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公安局不远的大街上,萧小石追上了孙丹母女。
孙丹母女反映的问题,并不属于公安局直管,她们朝这里来的原因,极有可能是到局信访科,或者是到距离县局不远的信访办。
“萧小石?”孙丹见是萧小石,眼睛猛地一亮,可随即便是一暗,目中有尴尬之色,甚至还有一抹羞惭之意。
她跟萧小石同学多年,在她印象中,萧小石是个喜欢看书,不怎么学习,成绩却很好的优等生。
孙母狐疑地望了望萧小石,又扫了眼自己的女儿,发觉女儿似乎不敢正眼看萧小石,不禁有些愣神。
“孙丹同学,方便的话,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你家的事我也听说了,我想我可以帮到你。”萧小石趟着车子,走到近前,满脸真诚地道。
他想更加详细地了解情况,更想知道,萧晓天那张纸上,究竟写的什么,对方如此做,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你是丹丹的同学?”孙母不等孙丹答复,皱眉道:“你又有什么能力办这事,要我怎么相信你。”
作为母亲,孙母对自己女儿相当了解,女儿对眼前少年很在意,这是很罕见的。
“之前有个当官的,曾让我参加农校招生考试,许诺很多优厚条件,但我却意外得知,对方让我参考,只是为了等我被录取后,让某乡的项书记之子顶替而已。”
萧小石满脸真诚,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经历:“后来我拒绝了,对方便寻找一切手段,来打压我,不知阿姨您听了这些,是否感到熟悉呢?”
“你也是要考农校,也是要被项书记的儿子顶替的?”不仅是孙母,连孙丹都猛地抬头,震惊地望着萧小石。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事竟不止孙丹一人,另外萧小石也是如此,但随即她们就有些明悟,可能是萧小石拒绝了,对方才会找上她们。
要知项书记只有一子,不可能顶替两个人的名额。
孙母虽然相信了萧小石的话,但她认为,这只能证明萧小石可信,却没能力帮到她们。
孙母的样子,让萧小石瞬间明白,对方并不信任自己,于是再次沉声道:“而那个让我考农校的大官,就是我的亲堂哥,副县长萧晓天。”
直觉告诉萧小石,若孙丹她们按照萧晓天的安排,带齐证据去那个未知的地方,极有可能,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萧副县长是你堂哥?”孙氏母女几乎同时失口惊呼,惊愕地望着萧小石。
此时的孙母,这才有些明白,自己女儿的这个同学,为何一再阻拦她们了,若萧小石所言是真的,那么,这萧副县长的目的,就显得险恶了。
可正因如此,孙母就更不认为,萧小石有能力帮到她们,要知这萧副县长,甚至比那项书记还要有权有势。
孙母的心中,瞬间绝望了:“萧小石,阿姨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还是个孩子,这种事不是你能掺和的,阿姨不听那萧副县长的,这就带孙丹离开这里,回我家乡避难。”
萧小石没想到,自己费力解释,结果反倒适得其反,将孙母吓得退缩了,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阿姨您若相信我,就听我的话,别这样,若您带孙丹远走他乡,不说孙丹是否能受得住,只要项书记他们,以地方公安的名义,说你们是这边的逃犯,那后果将非常严重。”
萧小石所说的这种可能,有极大几率成为现实,毕竟在项书记等人想来,孙母有过县府门口s访经历,谁又知道,她们是否是继续s访呢,抓起来才最安全。
“我相信你。”孙丹目光灼灼地看了眼萧小石,突然朝孙母斩钉截铁地道:“妈,我们就跟萧小石说清楚,他没有恶意的。”
孙丹即便信任萧小石,也从未想过,萧小石能帮到她们,更没想过萧小石能解决此事,要知她们所面对的,可是势力强大的项书记等人啊。
孙母有心反驳孙丹,但觉得萧小石的话,的确有些道理,忽然的,她原本晦暗的眼神中,有了一丝亮色,看了看萧小石,又看了看正一脸紧张,望向自己的女儿。
“也行,阿姨就听你的,跟你走。不过,你可答应阿姨,一定要照顾好我们家丹丹啊。”
萧小石见孙母答应非常高兴,并没察觉到对方话中的语病,而是立即兴奋地答应下来。
随后他带着两人,先到公安局,将车子交给门卫,便带着孙氏母女,直接往县宾馆而去。
他没体会到孙母话中的深意,孙丹听得却有些心悸,一路走来并不说话,心情反倒越发沉重。
到了县宾馆,萧小石先请大家吃了顿中饭,然后才带两人到他所住的房间。
孙母因心中有所想法,更因手头经济拮据,吃饭付款时,并未跟萧小石客气。
一顿饭下来,孙丹显得更加沉郁。
到了房间,萧小石请孙氏母女坐下,便请两人详细讲述事情经过。
跟萧小石猜测的一样,孙父欠下大笔,某天债主找到他,告诉他不用还债的方法,那就是让孙丹参加农校招考,若分数能达到录取线,那就拿这个名额换赌债。
那债主还说,若孙丹考不上,那孙父便签字画押,将孙丹卖给一个叫麻五的老大,也能抵消赌债。
孙父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回家后,为防止孙丹不听话,孙父也不隐瞒,就将这两种还赌债的方式,告诉孙氏母女。
当初孙父在孙母老家当兵,孙母见对方仪表堂堂,又温文尔雅,很尊重女子,再加上他的花言巧语,便跟了孙父,孙父也当了逃兵,将孙母千里迢迢带回了老家。
可孙母哪又知道,孙父的温文尔雅只是表象,有了孙丹后,才开始原形毕露,打骂她们母女是家常便饭,甚至还欲对孙丹行那禽兽之事。
孙母恨死孙父却没办法,因她走投无路,甚至连家乡都不敢回,当初她跟着外族人跑了,在她们族里,被抓住后,是要被活活烧死,她们族是不允许与外族通婚的。
她跟萧小石说,带着孙丹逃回家乡,其实毫无可能。
当时她们面对孙父的逼迫,结果是可想而知的,最终孙母与孙丹还是妥协了,决定参加农校招考。
幸好孙丹一直没放弃学习,居然被农校录取了。
只是此事是一个解脱,却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
可能是孙丹录取资料被对方看到,那项书记之子,在当地本就无恶不作,看到孙丹的样貌,顿时惊为天人,直接上门欲行不轨,而带他上门的人,竟是禽兽不如的孙父。
在孙父想来,自己女儿跟了项少,哪怕只是玩物,那他这做父亲的,也有说不完的好处。
当项少拿出孙父签字画押的字据,表明已将孙丹卖给他时,孙丹与她母亲几乎当场昏死过去。
本来孙丹努力考试,就是为了摆脱被卖的厄运,可谁曾想,孙父没将孙丹买给麻五,却卖给了项少。
后来的经过,就跟萧小石在县府门口,偷听到的内容没多大出入,孙母也是走投无路,否则也不敢这样做,毕竟若是告不倒项家,她们将面临更加可怕的迫害。
萧小石没想到,孙丹的经历如此凄惨,除了农校招考这件事,其他可能都是另一个孙丹发生的,这孙父,说他禽兽都侮辱这个字眼,简直是禽兽不如。
到了此时,萧小石才看到萧晓天所写的纸条,是让孙母带全证据,到信访办直接找信访科某科长,另外还有一个电话号码,的确是萧晓天办公室电话。
从这张纸条上,看不出任何端倪,萧小石却依然坚信,萧晓天绝对有问题,也更不相信,萧晓天会如此好心,可问题是,对方如此做,究竟会是如何算计孙氏母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