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酒、美人、怪医。
而天仙阁的姑娘便是这三绝之一的美人。
连城璧回忆着尸体平庸有余清秀不足的模样,实在是没法将他和眼前这销金窟想在一块。
这不是连城璧对那尸体有何偏见,只是他难以想象罢了。
据连城璧问灵得知,那被艳鬼附身的男子名为李青,自幼清贫,家中唯有一老母,平日里待人和善,从未与人结怨。
而附其身上的艳鬼却是截然相反,不仅是个纨绔子弟,平日横行霸道,且沾染过不少人命官司。
这天仙阁向来是纸醉金迷,那艳鬼生前放荡不羁来此寻欢作乐,连城璧倒还信些,可这一穷二白的李青……
不过,不信归不信,连城璧还是决定亲自走上一遭。
毕竟人不可貌相,便是这平庸有余清秀不足的李青也是与人定了冥婚的。
也不知那艳鬼究竟是如何瞧上这李青的肉身的。
连城璧心中暗自琢磨,可到底道行不够,连那艳鬼之名都未得知,又如何能知晓那艳鬼与李青之间的纠葛。
而落雪镜却是不打算干预此事,只是冷眼旁观。
连城璧修道数载,又天资卓绝,只差一个契机便入天师之境,这金陵城艳鬼一事,显然便是他的机遇。
若非如此,以那艳鬼一身罪孽,早被落雪镜送入轮回,又哪能只是一道雷击符可轻轻饶过。
落雪镜看了眼不知在想何事的连城璧,先一步入了天仙阁:“连城,杵着做甚么?”
连城璧回过神,目光在落雪镜垂在腰际的青丝顿了顿,快步跟了上去。
一进天仙阁,入眼皆是纸醉金迷。
连城璧生得极好,与那些个满腹肥肠的富商老爷一比,更显得尤为珍贵。
几个风情万种的花娘几乎是立时便朝他围了过来,浓郁的脂粉味儿,熏得连城璧极其不适。
与有写无措的连城璧相比,以道术掩盖身份的落雪镜却显得如鱼得水的多。
不多一会儿,便有燕瘦环肥、风情各异的几个花娘围在她身边,皆是这天仙阁赫赫有名的几位头牌,如今正为她争奇斗艳争风吃醋。
连城璧分身乏术之际,见了这一幕心下实在好笑。
他倒是没想到,他家师尊还是这等祸水,竟连女子也……
落雪镜看了一眼连城璧,俯身在一位蓝衣花娘耳边言语了几句,便在连城璧满眼惊愕中被几位花魁簇拥着去了雅间。
身边围着莺莺燕燕、十分不适应的连城璧:“……”
落雪镜可不管连城璧对这美人恩消不消受得。
她随着几位花娘去了天仙阁的雅间,便请位花娘去将老鸨请了来。
待连城璧好容易寻入这雅间时,落雪镜正坐在月牙桌旁,拿着一只白玉酒杯,听着蓝衣花娘弹的曲儿。
连城璧看了眼正与落雪镜剥蒲桃的青衣花娘,目光在对方薄纱掩映的藕臂上那枚守宫砂转了转,心下有了计较。
连城璧是个神仙似的公子,自然是颇得花娘们青睐。
不多一时,连城璧便从天仙阁一红衣花娘那得了些君子如玉,线索。
那红衣花娘名唤锦瑟,容色倾城人比花娇,在这天仙阁一向备受追捧,她接待着素来是世家子弟,有“玉美人”之名。
经锦瑟姑娘辨认,那艳鬼便是金陵陈家的大公子陈铭。
锦瑟姑娘看着连城璧给的画像,纤纤玉指点在画中人眼角道:“陈公子眼角有痣,且容貌昳丽,妾身不会错认。”
连城璧笑意清浅:“有劳姑娘了。”
锦瑟姑娘摇了摇头,掩面一笑,极尽风流:“能帮到公子,妾身也是欢喜。”
便是这个时候,一浓妆艳抹的女子进了这雅间,扭着腰肢,径直走向了落雪镜。
老鸨娇笑着在落雪镜耳边说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这雅间中的花娘,便施施然退了出去。
也不知那老鸨说了什么,落雪镜忽然便笑了。
她这一笑,这雅间里便静了下来,连楼下丝竹声也听得见了。
最先回神的是那弹着琴的蓝衣花娘月颜,她慢慢起了身,朝着落雪镜妩媚一笑,盈盈的走了过去:“奴家方才想了起来,那陈家的二公子现下可正在这天仙阁呢。”
落雪镜垂了垂眼睑,轻声道:“姑娘记性倒是极好的。”
月颜姑娘眸光闪了闪,只是笑着却不说话。
“连城,你且去。”落雪镜淡淡的说了句,目光始终停在那月颜姑娘身上。
连城璧有些狐疑的看了眼那月颜姑娘,却还是离开了雅间。
几乎是连城璧刚一走,雅间便被黑暗吞没。
血红色的蝶在黑暗中飞舞,一盏跳跃着金色的火苗的琉璃灯映入眼帘。
月颜姑娘抱着琴饶有兴趣的看着落雪镜:“不愧是鬼蜮之尊,就算压制魂魄成这样也能发现我。”
落雪镜蹙了蹙眉,眼底浮出银色:“何事劳烦天道现身。”
天道弯了嘴角道:“尊者既带着记忆入了此间,便染了因果。”
落雪镜神色一冷:“天道可是要违诺。”
天道摇了摇头:“非也,只是与尊者做个交易罢。”
落雪镜蹙了蹙眉:“是何交易。”
天道笑道:“与尊者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落雪镜:“何必拐弯抹角。”
天道轻声道:“尊者带着记忆入世有伤天和,干预命轨,有伤那人寿数。”
落雪镜垂了垂眼:“那便不要这记忆,以轮回之身入世。”
只要能寻到他,就算舍弃一切又何妨。
左右,她本来也只有一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