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还是个小孩儿,只知道花魁是这里最漂亮的人,选了花魁就不用再换了,因为已经换不到更好看的了。可见了能干点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刘锦年想了想,觉得不能露怯,便颐指气使的道,“你、你是花魁对吧,现在小爷无聊了,你快弄些好玩的来!”
薛晴很规矩的提议:“小爷喜欢琴棋书画么?不如我们来下棋?小女子陪您消磨消磨时间。”
在提议可是撞在了刘锦年的枪口上,他对自己的棋艺非常自信,瞬间就忘了刚刚的尴尬,得意的道,“好啊,小爷可厉害着呢,只是棋逢敌手才有劲儿,你可得认真下,要是你能赢了本……小爷,小爷我重重有赏。”
“好。”薛晴温柔的说着,起身去拿棋盘。
上次邵衣和她说过,这个小太子的棋术并不高明,只是太子府里人人都畏惧他,不敢赢他,因此才让小太子占了先机。
原主在未出阁前,琴棋书画都是样样精通的。只要她正常发挥,不故意谦让就一定能赢。
两人对弈一局,薛晴让了一步,小太子厮杀惨烈、艰难险胜。
这样费力才赢倒是激发了小太子的好胜心,嚷着非要再来一次,薛晴顺着他继续下棋,这回换了薛晴赢。
刘锦年惊讶无比,“这不可能啊,不可能的,本太子的棋术是无敌的,你怎么可能能赢我?”
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甚至都忘记了要藏着称呼。
薛晴故意忽略了他的疏忽,柔柔说道,“是小女子运气好,竟然能凑巧赢一次。”
刘锦年伸手打乱了黑白子,“不行,咱们再来。”
他俩继续下,就这样赢一局输一局的,你来我往,几个时辰都过去了,小太子越来越兴奋。
薛晴知道要把握什么度。
一直赢会惹怒了小太子,一直输又激不起他的兴趣,像这样胶着,才是刚刚好的。
中途徐娘过来给两人端了新的茶水糕点,她见那两人一直专心下棋不做别的,顿时对薛晴佩服极了。心说这丫头这就是有伺候人的天赋。
后来还是小太子没耐心了,终于放弃了棋局,“本宫知道了,你只擅长下棋,要是本宫跟你玩儿个别的,你就不一定能赢了。”
薛晴依旧以温柔的态度对他,“应该是这样的,要不咱们试试?不知道殿下都擅长玩些什么游戏呀?”
刘锦年寻思起自己学过的骑射剑法,不由得轻蔑一笑,“说出来都能吓死你,估计你见都没见过。”
薛晴颔首,“还请殿下让小女子长长见识。”
小太子心里痒痒,真的想在薛晴面前表现一番,他实在想让薛晴对他刮目相看……他懊恼的说,“只是我东西都没带来,又不能回去给你取,下次吧,下次一定让你看看。”
薛晴看他这低落的表情,心里觉得可爱。
她前几世做皇后,也亲自抚养过几位储君。她见到的太子们多数早熟早慧,尽管她没有刻意引导,但这些太子自发的明白自己身上的担子,所以小小年纪就沉稳的像个大人。
只有这个小太子不一样,是纯纯的孩子心性。
这只有两个可能。
要不就是新皇太宠他了,要不就是根本没打算让他继任皇位。
薛晴忽然小声道,“殿下,我这儿也有别的玩意,只是烟雨楼是不许的,殿下能保密,我拿出来可好。”
刘锦年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薛晴去梳妆台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毽子来,毽子的毛很长很轻柔,还被染成五颜六色的,鲜艳极了。
“你怎么会有腱子?”刘锦年果然很是吃惊。
薛晴笑道:“因为我也很喜欢玩这个呀,只是妈妈不许我玩,说玩这个耽误正事,就没空学功课了。”
孩子毕竟还是个孩子,遇到同道中人便十分兴奋。刘锦年顿感惺惺相惜。
他也爱玩毽子,可父皇总说这一类都是玩物丧志,没想到她竟然有相同的爱好。而且经历都这么相似,都不被别人允许。
一时间小太子对薛晴又多了许多好感,欢喜的接过毽子抚摸着上面绒绒羽毛,“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你哪里买来的?”
薛晴道,“不是买来的,我偷偷攒了一些野鸡毛和鸟尾羽,自己梳理染色做的。”
小太子心痒痒了,想玩但是不好意思,万一被看见了形象全无。
薛晴贴心的走过去把门锁上,还不忘和小太子解释,“我怕妈妈进来了发现,要不又要训我了。”
刘锦年听了高兴,可嘴上还是要硬气,他拍拍胸膛道,“放心吧,有本宫在,本宫罩着你,她不敢的。”
“多谢殿下。”薛晴笑得灿烂。
刘锦年看着那东西心痒痒,但是又不好开口要,琢磨着回去交人偷偷给他也做一个。这时薛晴主动开口,“对了,小殿下不是想和我比别的游戏么,那咱们比比这个怎么样?不过咱们添点彩头。”
“比如呢?”
“殿下赢了,我这屋的玩意殿下挑,我要是赢了,殿下得给我赏钱。”
这好说啊,刘锦年身上别的东西都有皇家代表性,不能随便留,可这钱肯定是没问题的。
“好啊,三局两胜。”他立马答应下来。
这小孩现在还是长身体的阶段,都没有薛晴肩膀高,站一起时特别明显。
这一场游戏,刘锦年总算是以压倒性优势赢了。
薛晴也不算放水,因为这个身体确实也没踢过,更没有什么肌肉记忆,全靠脑子勉强接了几个。
小太子胜的一脸自豪,不过是一个羽毛毽子罢了,赢过去就像登基了似的。
刘锦年的兴致越来越高了,又要玩什么“斗鸡”、“弹球”,薛晴不会,也只好舍命陪君子。
这些都太耗费体力了,但好在刘锦年疯起来只顾自己,也没有看出什么破绽来,反而对薛晴赞誉有加。
不知不觉天色已暗,薛晴在屋里点了灯,两人累得并排坐在榻上。
刘锦年并没有计较她的失礼,看着她的目光满是笑意,“你叫薛晴是吧?你很有趣,我很喜欢你。”
“多谢殿下厚爱。”薛晴愣了一下,起身端了凉茶给他解渴。
刘锦年很自然的接过薛晴递来的水,并偷偷看了她一眼。忽然,他想起来一件事,“不对,你刚刚叫我什么?”
“殿下……啊。”
“你你怎么知道的!”刘锦年吓得差点摔了杯子,他这次可是偷偷来的,叫什么什么微服私访!他怎么就暴露了呢!
薛晴道,“是殿下自己称呼‘本宫’的,小女子就想,您说不定是哪位皇子,叫殿下肯定是没错的。”
小太子松口气,看来薛晴还是不清楚自己的具体身份的。
薛晴又问,“殿下,您晚上不早些移驾回宫么。虽说现在没有禁宵令,但是天色太暗了也不好走。”
刘锦年就不能明白了,明明他是花钱的那个人,怎么还倒被下了逐客令?他面色不善的道,“干嘛?你赶我走做什么?”
他是有些舍不得薛晴的,甚至想在这里留宿。可刘锦年自己都觉得奇怪,一向心高气傲的他,从来没有人能留在他的记忆中,超过一瞬,唯独薛晴是个意外。
薛晴解释道,“我是听别人说的,宫里规矩特别多,殿下不回去,不会有事吧?”
刘锦年老大不高兴了:“不该你管的事不要管,本宫可是从来不在别人处留宿的,留宿在你这里是看得起你。你可要识趣。”
薛晴想着也不能惹怒了太子,毕竟他还是个小孩,欲拒还迎的手段也要适可而止。薛晴正要解释,门外忽然想起了敲门声。
对了,他们刚刚把门锁起来了。
刘锦年不悦的大喊着问,“谁啊!”
门外是徐娘陪着笑道:“我是来问问小爷,可用添些茶水糕点。您晚上都没用膳,可要吃点什么再回去啊?”
“靠!”刘锦年虎着个脸,大声说:“谁说本宫要走了,你速速给本宫滚,要不砍了你的脑袋。”
徐娘一下没了动静,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失语了。
薛晴看时机差不多了,就夹在中间装好人,“殿下您别气,徐妈妈不是故意的。只是烟雨楼有个规矩,花魁是不能留宿男子过夜的,还请殿下海涵。”
“不行,我还没玩够呢!”刘锦年拔高音量,看来是真生气了。他可是太子,什么破规矩,还能凌驾于他之上了?!
徐娘那要哭出来的声音又在外面响起:“小爷您快别为我了,今日……时间确实是到了。”
她是真的害怕啊,虽然这位小爷权势高、给的钱也多,她也是真的爱这些钱。可是……可是薛晴可是国师大人的人啊。
国师大人说了,不许乱给薛晴安排客人!
钱和命之间,徐娘还是想先留下命。
刘锦年又露出一开始的不屑表情,熟练的仿佛黏在脸上似的,“原来是因为时间到了,像你们这种地方有什么规矩,无非不就是钱说了算么?”
随后他指挥薛晴说道:“你去开门!”
薛晴该知道了他的意思,将门打开。徐娘挤着进屋来,还想说话,刘锦年就直接将金元宝扔到徐娘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