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瞳孔突然放大,我惊讶地发现在棺盖下方居然是一块金板,这块金板大约有五厘米厚,宽不到一米,长却有一米五。
我的天那,我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拍了两张照片,我发现这是一块碑文,黄金的碑文,最上面全是蝌蚪文,下面是一副画儿,画儿上的右下角是一面树旗迎风招展,身后跟着千军万马,而为首之人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他一身金甲,他的远处有山河湖泊,他微微地抬扬着头,伸出了手,似乎在指着太阳。
远处,大大小小的蒙古包布满了山头,牛羊在山坡儿上还在回头看着他,一群人在画的最中间,点着篝火,欢歌笑语。
我的天那!这才是真正的好东西。我终于知道爷爷为什么要将黄金铠甲留在这里了,他做了最后的一手防备,就是这黄金铠甲。如果真正的盗墓贼没看明白爷爷留下黄金面具的意义,冒然打开了棺椁,一定会为了眼前这黄金铠甲疯狂,他会不顾一切地将黄金铠甲拿走。
任何一个盗墓贼都不会将棺盖再合上,那么这棺椁内的这块黄金碑文就不会被发现,从而将真正的历史最宝贵的遗产保留了下来。
再说这古人,不!这位可汗,就算过世了,还要看着自己打下的江山,想着自己的沃土。我的眼圈儿有些湿润了,这是一个多么留恋人间的可汗,在他的生命中,充满了对江山和故土的眷恋,那种无可匹敌的霸气在这幅画中一览无余。
以前,我以为大人物会把自己的生平全部写上,再配上自己打下的江山图,就是死了,看着都舒服,哪里想到真正的大人物并不是这样的,他将权利放在了最角落,将自己的爱与人民放在了最上面。这完全和我们所说的“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一模一样。
我觉得这才是这位可汗留给西境这片沃土最后的庄严。
或许历史也会见证这一点,百年后,当人们找到了这里,打开棺椁,发现了五具盗墓贼的尸体,又看到了这具残破的骸骨,最后惊讶地发现了这副黄金碑文,那将会轰动西境。
或许会有一个历史文物博物馆建成,将五具盗墓贼的遗骸和这棺椁一并展出。讲解员会用一种极其幸运的语调说:“盗墓贼被地宫重重的机关绞杀,但盗墓贼还是进入了耳室,在他们打开棺椁的时候,发现了很多的珍惜文物,于是,大打出手,死伤无数,他们又万万想不到真正的宝贝却在这棺盖之上,从而能让我们知道了在历史上有一位伟大的可汗,他爱戴人民,勤于政务……”
想到这里,我将撬棍顶在肩头,双手扶着这厚重的棺椁,双腿发力,“喝!”棺盖挪动了一点,当我的双腿颤抖地站稳,我用力地将身子前倾,接着,我咬着牙,朝前跨出一步,站稳,后脚跟上。
我的体力下降地飞快,但我不能放下,否则棺椁壁会压在这黄金碑文上,我不能让它再受磕碰。
第二步,第三步,当棺盖完整地重新合上的时候,我猛地将撬棍抽出。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全身的力气耗尽,口干舌燥,可我却觉得很值得。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进入大墓,不同于祖坟,在祖坟我觉得那更像是学习,而在这里,我感受的是另一种我所完全不知道,却又是曾经发生过的历史。
我看着地下倒着的两人,那壮汉少了一只手,胸口插着一支利箭,血液喷射出去老远,瞳孔圆睁,一副不甘心的模样。而假曹操脖子断了,整个脑袋转向了身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模样趴在地上,他的嘴长得老大,手里还握着一柄匕首。
一瞬间,我就还原出了当时的画面,在黄金铠甲下摆被拿出来的时候,三人朝着外面走,真曹操一定突然缩到了角落,哇哇地大叫,这时候,假曹操已经将匕首藏在了黄金铠甲的下摆之下。
他肯定对身后的壮汉说道:“来吧!我们把蛐蛐干掉,这样你还能多分些钱。”
壮汉答应,跨前一步的同时,一手扣住了假曹操的脖子,他的力气很大,整个身子压了上来,假曹操猝不及防,甚至连手里的刀都没来得及抽出便被趴着按倒在地,壮汉跪在他的脖子上,一手用力地掰着他的脖子,咔地一声,假曹操脖子被扭断,他依然没有站起,一直等到假曹操的呼吸停止,这才用手去扯黄金铠甲。
就在这时,真曹操,也就是那个被称为蛐蛐的男子举起了头顶拿下的弓,搭上了插在地上的箭矢,他很冷静,准确无误地松手,箭矢在墓穴这么狭小的地方没有偏差。黑暗里的壮汉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到底发生了什么,便感觉胸口一麻,再一低头,胸口插着一支箭矢。他举起断手,想挣扎,想反抗,却发现曹操已经退到了另一个耳室。他想站起,可刚起身,血液倒灌,他感觉头晕,心脏处的破碎,让他全身麻痹,手脚都不听使唤。
曹操不需要做任何事儿,他只用耐心地等待,等待一切平静如死寂。他再次走了过去,壮汉已经死去,他捡起了地上的黄金铠甲,慢慢地退出了墓室。
我最后的谜团解开了,那就是这两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只是我没想到,我还有更大的收获。
“珉儿,你怎么样了?都下去半个小时了,赶快出来!下面都是死人,有啥好看的?”二叔已经在外面饿疯了,“出来,出来吃饭去。你给的那个人还得回去输液呢。”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地方,我想若干年后,待我老去,我可能会对孙儿去说起这个故事,就像当年爷爷给我讲第二黄金大墓时发生的故事一样。
我们掩埋了盗洞,我做了第二层加固,再将地面拍实。我从兜里掏出了三支烟,点燃,插在了土里,一支敬可汗、一支敬爷爷、一支送那些怨鬼上路,你们尸骨就留在下面陪伴可汗吧。
车上,我不说话,二叔问我:“那个半死不活地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说道:“曹操计划了那么多年,已经因为我的圈套破坏了整体计划,这个人将来就是我的底牌之一,且看他再出招儿,二叔,你必须保住他的命,一直到我要用他的时候。”
第42章 宝物的归途
二叔歪着脑袋看我一本正经的样子,挖着鼻子说道:“等等哈,我怎么就没听出来个好?你小子啥意思?把这个烂摊子丢给我了?”
我说道:“你不是想去给香王爷邀功吗?他不是正在气头上吗?你带他回去,不是正好能让他老人家顺顺气?”
二叔仿佛突然恍然大悟,“啊哦!你是想让我把他带回沙漠里去?”
我点点头,二叔又仿佛发现了什么,说道:“不对啊,我怎么感觉我好像又中了你的套儿。你还是把麻烦给我了。”
“你要是不要,我就自己送过去,我还不信我送礼物,他还能把我吃了,指不定还得给我好处。”
二叔急忙说道:“不用,我来!”
这一晚上,我没喝酒,二叔他们喝了很多,我早早地回去睡觉,因为我太累了。
这一晚上在酒桌上,还发生了另一件事儿,二叔拍着万金油的肩膀说道:“没看出来,你小子有两把刷子,这次帮了我们鬼门这么大的忙,感谢那是一定的。”
说着将一个挎包递给了他,万金油自然地表现出了狂喜,他打开背包,看到了满满的钱,说什么都不要,二叔却是大气地一挥手,说道:“小小十万,拿着就是,我这个人一向恩怨分明。”
吃饭的时候,他晕晕乎乎地去了厕所,我扶着他,他醉眼朦胧地给婶婶打了一个电话,说道:“老婆啊!珉儿这儿的事儿有一些眉目了,我给你说,万金油那娃娃当真是不错,还救了咱珉儿一把,我呢,感谢是肯定的,我给了他二十万,嗯!”
……
“二十万多什么啊?十万我拿不出手,人救了珉儿一命,难道我侄儿的命不值二十万?”
……
“哎呀!钱嘛,哪有赚完的,宝贝儿,回去我给你带鸟市的面旗子、一把抓,再给你带个包儿。么么哒。”
看着他挂了电话,我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个银天养,你自己私吞十万,回头我可要告诉婶婶。”
“滚滚滚!小孩子家懂个逑!我这几天消费这么大,这么多兄弟,能不打赏一下吗?白出力啊?”二叔卡着我的脖子,连给了两个爆栗,吼道,“你要是敢给你婶婶胡说八道,我拔了你的皮!”
第二日,二叔他还在睡觉,我已经打算离开了,我和万金油见了个面,他算是很开心,毕竟现在倒腾文物,不遇到个大货,想赚个十万,并不容易。
他说道:“哎!至少我兄弟那里有交代了,这钱我拿给他赔了人家的东西吧,我再出个面了了这一切。”
是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江湖,西境人要在这个江湖里摸爬滚打,都不容易。
我说道:“万金油,回去以后,你必须找出黄金铠甲的源头,他们要融了卖钱。这也是他们可能暴露的又一个点。”
万金油说道:“难!如果是零敲碎打地出货,很难抓到把柄。融黄金,随便找一个地方都能干。”
我说道:“他们不会去找大店,也不可能找出不起钱的小店,只能找中不溜儿的店铺,这就好找了。”
“哦!有道理,可是,他们下一站会去哪儿呢?如今已经打草惊蛇了,亦宁他们肯定不去,甚至我怀疑,他们车都丢掉了,找地方再弄了一辆。所以,他们可能在任何地方。”
我点点头,说道:“没事儿,他们肯定会有下一步动作,兵来将挡吧。”
告别了万金油,我回到了独山。
李 青武很快找上门来,开门见山问我去哪儿了,我说我二叔回来了,在亦宁见面吃了饭。他问我住在哪儿,我说亦宁的山好水好,就是我的工资不好,我喜欢徒步,去了牧场,在那里和牧民住了一晚。
他见问不出来什么,又再次叮嘱我有什么事儿别乱来,我倒是很感激。
四天后,我又收到了包裹,发货地点居然是亦宁,但电话号码依然是空号。
我拆开了包裹,发现里面赫然是一套黄金铠甲和那个墓穴里出土的黄金面具。我笑了,这是曹操在向我示弱,他知道这一趟他栽了,他担心他如果融了这些黄金,我肯定会疯狂地报复,那样游戏就没意思了。而且,他想告诉我,不要再继续纠缠这个事儿了,更不要用鬼王令对外宣扬。
他寄给了我一张照片,上面是我下班时候的照片,这就是说如果我乱来,他知道我在哪儿,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我仔细打量着这黄金铠甲,果然非常威武,正面部分是鳞片甲,用金丝串联,护心镜是一只狰狞的兽头,下半身的护甲,分为两块,准确地说是护住了大腿,边缘处的金丝间还挂着两颗别致的小铃铛。我很想清理干净,却又觉得这东西放在我这里,也是个烫手的山芋。
于是,我做了一件事儿,我打电话给了陈老,我请他帮忙,以匿名的形式将这套铠甲送到了鸟市文物博物馆。陈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恨不得马上见到我。
周末,他找了一辆豪华商务,将我接到了鬼市,待我们见面,发现他洗了澡,面皮也刮得非常干净,他见我只拿着一个手提包,有些焦急,也有些心痛。
说道:“银公子,你这样不怕把文物弄坏吗?”
我说道:“黄金做的,很坚固。”
“嗯,那……我们……”我很懂真正喜爱文物的人此时此刻内心如猫挠一样的感觉,他忙说道,“快!倒茶!我最好的铁观音,额……哦!把我的黄花梨拿出来,这东西降压,我老了,心脏也不行,嘿嘿。”
说罢,眼巴巴地看着我,我笑了笑,说道:“请陈老过过眼吧。”
陈老接过了提包,兴高采烈地走到了早已准备好的案桌前,他一把拉开了拉链,看到铠甲的那一刻,他惊呼了出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快步地跑到了桌子前,一顿翻找,又冲着一旁的下人说道:“快快快!把我的手套拿来。”
陈老带上了手套,拿着放大镜又返回了案桌,他小心翼翼地将铠甲取了出来,铺平,又将面具也放在了铠甲上方。他用放大镜一点点地看着,看了半个小时,累了,整个人趴在桌子上继续看着。
“妙啊!妙啊!宋代啊!我的银公子啊!当年居然有这种工艺,这铠甲的主人,不简单那!”陈老的声音都在发颤。
第43章 鬼脸标记
我喝了一口茶,说道:“可汗。具体身份不明。”
“哦!”陈老满头的汗,说道:“我……我可以清理一下吗?如果上面都是灰的话,我怕错过它当年完美的模样。”
我笑了笑,说道:“请便。”
陈老像个得了玩具的孩子,几乎冲着身边站着的几个人吼了起来,“快!快!把我的清理包拿过来。”
陈老自己则是将檀木椅吭哧吭哧地搬了过来,又拿着放大镜看了起来。
“啧啧,没想到宋代居然可以把黄金提炼到如此程度,真让老夫开了眼界啊!比之前那些首饰的做工强了太多啊。”工具包来了,陈老像个手术大夫,冲旁边的人说道,“别愣着,给我擦汗。”
我急忙过去,拿起抽纸盒给陈老擦了起来,他居然都没注意到是我在给他擦,花白的头发落了下来,也没顾上整理。
“这个面具很奇怪,最早古人把它叫冷漠,因为永远只有一副表情,当然,北方也叫胡头,唐朝叫代面,不知道,它叫什么?”陈老看着面具说道。
我随口一说:“叫鬼脸。”
陈老愣了一下,才发现一直给他擦汗的是我,忙放下手里的面具,说道:“哎呀!让银公子给擦汗,折杀老朽。”
我笑着说道:“不敢!晚辈给长辈做事儿,那是应该的。”
陈老也不推辞,也可能是因为这铠甲太吸引人,他说道:“不过,有一点很奇怪,这面具上方为什么会出现一只眼睛的刻痕?但手法似乎又显得很急促,与这面具整体也不符合。”
我说道:“那是我爷爷留下的,告诉后人别动这些东西。”
陈老恍然大悟,忙站起身,抱拳说道:“鬼王前辈,做事自有用意,我们揣测了。我也是坏了规矩,不该问的不问。”
陈老看看表,惊呼了起来:“哎呀!已经过了三点了,我这老骨头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走!走!我们一起吃个便饭。银公子,你看可好呀?”
我笑了笑,也不推辞,说道:“行!”
陈老说着将我带来的文物慎重地锁进了保险箱,似乎我的东西更好,他将自己其他的东西朝里推了不少,腾出地方放下了我的铠甲。
中午的饭当真不是便饭,在鸟市最好的酒店,点了八个菜,在西境,两人吃饭点八个菜,意味着最高礼节,我没搞明白陈老这是唱的哪一出。
果然,饭吃了几口,陈老说道:“银公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
“陈老,您说吧。”
“我想将这古铠甲借观几天,不知道会不会唐突?”陈老似乎还害怕我不答应,说道,“我不白借,我付费,一天一千。”
我有些意外,居然是这个要求,本来我以为他会想着从我手里买呢,那样我就非常为难了,这借看就没什么了。
陈老见我犹豫,忙说道:“那就按借一级文物展出的价,一千八一天。”
我忙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陈老想看就拿着看,但也希望尽快将它送到博物馆,毕竟宝物现世了,有的事儿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好。”
“这个我懂,我私人观看,清理出来,我一定亲自送到博物馆。”
告别陈老的时候,他硬是塞给了我两万块钱,还不等我退回,他就让人将我拦在屋外,自己回去继续研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