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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不是没有怀疑过这枚王卵有问题,但虫后一次只能诞下一枚王卵,所以他们即便怀疑,也无法再证实。
    现在阮时青的出现,却让他确认,他们掉进了虫后的圈套里。
    她故意留下一枚有缺陷的王卵,却将那枚得到了所有传承的王卵藏了起来。
    而现在,这枚长大的王卵,和他的母亲一样,亲近人类。
    虫族不甘发出愤怒的嘶声,猛地扑上来,背后的节肢陡然伸出,试图攻击阮时青。
    护在一旁的容珩眼神一利,上前一步,徒手接住了锋利的节肢,另一只手呈手刀状砍下,折断了对方的节肢。
    三对节肢接连被斩断,受到重创的虫族倒在地上,人类的眼睛逐渐转化为虫族的复眼,仇恨地盯着阮时青。
    阮时青凝了他片刻,估摸着今天是套不出什么话来了,索性转身离开。
    只是嘱咐加兰,别让他轻易死了。
    等坐上电梯,远离了那些虫族后,一言未发的容珩才开了口:“你刚才和那个虫子在打什么哑谜?”
    加兰和阮骄显然也十分疑惑,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他,等他解惑。
    阮时青微微叹了一口气:“回去了再和你们细说。”
    有了4号的话印证。他基本已经确定,那些“梦境”里的破碎片段,都是真实的。
    那是历代虫后传承下来的记忆。
    第134章
    如果传承记忆是真实的,那他看到的关于虫后和法拉女王的一切,就都是真实的。
    这场人类和虫族之间旷日持久的战争,本来在十几年前就能画下休止符。而虫后和法拉女王本不该死亡,她们都是实力强大的统治者,原本在达成共识后,将带领自己的族群走向和平和繁荣。
    但最终,所有一切都毁于肮脏的阴谋。
    甚至连她们死亡的真相,都被人为掩盖了,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一无所觉。
    阮时青看向容珩,目光有微微的迟疑,犹豫着该如何告知他真相。
    但很快,他的神情就坚定起来。
    不论真相有多残酷和不堪,容珩作为女王的继承人,都该有权利知道真相。不论他最终能不能接受,如何抉择,作为最亲密的家人和伴侣,他所能做的,不过是陪伴。
    如果他想复仇,那他便为他制造武器和军队;如果他暂时接受不了真相,那他也不会逼迫他。
    回到修理店之后,阮时青斟酌一番后,不仅将“梦境”和盘托出,还一并坦诚了自己的来历。
    这个秘密他原本暂时不打算说出来,想着等着以后寻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容珩和小崽们也不迟,只是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昏迷这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无法绕过他的来历。
    与其现在撒一个谎言来掩盖,将来又用无数个谎言来圆,不如从一开始,就坦诚一切。
    他讲述一切时,语气十分平静。
    从莫名其妙的穿越开始,一直说到那场伏击战,他因为新生虫后的高分贝的声音昏迷,却意外觉醒了传承记忆,通过传承记忆看到了虫后和女亡身死真相。
    以及最后,他挣扎着醒来,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只有说到留在原本的世界里,差点无法回来时,他的语气才有了些微的波动。
    他在那个世界里父母双亡,无亲无故,长于福利院,由政府抚养长大。后来为了回报社会,刻苦学习,以优异的成绩提前完成了本硕博的学业,进入了研究所,为政府效力。
    曾经有许多人说他年纪轻轻就在研究所挑起大梁,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整天泡在实验室里,沉迷加班,不过是因为无处可去罢了。
    别人下班后,有家回,有约赴;而他除了整洁冷清的宿舍,似乎无处可去。
    当你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无所牵挂时,并不会觉得孤独和寂寞;但是当你体会过热闹和温情后,再回到从前的冷清,便会无法克制地产生孤独感。
    这是一种无法由理智控制的情绪,他回到了原本的世界里,面对熟悉的同事和喧嚣熙攘的环境,却第一次产生了孤独感。
    也第一次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个熟悉世界里没有他的家,不是他的归属。
    他不能留下。
    这些情绪来得缓慢,像一锅缓缓煮开的水,而他则是那被放在水里炖煮的青蛙,在逐渐升温的水中,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情绪。
    但这些复杂的情感转变,并无法借由贫瘠的语言准确表达出来,他也不习惯将自己的脆弱展示出来,只是三言两语,便轻描淡写地带过了。
    甚至反过来关注容珩的情绪。
    从他说完之后,容珩便一言不发。
    阮时青无法从他的表情窥见他内心的情绪,但猜也猜得到,得知母亲并不是战死,而是死于一场卑劣的阴谋,任是谁,都无法保持平静。
    此时他表面越是平静,内心或许便愈是狂风暴雨。
    一旁加兰的表情也十分复杂,阮时青所说的内容,信息量实在太大,又涉及前任女王身死的真相,他不由想到了远在锡金的司宴。
    容珩不知道法拉女王死亡的真相,那司宴知道吗?
    他曾和司宴有过短暂的合作,对这位皇帝陛下只了解个皮毛,但即便如此,也不妨碍他对司宴的高度评价。
    冷静睿智,心狠手辣。
    这样一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疯子,当真对妻子的死亡一无所知吗?
    加兰觉得不是。
    司宴有聪明冷静的头脑,有冷硬的心肠,他绝对是个合格的政客,如果他愿意,也会是个合格的皇帝。
    外面许多人都认为一个孱弱短命的古人类不配当皇帝,司宴能登基,不过是因为犹弥尔一族血脉断绝,按照帝国法律,身为王夫正好有资格继承皇位罢了。
    而且他还出卖色相,娶了老巴特的女儿。
    可在他看来,不论是皇后瑟娅·巴特,亦或者老巴特,甚至掌握了帝国大半命脉的另三位财阀掌权人,都在他的算计当中。
    他费尽心机坐稳了皇位,却视帝国为敝履,一手挑起了帝国的内战;他用尽手段接近和笼络财阀掌权人,取得他们的信任,掌握了他们的命脉,却没有利用财阀的权势巩固自己的地位,反而将之变成了自己的傀儡,通过四大财阀,加速并扩大了帝国内战,引起了公众的不满,屁股底下的王座也岌岌可危。
    凡人做事,不论好坏,皆有自己的目的。
    但司宴却从不遵循常理,让人看不清他的目的。
    可现在得知了法拉女王死亡的真相后,他看向容珩,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或许,不是他别无所求,而是他所求太大。
    没人看得清,又或者看清了也不会相信。
    毕竟正常人无法理解一个疯子。
    加兰似乎勘破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却又无法宣之于口。
    这毕竟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
    他对司宴和容珩之间冷淡恶劣的关系有所耳闻,但后来和司宴见面,却又觉得传闻未必是真。
    这对父子的关系迷雾重重,他分不清真真假假,所以也不敢贸然开口戳破。
    略一思索之后,他索性开口告辞。
    容珩的情绪肉眼可见不太好,小情侣之间必定还有话说,他杵在这里反而碍事。
    阮时青没有开口挽留,甚至借着送他出去的由头,将空间留给了沉默的容珩。
    安静旁听幼崽虽然没弄明白这些复杂的事情,但他直观地感受到了容珩的低沉情绪。
    额头的触须轻轻摇晃,他歪着头思索了一下,也轻手轻脚地缀在阮时青身后出去了。
    二楼顿时安静下来,客厅里只剩下容珩一人。
    他仍然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过了许久,才重新动起来——他拿起智脑,快速输入了一串通讯号,却又在即将拨出去时,选择了删除。
    如此反复数次,他终于关闭了智脑,哑声召唤诺亚。
    “殿下,日安。”
    他们谈话时,诺亚并未曾旁听,此时声音和往常一样轻快。
    “诺亚,你是母亲制造出来的ai,一直都为母亲服对吗?”
    “是的殿下。”诺亚的尾音上扬,不难听出骄傲。
    容珩闭了闭眼,继续面无表情地询问:“那母亲当年忽然前往前线时,你应该也跟着吧?”
    身为一国皇帝,女王不仅要在战事紧要时赶赴前线杀敌,稳定军心;还需要处理繁杂的政务。但即便强大如犹弥尔,也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所以才有了诺亚的诞生。
    诺亚的智能化程度很高,权限等同于女王。她平时会辅助女王处理政务,所以在女王赶赴前线应对虫潮时,诺亚按理也会跟随。
    她毕竟不会真正的人类,不必顾虑出行不便,除了特定场合,几乎是女王在哪,她就在哪儿。
    如果十多年前女王遭遇了暗算,没道理诺亚会一无所知。但他却从未听到诺亚提到过一丝半点。
    犹弥尔的强大,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时很难体会的。
    在他看来,母亲的强大毫无异议。刚迈入成长期的他尚且能应对虫潮,没道理母亲不能。
    对于母亲战死前线,他不是没有疑问。到底是多可怕的虫潮,才会让一个无比强大的犹弥尔战死?
    他在前线待了许多年,经历过无数次虫潮,仍然无法想象。
    但不论是司宴,还是诺亚,甚至这个世界都告诉他,母亲是在前线战死。
    久而久之,他也就接受了这个说法,不再去探究。
    现在想来,何其可笑?
    他想质问司宴,到底知不知道母亲的死亡有蹊跷,如果知道,这些年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才瞒着他?放任暗算母亲的真凶逍遥法外?
    还有诺亚,是真的毫不知情,还是也在欺骗他?
    他害怕知道结果。不敢质问司宴,只能选择试探诺亚。
    但诺亚的反应一如往常,沉稳的女中音回答了他的疑问:“是的,殿下。”
    从幼时到成年,诺亚陪伴他多年,自然也十分了解他:“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殿下?”
    诺亚的反应似乎并不知情,但容珩还是继续问了:“我刚得到消息,母亲当年并不是战死,而是死于卑劣的暗算。”
    “这怎么可能?”诺亚听闻,似乎比他还要激动:“我当初一直跟随陛下!那场虫潮前所未有的严峻,前线防线几乎溃败,要不是女王一力支撑,那些虫族可能已经突破防线,进入了帝国后方,当时我亲眼看见陛下被虫族围攻,独木难支……”
    她一边回忆着,一边给容珩讲述当时的情形。她不是人类,对那一场战役记得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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