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圣凌云。”
靖康帝揉了揉眉心,“先去看看安宁。”
圣凌云这才起身,跪了许久的腿又酸又麻,他却不敢去揉,只在皇帝身后悄悄擦了擦汗,便小步跟了上去。
安宁已醒,公主府却依旧沉闷得令人压抑,奴仆们见到皇帝来,更是大气不敢出。
靖康帝走进屋内时,安宁正被若兰搀着喂药,昏迷这些日子,她瘦了许多,脸色惨白,生出一股弱不禁风的清苦气质,往日水灵灵的漂亮眸子也变得灰暗无光,一眼望去,直叫人心疼。
见皇帝来了,她甚至扯不出一丝微笑,虚弱的声音像羽毛似地飘在空中,“父皇……”
靖康帝坐在床沿,去握安宁的手,那手腕堪堪一握,令他想起了宁妃怀孕那时,也是这副娇柔无力的样子。
而后不久,她便狠心离他而去,就连梦里都不曾见过。
他口气不由得温柔了些:“病还没好,不必跟父皇拘着。可想要吃些什么?”
安宁摇摇头,她细眉紧蹙,唇面惨白,竟凭空落下泪来。
她用了很大力气,才抓住了靖康帝的手,气息微弱地央求道:“不……”
靖康帝凑近了听,也只听到零星几个字眼,不仅有些迁怒,望向屋中的侍女,眼神似刀尖般锋利,一个个看去。
这一屋子人全连忙跪下俯身,不敢言语。
靖康帝皱眉,“是不是有人同公主说了什么?”
哪里有人敢搭话,半晌过后,若兰大着胆子低声说道:“回皇上,是公主在昏迷中不小心听到了清心道士和怀清说话,这才……”
靖康帝脸色很不好看,强忍下来没有发怒,他转头看了眼安宁,她像小鹿一样望着他,气还没喘匀,泪珠却是一颗接着一颗。
自从宁氏去世,无论吃穿用度,还是读书玩乐,皆是满足着安宁的性子,靖康帝从来没见过安宁有如此悲惨的神情。他低着声音,尽量温和地说:“有父皇在,你不会有事的,别多想,安心休息着便好。”
拍了拍安宁的脑袋以示安抚,靖康帝走到外厅,对圣凌云说:“去叫那道士来。”
圣凌云俯身称是,没一会儿便找来了清心道士。
不过一日不见,清心道士脸色便灰黄了不少,他作揖说道:“草民见过皇上。”
靖康帝颇为严肃地问:“你传的话可是真的?”
清心道士点点头:“千真万确,那女鬼着红衣红鞋,披头散发,怨气颇深。她怨命运不公,到死都无人爱,受尽夫家羞辱,直言要享尽闺房之乐才肯脱身离去……我游历许久,从未见过如此重的阴气,竟也拿她无法,只好答应了她的要求,令她暂时还了公主的元神回身。如今公主虽然转醒,但依旧被耗着阳气,若是七日之内没有……没有满足那女鬼的愿望,怕是……”
剩下的话清心道士没有说,但谁都知道是什么。
靖康帝嘴角下压,“……那女鬼只想要两个男人?”
清心道士点点头,“她要一文一武,容貌才貌皆是上等。”
靖康帝沉默许久,终是对圣凌云说道:“传朕旨意,到朝中有适龄男子的府邸,告诉他们,谁想做那二人中的一个,便来公主府见朕。”
圣凌云俯身作揖,“是。”
消息很快传遍了京中贵族的家,人们听到消息皆是又惊又叹。
京中好男儿谁不企图攀上公主的床沿,可做驸马是荣耀,二夫侍一女却是耻辱中的耻辱。
有公子同意的,家中却不愿意;有家中心动的,那公子却是又羞又怒,扬言若是做了那其中一个,便去跳河自尽。
圣凌云倒是不管那些,只一个一个的传旨,传遍了京城,却只有两家不同,一是沉家,二是贺家。
到了沉家,沉南书急匆匆地想去探望安宁,被圣凌云劝下以后,其大公子沉南丘也是一脸急色,听完圣凌云的话便一口答应,要去公主府做那二人之一,竟是半分犹豫也没有。
贺家听到旨意,那贺章拽着圣凌云就往门外冲,被贺国公一下子拉回来。贺国公忍怒,勉强微笑说:“顽孙不懂事,公公莫要怪罪。”送出圣凌云后,却紧紧关上了贺家的大门。
到了下午,也不知那贺章如何说服了贺国公,和沉南丘前后到了公主府。沉南丘下了马车,正巧看到一旁骑马刚到的贺章,冲他微微颌首:“贺公子。”
贺章跳下了马,将马递给门卫小厮,见到是沉南丘,露出一张笑脸:“原是沉哥哥,好久不见,你身子可好些了?”
“劳你担心,近些日子不怎么咳嗽了。”沉南丘身穿一身白色长袍,腰着玉带,头发也只用一根玉簪子堪堪别住,打扮甚是素雅,衬得他十分脱尘。
贺章倒是与他大相径庭,一身墨蓝色劲装修饰出他挺拔俊秀的身材,发丝只用一根蓝色发带系着,随着动作如风飘散,尽管面容稍显青涩,却有一种放纵不羁的气质。
贺章冲他微笑,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背,力道却不小,沉南丘堪堪才忍受住,没有咳出来。
“我与沉哥哥也算好久未见了,今日你也是为了姐姐来的?”
为了不给安宁添麻烦,贺章很少在外人面前叫她姐姐。如今一说,暧昧尽显,也不知他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
沉南丘微微一笑,“是的,我听闻安安遇此灾祸,已忧心许久,今日圣公公来传旨,说有救安宁的法子,我便立刻赶来了。”
贺章眸子漆黑,似乎想再说些什么,这时府中走开了一个人,站到门前,正是圣凌云。
他对两人作了揖,“两位公子若是为了公主之事而来,便请随奴才进来罢。”
提到了安宁,贺章这才作罢,他急匆匆地快步走了进去,先一步踏入了公主府。
沉南丘看到贺章的举动,垂了垂眸子,也跟着圣凌云进了府内。
靖康帝坐在正厅,见是他们两个人来,眯起眼睛:“竟是你们两个……不过你俩从小便与安宁相识,又正是一文一武,朕倒是挑都不用挑了……朕问你们,你们可是真心爱慕安宁想要娶她?而不是仰慕她的荣华富贵?又或者为了你们本家铺路?”
沉南丘和贺章一同跪下,“臣爱慕公主之心,天地可鉴。”
靖康帝点点头,“你们家中可同意?”
沉南丘先说道:“家父从小便喜爱安宁,臣也同样对安宁情根深种。虽然父亲此时不在家中,但如若他在,也必定不会反对。臣愿以性命担保,此生绝对不会做有负公主之事。”
靖康帝十分满意,又问贺章:“你呢?”
贺章低头,“臣不敢欺瞒皇上,家中祖父一开始确实不同意,但臣认为,成家立业乃是人生大事,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的主意都拿不了,又如何保家卫国,撑起家业呢?臣爱公主之心,家中人人皆知,臣绝不会让公主受一分委屈。”
靖康帝说:“那便定下了,五日之后大婚,一切事物从简,你们即刻便准备罢。”
沉南丘和贺章磕头:“是。”
听闻沉家公子和贺小将军做了上门驸马,不知哭倒了多少京中贵女,一时间,城中公主的“风流韵事”传得更加凶了。
过了叁日,安宁已经能坐起来走动了,宫中派人送来了赶制好了的嫁衣,让她试一试。
后天便是大婚了,那嫁衣虽然是现赶出来的,却一点都不寒酸俗气,泛着水光的绸面苏绣,大红色配上金线,在安宁身上却一点不显着俗气,反而有种妩媚动人之意。
安宁咳嗽两声,若兰便小心问道:“公主,可是哪里不舒服?”
安宁做了这么大一场戏,是确确实实生了一场大病,前几日还能装一装不吃药,后面是真的昏了过去。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事儿终于要成了。
安宁摇摇头,褪下衣裳,用只有她和若兰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我要的东西,怀清可弄到了?”
若兰点点头,面露迟疑之色,犹豫道:“公主大病未愈,真的要用那东西吗……”
安宁皱着眉头:“这些苦都吃了,怎可前功尽弃?如果不用,那天晚上我如何演过去……不必再说,你只记得那天晚上,必要掺在酒中,再端给我。”
若兰点了点头。
安宁叹了口气,夏日的蝉十分吵人,她盯着看了会儿窗外的景色,疲惫地闭上双眼。
“扶我上床罢。”
“是。”
公主的大婚定在了六月十六日。
事出突然,及笄大典便取消了,大婚也一切从简。公主病着,便直接在公主府,等着两位驸马来,便直接拜堂成亲。
宴席坐了不少人,多数都是来看好戏的,毕竟谁都没见过两位驸马娶一位公主的,他们灌了贺章和沉南丘许多酒,一直到了天黑才肯放他们走。
沉南丘不能喝酒,许多都被贺章挡下了,幸而贺章平日在军中喝烈酒习惯了,这才没被灌倒。
他们两人沉默走着,到了洞房门外,一齐推开了门。
安宁坐在床上,她没用面饰遮挡,用的是红纱盖头。贺章和沉南丘在婆子的指导下,一起掀开了盖头。
安宁天人之姿,并未浓妆艳抹,只堪堪点了朱砂抹了胭脂,用黛粉描了眉,却已经足够美艳动人。
贺章吞了吞口水,想要坐在她身边,却被婆子和若兰拦住。
若兰身为大侍女,头上带了朵喜庆的红花,此时笑语晏晏,端着叁杯酒,先给了安宁一杯,又对着两位驸马说道:“两位驸马爷别急,须得先喝了这交杯酒才行。”
交杯酒是用合欢酒倒的,酒不烈,却是极好的情动之物。
贺章拿起一杯,递给沉南丘,然后自己拿起另一杯一饮而尽。
沉南丘自然不甘落后,他咬咬牙,也一口吞了下去。
安宁被人扶着,也喝了酒。下人们又说了些吉祥话,这才笑着关上了门,去领赏钱。
屋内烛光红火,沉南丘和贺章一左一右坐在安宁身边,自是一片春意盎然之色。
叁个人都沉默着,谁也没好意思先动。过了许久,还是贺章说了话。
他是叁人之中看着最紧张的一个,此时额头出了不少汗,喉结随着吞咽一上一下地动着。
“那个……要不我先?”他望向沉南丘。
沉南丘虽然镇定许多,却也是脸颊红红。他憋了半天,这才说道:“……长幼有序,该是我来。”
两人暗中较劲,安宁却等不及了。她似乎十分燥热,自己解了两颗扣子,露出雪白的脖颈,主动躺在床上,不耐烦地说:“是不是男人,给我脱了衣服一起上!”
贺章:没脑子偏偏最爱吃醋抢第一的小狼狗
沉南丘:京城第一闷骚王
怀清:爷有初吻 爷不跟你们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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