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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如晤额上渗出细腻的汗珠,说话的声音也弱了下来。
    卿怀瑾勃然大怒道:“我踢的就是你!卿如晤,你个贱人!将我娘害到这个地步还不够,竟还对她下毒,我杀了你!贱人!”
    卿如晤还想说什么,可是她痛得说不出来,好看的眉头高高蹙起。
    “来人!将这个逆子拿下!”老夫人连忙将卿如晤抱在怀里,大声吩咐道,“徐大夫,你快来给晤丫头看看。”
    竹露立刻上前,将卿怀瑾按在地上,然后点了他的穴道。
    徐大夫连忙为卿如晤检查,然后道:“大小姐这伤得极重,只怕十天半个月都不能乱动。”
    老夫人气得眼睛红如滴血:“彧儿!你养的好儿子!”
    卿彧吓了一跳,他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若是没有如晤挡着,他根本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怀瑾,你发什么疯?!”卿彧怒道。
    卿怀瑾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却还是双目圆睁,额上青筋暴起,全身的血仿佛一下子涌到脸上。
    他歇斯底里地吼道:“父亲,你要为我娘做主啊!卿如晤这贱人,竟敢对她下毒!”
    他刚说完,满脸疹子的九夫人跑了出来,一把推开竹露,然后将卿怀瑾抱在怀里:“怀瑾,你别说了!别说了!”
    看来是卿怀瑾的怒吼惊动了她,她明知自己不宜见人,但为了保住儿子,她还是出来了。
    夏天闷热,她本来穿的就不多,身上露出来的每一寸肌肤上,都爬满密密麻麻的红疹,额头上还绷着雪白的绷带,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其状之怖,让众人不忍直视。
    这哪里还是那个质美如兰高洁如菊的九夫人?
    这分明,分明就是个怪物!
    卿彧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目光有意无意地从九夫人身上移开。
    老夫人将卿如晤小心地递到荷风怀里,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她沉声道:“徐大夫,把你给二少爷看病的方子拿来给老爷看。”
    徐大夫小声吩咐了几句,药童点了点头,立刻跑出去,不一会儿便拿来了几份药方,递到卿彧手中。
    老夫人道:“徐大夫给我和怀璧看病,他都会备好案底,你且认真地看看吧!”
    卿彧快速地扫了一眼,脸上愈发惊骇:“母亲,这……怀璧也是中了漆树的毒?”
    老夫人冷哼一声,道:“晤丫头为了不让你伤心,她得知了怀璧中的是漆树毒而非得了天花时,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求我不要追究,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做父亲的?你简直要气死我这个老婆子!”
    卿彧的目光在九夫人和卿怀瑾的身上来回巡视,足足好半天都说不出半个字。
    卿怀璧中的是漆树毒,九夫人中的也是漆树毒,这时竟有丫头说卿如晤指使下人让九夫人染上天花。
    这么说,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九夫人向送去别院的卿怀璧下毒,然后故技重施在自己身上,目的就是为了嫁祸卿如晤。
    天呐!他宠了十几年的女人,竟是表面无害内心狠毒的人,他最疼爱的儿子差点踹了他的母亲。
    卿彧紧紧攥住药方,心痛地闭上眼睛。
    这一次,他没有发怒,可是看得出来他早已怒不可遏。
    “王氏,你将我们之间那点情谊都折腾没了!”卿彧痛心地说,“从今天起,你安心待在永乐斋吧!一律吃穿用度还和往日一样,但是,你就别出来了!”
    说完,他竟差点哭了起来。
    卿如晤知道,他越心痛,说明越在乎九夫人,只有真的在乎,才会感觉到背叛。
    她也知道,九夫人这一次是彻底把卿彧的心伤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将九夫人劈在原地。
    她哭成一团泪人,可是早已没有往日的楚楚可怜,而是像一个得了麻风的疯婆子一样:“彧郎,您为何要如此待妾身?”
    卿彧闭上眼睛,难过地道:“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卿彧自问没有哪里对不起你,自你来到相府,一直宠着爱着呵护着,就连正室夫人都盖不过你的风头。可是白氏走后,你的心气越发高了,我和母亲早已决定将你扶正,你也是知道的,可是你为什么如此急不可耐?为什么还不满足?为什么非要将如晤和怀璧赶尽杀绝?!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
    九夫人颓然跌坐在地上。
    她了解卿彧的脾气,她知道,这一次卿彧轻易不会原谅她。
    卿怀瑾哭道:“父亲,你不要中了卿如晤那个贱人的计!姨娘是被冤枉的!”
    不说还好,一说反而把卿彧拼命克制的怒火挑了起来:“逆子!你不老实待在屋里反省,反而跑出来殴打嫡姐,看来罚你闭门思过是轻的!从今天开始,你每日必须到祠堂里跪足两个时辰,若是做不到,我这个父亲你也别叫了!”
    卿彧话音刚落,陆锦书便着人将卿怀瑾和九夫人分别带了下去。
    他走到卿如晤的面前,第一次露出慈父的模样,眸色却仍然复杂:“如晤,你受苦了!父亲会为你做主的!”
    卿如晤虚弱无力地点了点头。
    老夫人在一旁道:“彧儿,母亲知道你看重王氏,若非她太过分,做事没个分寸准头,我也不会让你知道这些腌臜龌龊的事情。你回去好好歇着吧,过几日便是纳妾之礼,辛夷自小漂泊在外,肚子里没这么多弯弯道道,比这王氏强多了,你身边也总算有个贴己的、让人放心的自己人。”
    卿彧深吸一口气,几近哽咽道:“母亲,儿子送你回去。”
    说完,卿彧小心翼翼地扶起老夫人,缓缓地向院门走去。
    老夫人走了几步,转过头道:“荷风竹露,你们好生照顾小姐。”
    其实,老夫人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卿如晤,然而她也知道她的儿子急需她的安慰,只得将卿如晤交给徐大夫看顾。
    “徐大夫,晤丫头的伤就交给你了,不管用什么方法,花费多少,你务必要将晤丫头治好。”
    老夫人与卿彧离开后。
    竹露将卿如晤小心地背在背上,走到院门口时,永乐斋的门被猛地被关闭。
    望着紧闭的门扉,卿如晤将头埋在竹露的肩膀,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其实她完全可以不必挨上这一脚,可是当卿怀瑾踹向老夫人时,她鬼使神差地扑上去以身抵挡。
    或许,老夫人在她心里,早已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回到淑清苑。
    荷风立刻调动几个近身伺候的丫头:朝槿去找柔软透气的中衣为卿如晤换上,杜若去取来一盆冰块纳凉,红英去厨房里煎药,而熟悉医理的杜若则为卿如晤做局部按摩。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卿如晤很快便可以舒舒服服地趴在床上养伤。
    她遣了众人,只留荷风和竹露在房里伺候。
    荷风一边打着扇子,一边道:“九姨娘果然狗急跳墙了,否则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出手。”
    可不是狗急跳墙吗?
    卿如晤只是让荷风把卿怀璧因感染天花被禁足在申思阁的消息递进去,并让卿怀璧终日蒙面呆在屋里不见人。
    果然,九夫人听得这个消息,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在没有核实清楚的情况下,便安排了安子和冬银这出戏。
    竹露笑着接道:“九姨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小姐和老夫人早已知晓二少爷中了漆树毒,九姨娘这次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赔了夫人又折兵。”
    卿如晤听了只是笑了笑。
    至于卿怀瑾,卿如晤在安子和冬银唱完戏后,悄悄给荷风使眼色,荷风立即会意,趁乱出去让朝槿设法将九夫人被毒害的消息递到卿怀瑾屋里。
    卿怀瑾果真没有让卿如晤失望,打了看门的小厮,怒气冲冲地就冲了过来。
    若不是他踹的那一脚,卿彧也不会如此动怒,若不是他在门口大吼大叫,九夫人也不会出来。
    九夫人那一副鬼样子被卿彧瞧见,不知道他会不会有心里阴影?
    卿如晤忽然十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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