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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后初八,风和日丽,天朗气清,除却冬日里该有的寒冷外,总的来说天气还是不错的,至少走在外面不会觉得压抑,或有不适。吹面有暖风,如春回大地,只是片刻错觉,流江镇上的街依旧没有生气,依旧死寂。
    唐玮和兰柔没在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一向是不喜欢跟着他们到处跑的,能睡懒觉谁还做那些无聊事。
    罗皓晨是在中午两点左右到的,几个月不见他,有些胖了,也白了。早上起来应该是没刮胡子,胡子拉碴地看上去格外苍老。
    说到罗皓晨,这位可是差点成为我干兄弟的人物,本来兰柔是打算认他当干儿子的,之后后来发现他老爹跟兰柔差辈了,这要是再算起来就不太合礼法。现代人思想开放,在某些方面还是一样的固执己见。
    没有参加高考的罗皓晨选择了走分类招生,考上了清镇的一所专科学校,读了自己喜欢的计算机专业。上了大学,过得潇洒,人也被清镇的山水养的白白胖胖的,没有从前那般棱角分明了。
    随我进屋后,罗皓晨把包放我房间,轻车熟路地钻进厨房自己倒了杯水,然后跑到冰箱旁边翻箱倒柜,忙活一阵埋怨道:“老黑你家怎么什么都没有,我都快饿死了,赶紧煮饭去,我来做菜,我看冰箱里还有些瘦肉,待会儿你去整点啤酒,我们俩整一杯,好久没跟你喝酒了。”
    丢给他一个白眼,“这半天你没吃饭,你不会就留着肚子来我家,打算把我家吃穷吧你!”
    罗皓晨随手捡起沙发上的抱枕扔过来,“说你妈呢,老子最近长身体呢,不行啊!”
    “你都二十了吧,还长身体,怕是身体被掏空了吧。”
    “滚滚滚,煮饭去,老子肾好着呢!”
    与他打闹一阵之后,转身去厨房住了两个人吃的饭,现在便只需要等着煮好饭就行。罗皓晨放下包之后宛如进了自己家,挽起衣袖自顾自忙活起来,熟稔地提着菜刀切肉,忽然道:“老黑,帮我几个蒜。”
    罗皓晨也不是第一次在我家做饭了,初中那会儿两个人差点把厨房给烧起来,弄得乌烟瘴气地,两个人对着一盘黑漆漆的花生米硬是喝了一整箱燕京啤酒,那时候燕京可是五块钱一瓶,算是比较好的啤酒了。没有雪花那般刺喉咙,也没有青岛那么重的味,一切都刚刚好,恰到好处。
    一顿忙活下来,不得不说这几年罗皓晨手艺见长,光凭着这个青椒炒肉就看得出来是个出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男人,幸亏我不是女的,不然非得爱死他不可。无一例外地,他准备了一碟花生米,撒上盐之后,脆香可口,特别下酒。
    酒是乐堡,两个人不求醉,只求一个畅快。
    如果不是情到深处,谁愿意买醉?越是醉,越是愁,到最后整个人都得愁死,仿佛这个世界上最委屈的就是自己,每个人都他妈的对我亏欠,每当酒醒之后回想起做的那些个糊涂事,便只能装作是酒后失忆,什么也记不得了,自那以后我便告诉自己,一定不要喝多了,保持清醒。
    坐在桌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两个男性之间除了游戏自然就是两性话题,尤其是聊到女孩子,罗皓晨展现出超出平常人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我说起了与马潇潇的故事,我本不愿提起她,只是面对罗皓晨,自然而然地又说出来了,无关别的,只是想让这个朋友听一听我的故事,就好像他从前烦恼时找我喝酒一般。
    听过这个狗血的故事,罗皓晨仰头猛灌了一大杯酒,擦干净嘴角的液体,“这他娘的,除了酒,该有一支烟!”
    说罢,掏出火气点了一根抽了起来。看着桌子底下横七竖八的几个酒瓶,再看看罗皓晨红透了的脸,我都没怎么醉,这家伙竟然是醉了。
    有酒,有故事,还有烟,这是讲述一个悲伤故事的标配,如果背景音乐是董小姐或者是北方的女王,亦或是瞎子,总之那些歌都是挺好的,适合对一个故事慢慢道来。
    我想罗皓晨并不是单单因为我这个故事,只怕脑海里又开始想起了某个姑娘,至少他曾经为之疯狂而不顾一切的那种,那时候天真,以为在一起了就是永远,其实那时候才发现,我们的永远也就那么两三年,只是这个两三年要我们花很长很长地时间去遗忘。
    他仰头,眼眶里隐隐有泪光闪动。
    忽然间深吸一口气,猛地抽了一大口烟,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脖子上青筋暴露,双眼突出,倏地一下眼泪就流出来了,怎么看怎么悲哀,怎么看怎么痛苦。然后罗皓晨抹了把脸,道:“哎呀,不行了不行了,抽急了,来来来,再喝一杯。”
    也不等我与他干杯,他便自顾自喝了起来,只怕是在清镇过得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快乐,不待我问,他便自顾说了起来。
    “我跟她在一起一年半,见过了她老妈,见过了她老爸,说起来也算是丑女婿见了丈母娘,诶你说可笑不可笑,我当时还真的以为可以一辈子了,你知道吗,那多可笑啊,去他娘的一辈子,唐默,我告诉你,别再相信什么情深不负这样的鬼话了,她不爱你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没有过程,就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好像在某一瞬间,她发现你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人,于是便不爱你了,可怜老子还想着陪她走分类招生,老子是打算考大学的,我去你妈的!”
    他靠着椅子,双眼迷离,那些酒基本上都下了他的肚,酒精的作用在这一刻开始展现出来了,开始麻木脑袋,然后往更深处,以至于麻木灵魂。通红着眼像是小时候受了欺负要把场子找回来,可是向谁找?
    “真的,当我录取的那天,她就跟我分手了,毫不犹豫地分手了,你说可笑不可笑,当初是她故意半夜不回家带着老子去开房的,结果呢?去你娘的老处女,可是老子还是心有不甘啊,我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啊……”
    “她从前有多爱你,分手的时候就有多决绝,我自以为对她呵护备至,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不长脑子的东西,你看看我现在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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