,踩上去咯吱作响,想必年久失修,多年未有大刑伺候。两名大汉把光头教官架到台上来,跪绑在台中心埋的一根木桩上。
这时换来一人,这人同样膀大腰圆,满脸络腮胡,怒目横眉,身穿大红,露着肚皮,敞开的红甲胸膛上长满长毛,抱着明晃晃的三尺半长鬼头刀走到光头教官跟前,正是伺候死刑犯的刽子手:“小老弟,实在对不住,我们吃这趟饭的,上支下派,咱可没仇,迫不得已,要求老弟,若是还有同伙在外,您可别让他们找我寻仇。”
“哈哈哈,你就是个听人差使的刽子手,我那些兄弟怨你作甚,只是,还得劳烦大哥等会儿给个痛快!”
“哎,您也是个明白人,可你做什么不好,为何非要加入黑蛇会?不过,小老弟你放心,我们家几代人都靠这门手艺吃饭,不敢说身家干净,手上却是利索,指定不让老弟受罪。”
“那就多谢了,我也好心提醒一句,这卡其镇恐怕不久便要发生战乱,我劝你早些离开,免得将这手艺失传。”
“哟,小老弟,您别开玩笑了。”
正在这时,第一声丧命锣响,跟着鼓声惊天动地,搞得人心发颤,光头教官的心就好像被谁拽了一把似的,本就虚弱的他把脑袋一低,一闭眼,一叹息,只等人头落地。
再看刑场周围观刑的老百姓,都是跷着脚伸着脖,眼睛瞪得溜圆,大气都不敢喘,全都盯在断头台上。
丧门锣再响,监斩官大步入席端坐,这官顶戴花翎,身披着大红的斗篷,护卫左右保护,看起来真吓人。
待监斩官坐下,丧命锣又响了第三声,监斩台上的刽子手,一正两副,副手帮忙把光头教官从木桩解开,两副手再合力将他架到闸槽前。等第四声锣响,就听那监斩官吩咐一声道:“可有祭奠法场?有没有给罪犯敬酒的?有没有亲属?”
偌大个场地却是鸦雀无声,谁人敢给他送行。光头教官抬眼望向四处,心里又是一阵难受,心道罢了,这样省的他们心里难过,我也算把消息散播出去了,听不听是人们的事,自己死得也算心安理得,不愧天地了。
这会儿光头教官正安慰自己,那边就听有人喊话几声,见无人答言上前,监斩官一拍惊堂木:“按规矩办事。”
“奉陛下口谕,此辈乃黑蛇会党羽,作恶多端,杀人无数,为警世人,赐斩立决。”
“行刑!”
音落,丧命锣响过第四响之后,就见那监斩官扔下斩令牌,主刽子手“呸”的把酒往大刀上一喷,扔碎手中碗,双手把鬼头刀高高举过头顶,眼看就要斩下。就在这刹那之间,乱葬坟场中,“嗖嗖嗖”的飞出数枚飞镖,打得真准,头一镖把举刀的大汉手臂给穿了个窟窿,大刀因此掉落在地,随后两镖直击大汉双膝,让他跪在光头教官跟前,疼的全身颤抖。与此同时,监斩官大吃一惊,拍案喝道:“谁,是谁躲在暗处扰乱行刑?”
监斩官话音未落,就见坟场中蹿出四条身影,打头阵的不是别人,正是计划而来的武空。就见他蒙头露眼的快速奔跑中,“嗖”的扔出一镖,直接将监斩官头颅击穿,摔坐在椅子上,两眼翻白,死了。
也就在这时,法场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中,另一个全身黑服、微胖、蒙头露眼的蒙面人点燃了炸花,就听“咻溜”一声,炸花升上天空,像是某种信号,跟着其它地方,接连又是三道炸花升天炸响,“咻咻咻,砰砰砰”炸花四起,整个法场顿时就炸开了锅,人群四下奔逃,或被踩、或挤坏的人不计其数,这些看热闹的人倒了霉,人踏人的往外跑,修为高的跑没影,修为低的哭爹骂娘也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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