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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曦破晓,六王爷习惯性的在这个时辰睁开了眼,就听见外面有人喊他,“老刘啊,赶紧的来干活了,走啊。”
    老刘是叫他呢,他从来到这里开始就从六王爷变成了老刘。
    他没出声,只是慢慢的起身,随手抓过床边的衣服披在身上,就挪着脚步出去了。不用洗脸梳头、没有早饭早茶,醒了就要干活,天黑再回来,这就是他现在的人生。
    他走路略慢,原本高大威猛的脊背现在也佝偻着,那是当初受刑时留下的病根。不光如此,他身上还有不少别的旧伤,累狠了就会很疼,哪怕是寒冬腊月也会痛的流下汗来。
    六王爷前脚出门去做工,薛蓉后脚也磨磨蹭蹭的出来了,她比六王爷多了一个挽头发和洗脸的步骤。然后也跟着往同一个方向走去,夫妻两人相隔甚远,仿佛陌生人都不如。
    他们的住宿处和做工的地方不过二百米,离得不远,方便干活。
    这边做工修皇陵的都是自愿来的,毕竟穷到一定份儿上,要是不做,就得去要饭。
    也有一些囚犯被派来干活,不过那些囚犯要去修建内部,等这皇陵修好了,他们的死期也就到了。
    六王爷去搬运石料,薛蓉则是来到大厨房,开始打水劈柴、准备食物。
    这里只有她一个女的,厨房也只有她一个干活的。
    水烧上以后她又挽起袖子捞了土豆开始处理,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
    薛蓉身为女子,虽然不用跟着去出苦力,但也并不轻松。她要照顾六王爷,还要给这边修皇陵的人做一顿午饭。往往早上就要开始忙,晌午过去了才将将能吃上东西。
    她是娇生惯养的,以前从未干过活,刚刚被分配了任务时手忙脚乱的做不好,也不愿意做,耽误了工人吃饭做事。后来被管事骂几顿、饿几顿,逼到份儿上了,饭也做出来了。
    她原本葱白的手指变得粗糙,削土豆的时候头上碎发落下来,耷拉在耳边,看着非常仓皇。
    她一直沉默着,赶在正午时烧出几个铁锅的炖土豆来。
    中午大家吃饭的时候,薛蓉可以稍微歇息一会儿。她蹲在墙根儿大口大口的啃土豆,听见有两个管事在一旁议论聊天。
    “薛太师家的那位小姐,嫁给国师了。”
    薛蓉听着,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听另外一个人说,“我早就觉得他们有点那个意思,薛太师落难,薛小姐流落青楼,还是国师一路护着的。”
    “国师能喜欢薛小姐也是正常,人家可是才貌双全,毕竟是能当花魁呢。”
    “薛家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薛大公子官从将军,爵位亲王,薛小姐这国师夫人位同皇后。啧啧……”
    薛蓉低头看着土豆,忽然就下眼泪来。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她和薛晴都是薛府小姐,凭什么薛晴万人之上,凭什么她要这么可怜……
    那些男人吃饭火急火燎,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都离开了。薛蓉收拾了残局,下午又回到自己的小石头房里,开始处理自己家的家务事儿。
    洗衣服、打扫屋子、有空的话还要绣一些手帕之类的,托人带去集市上卖掉赚些钱补贴日用……
    太阳西沉,黑天之前,六王爷跟着那群人回来了。
    由于薛蓉下午又哭了一会儿,耽误了不少时间,手头还剩下一些活没做完,正趁着最后的光亮忙活。
    六王爷靠近了家门,薛蓉也没有察觉。
    六王爷停在门口,借着黄昏的光亮,他看见薛蓉微微隆起一点的肚子,从侧面看特别明显。
    他早就觉得不对劲,六王爷想,她一定是怀孕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黑的有些看不清了,薛蓉这才放下手帕想要去做完饭。冷不丁看着六王爷就在门口直挺挺的站着,还被吓了一跳。
    “夫君、你、你回来了。”
    六王爷看着她没有动弹,薛蓉小心翼翼的过去扶他,“晚饭我还没做好,你稍微等一等……”
    “你肚子怎么回事。”六王爷问。
    薛蓉懵了一下,“什么?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长肉了……”
    这话她说出来自己也不信,明明最近受苦受难变瘦了很多,可肚子却一点点大起来。再联想到自己一直不来的月事,薛蓉懵懵懂懂的,好像知道了点什么。
    六王爷忽然伸手,温柔的揽着她,抚摸她的小腹,柔声问道,“你在烟雨楼都接过什么客人啊。”
    薛蓉一听这事儿就害怕的浑身颤抖,她想说没有这回事、没有接待客人,但他一定是不信的。
    “我是被迫的,夫君你也知道,我被关在那地方,打我骂我不给我饭吃,我就快要被逼死了……”
    六王爷一巴掌把薛蓉扇倒在地,然后轻声的问,“你是怎么有脸带着别人的孩子和我拜堂成亲的?”
    薛蓉被打了,捂着肚子大哭,“我不知道,这可能不是怀孕,可能是个误会……夫君我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你啊……”
    薛蓉还在自欺欺人,哭喊的同时她已经感觉到小腹的阵阵疼痛了,她心里也清楚恐怕不是误会,但是自己不愿意承认。
    六王爷觉得可笑,他自己的孩子变成了幻影泡沫,而薛蓉这个罪魁祸首又给别人怀了孩子,他现在只想要毁灭、毁灭薛蓉、毁灭一切。
    他猛地一脚踹去,薛蓉蜷缩着身体挡着。这一下虽然没伤了肚子,但是也给踢得转了个跟头。薛蓉的腿磕在桌子边缘,身上各处都痛的大叫。
    听着这叫声,六王爷觉得心情舒畅不少,原来这就是纾解恨意的方法啊。
    他在薛蓉惊恐的目光中一步步靠近,狂风暴雨的拳头落在她身上。一边打一边问,“你这个贱人……你怎么有脸呢……贱人……”
    哭喊声传出去很远,飘进邻家门内。
    “咋回事,老刘家打媳妇儿呢?”
    “那么好看能干的媳妇儿还打,啧啧……要是我就供起来了。”
    “算了,别人家的事儿少掺和吧。”
    ……
    两年以后,薛晴刚刚怀上第二胎,窝在贵妃榻上看着手下送来的消息。
    薛蓉在工地过的很不好,辛苦劳作。六王爷同样受尽苦难,唯一纾解的方式就是家暴殴打妻子。薛蓉不堪忍受,勾搭了一个同样修建皇陵的小管事,跟着一起跑了。
    春儿知道一些主子的事儿,她平日里从不多说什么,只是在需要的时候询问一句,“夫人,要不要派人去抓回来?”
    薛晴问,“这个男的,是囚犯还是普通人。”
    春儿说道,“是个在外围修地基的,不是囚犯。”
    薛晴点点头,“那就给六王爷送个消息就行了,要是六王爷懒得追究,咱们也就不管了。”
    “是。”
    ……
    十年之后,薛晴先后生下三个孩子,一女两男。
    那位从不见人的皇帝没什么用,邵衣就找了个借口让他死了。由于“新太子”也是无中生有的,最后是让薛晴的长子顶替了这个位置。
    不过孩子太小了,邵衣依旧是掌管国事。平日里太子在宫里就叫邵衣为父亲,但是没人敢说什么。
    后来邵衣真的让这孩子登基了。当然了,姓邵还是刘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切把握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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