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姨娘垂下头,眼底闪过恨意:“可惜没能弄死你!就算你知道又如何,反正你也没有证据。”
卿如晤脸上笑意更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丁姨娘,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你以为你是有王家甚至是皇后做靠山九姨娘吗?”
丁姨娘眯眼问道:“你什么意思!”
卿如晤俯下身,用极为温柔的声音道:“丁姨娘,你只是一个无依无靠又无亲族孤女,在相府风光一时倚仗的不过是祖母的怜悯,你扪心自问,你觉得父亲是对你用过真心么?对于这样的一个你,根本不值得我费心思,不要总把我当成你的敌人,因为你不配!”
丁姨娘脸色惨白,恨恨地道:“卿如晤,你别嚣张!你是嫡出又如何,老爷心里只有二少爷和四小姐,根本没把你们姐弟当回事,你少得意!”
“随你怎么说,因为我从来不靠别人活着!”卿如晤拔下丁姨娘头顶的一只金钗,“你有那功夫,还是多想想自己吧,祖母虽然将中馈交付于你,给你体面,别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别忘了祖母曾说过,待你生下子嗣才能扶正。”
正说着,卿如晤将金钗轻轻一扭,从里面倒出一些黄色的粉末。
她将手掌摊在丁姨娘面前,淡淡地道:“丁姨娘,你跟在丁大夫身边这么多年,不会认不出这是什么药吧?”
丁姨娘闻了闻,勃然变色,身子剧烈地颤抖着,她又惊又怒。
卿如晤掏出手帕将手擦干净,看着目瞪口呆的丁姨娘道:“丁姨娘,看在祖母的面上,我今日才耐着性子跟你说这些,你可知相府为何只剩下二姨娘和四姨娘?”
丁姨娘似心有余悸,讷讷道:“为何?”
卿如晤笑着解释道:“因为二姨娘貌不惊人,自从生下二妹后,父亲从来没有踏进过她的院子,而四姨娘吃错了东西,已经不能再生育。”
“之所以你还活到现在,没有和相府的其它姨娘一样死于非命,是因为你傻到把她给你的东西毫无戒心地戴在身上,反正你也快不能生育了,留你一条命还能当枪使,我若是她,也会让你先活着!”
“我这么说,丁姨娘你可明白?”
卿如晤把金钗还给她,缓缓站起身,盈盈双目水波粼粼,却没有半点感情。
“我言尽于此,丁姨娘你自己掂量掂量,我希望今日的事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否则今日的九姨娘就是你他日的下场!”
说完,卿如晤轻轻转过身,却在下一刹那,蓦地回身捏住丁姨娘的手,然后将她狠狠甩开,吃惊地道:“丁姨娘,我好心劝你起身,你为何要杀我?”
“叮”的一声,丁姨娘摔在地上,手中的金钗登时甩了出去。
“晤丫头,怎么回事?”老夫人的声音响在里侧。
“丁姨娘!没想到你竟死不悔改,还想自残嫁祸于我,但你也太小看我了!”听到老夫人的问话,卿如晤并没有急着回答,反而冷冷地看着丁姨娘以极快地语速小声地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从今往后安分守己,不要再来招惹我,方才的事就当没有发生,一个是我们现在就进去,比比在祖母心底到底是你重要还是我重要!”
“识时务者为俊杰,请大小姐放过我,我日后一定不敢了!”丁姨娘立刻直起身,手脚并用地爬到卿如晤面前,惶恐地跪好,伸手去抱卿如晤的腿。
卿如晤后退一步,避开丁姨娘的手,回过身道:“祖母不必惊慌,孙女儿只是在开解丁姨娘。”
“没事就好。”老夫人说了一句,便没有再问。
卿如晤抖了抖裙子,然后道:“顾妈妈,您方才也瞧见了,我好心好意劝丁姨娘,她却恩将仇报想拿金钗刺我,还好我及时发现,否则现在就是一具尸体。”
顾妈妈神色一变,有些为难。
卿如晤立刻接着道:“不过最后没有什么事,丁姨娘也及时醒悟认错,我就不追究了,还请顾妈妈在祖母面前不要说漏了嘴,今日祖母已经够烦恼了,还是不要再让这些事影响祖母的心情为好。”
顾妈妈惊疑不定地点了点头,本以为已经到此为止,卿如晤却话锋一转,道:“然而若有下次,还请顾妈妈出来作证,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祖母才是,否则祖母要是追究起来,说不定会怪顾妈妈你护主不力,让我险些遭到刺杀。”
顾妈妈面色一白,忙不迭点头。
卿如晤说完便离开了,没有再看丁姨娘一眼。
丁姨娘目送她离去的身影,目光已经不能用惊恐来形容,她跌坐在地上,半天才伸手去擦额上的冷汗。
顾妈妈来到她身边,幽幽地道:“丁姨娘,大小姐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这才不与你计较,你若是还不知死活地撞上去,只怕老夫人都未必保得住你。”
丁姨娘浑身冰凉,木偶般地点了点头。
卿如晤来到厨房,荷风边为她添柴,边道:“小姐,您今日怎么如此轻易便放过丁姨娘?这不像是您的作风。”
卿如晤在锅里倒进清水,然后取了厨房早已备好的挂面和鸡蛋放在一旁,又挑拣了两棵翠绿饱满的青菜,切好一根香葱,这才道:“永乐斋今日吃了大亏,我若再出手,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再说我也没有真凭实据证明丁姨娘和九姨娘勾结在一起害我,倒不如先留着她。”
卿如晤笑着看向荷风,见她没有说话,又接着道:“九姨娘在丁姨娘身上下毒,妄图害丁姨娘绝育,现在丁姨娘虽然恨我入骨,但是待她回过味来,她最恨的只怕会是九姨娘,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留着丁姨娘我也能多一个帮手。”
荷风添好柴后,笑道:“小姐您就别找借口了,您是怕老夫人伤心,所以才对丁姨娘一忍再忍。不过奴婢认为这丁姨娘留着也是一件好事,今日大少爷四小姐虽然栽了个大跟斗,但是九姨娘为了老爷挡了刀,依老爷往日对她的恩宠,复起指日可待,到时候有丁姨娘给她添堵争宠,小姐你也能松快一些。”
“荷风,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卿如晤笑道。
荷风一怔,然后道:“小姐,您别打趣奴婢。奴婢有一事不明,九姨娘尚且被关着,老爷的人看得很紧,她是怎么和丁姨娘勾结到一起的?还有那流曲看起来并非简单的琴师,丁姨娘不像有将他收买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