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分钟过去了。
他迟迟没有下刀，而是看着伤口，目光不断闪烁什什么。
“萧……”
旁边沈钧茹刚要提醒，瞬间被黄忠明一个严厉的眼神阻止。
他很明白这种状态，萧牧之正在心中计算最优化的方案。
呼……
萧牧之忽的动了，他深深呼了一口气。
手中手术刀好像活了一般，轻轻在皮肤上切了下去，灵巧的就像是一条活蛇蜿蜒。
他面无表情，凭借强大的感知来控制手中的刀，让它能清晰地感受到刀尖与皮肤接触的奇妙感觉，精神高度的契合。
黄忠明心中的震撼，如同看到神迹一般。
太美了！
在他眼中，这皮肤上应该是装了拉锁的，萧牧之只是轻轻的拉开了一个拉锁，甚至血都没有渗出一丝丝。
“纱布……”
萧牧之发出第一道命令的瞬间，黄忠明不自觉抢过纱布塞入伤口之中将血液吸取。
此时的他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跟着导师学习的时刻，因为导师说过，天生适合拿手术刀的人，他的刀法是令人敬畏的，只是这种天才太少了，他都没有见到过一个。
黄忠明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萧牧之，就是那个人。
绝对的天才医者，拥有最适合拿手术刀的手！
此时萧牧之眼神依旧深情而又专注，手轻柔的像是抚摸爱人的身体一般。
他的手腕灵活如同蛇，柔弱无骨，刀锋轻灵，不断铺开层层纹理，一个优雅到极致的跳动，突然刀锋骤然凌厉，直接切掉了脾脏。
“止血钳！”
话音未落，黄忠明如同最衷心默契的助手，止血钳已经递了过去，甚至没有多出一滴血。
“漂亮，做得很不错！”
萧牧之略有些诧异的赞扬了一声，倒是让黄忠明心中如同花儿绽放一般的喜悦。
刀片儿持续在伤处不断地侧锋切削，随即腹腔被打开。
“吸血，三分钟。”
“静脉推射，加肾上腺素……”
“准备胸腔镜电灼止血，准备缝合。”
“进行第二次局部麻醉！”
萧牧之的手不停，头都没有抬起，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所有人机械的代入他的节奏之中。
九个小时过去了……
萧牧之眼神闪过一丝疲倦，双眼充斥血丝，在他面前，伤口已经完美的缝合了起来。
手术结束了吗？
四周一片死寂，他没有动，所有配合医生护士也如同木偶一般的静静等待着。
半晌，他缓缓抬起头淡淡：“谢谢大家配合，手术完美成功！”
四周响起剧烈的掌声，尽管很疲惫，但是所有医生眼神闪烁激动，太精彩了。
“萧老师辛苦了，手术太精彩了。”
黄忠明带头鼓掌，其实对于医学者来说，并不存在什么个人歧视，他们尊重有水平的人。
能跟这么一场超级手术，比自己感悟三年都有意义。
原来，手术能这么做！
……
离开医院，天已经黑透了，繁星满天。
走在霓虹灯闪耀的路上，萧牧之的表情依旧平静，并没有因为完美的手术带来一丝丝心情的波动。
路过淄城医学院门口，萧牧之的脚步微微一顿，神使鬼差一般的走了进去。
记忆中，好像隐隐有个小女孩说过：“长大后，我要考淄城医学院，像你爸爸一样，当最了不起的第一把刀。”
三三两两出入的学生诧异的看着萧牧之。
萧牧之此时看着非常疲惫，身穿极其朴素洗的泛白的迷彩服，宛若一个民工一般。
只是他进去之后，并不知道要找什么，信马由缰的走了一会儿，坐到了一个休息椅上。
“哎呀，风铃，你这是又怎么了，看你闷闷不乐一天了，别再心里憋着，有什么话跟我说啊。”
一个轻柔悦耳的声音响起。
萧牧之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在昏暗的树下，一个身穿连衣长裙的女孩正在跟另外一个女孩交流着什么，声音温柔，让人怦然心动。
这个声音，总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起记忆中那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也是这么温柔。
萧牧之微微皱眉，淡淡摇头，他知道，这只是自己的梦罢了，根本不是现实。
“茹姐，我又挂科了，胸外手术在肺膜玻璃结节手术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那个叫风铃的女孩叹了口气：“这个题我问过很多人，有的说是分离血管避免出血，有的说是淋巴结清扫的彻底完整，还有的说是控制手术时长，切口的大小，您觉得那个呢？”
“风铃，其实这些答案都对，但是啊，在置入胸腔镜之后，你必须得清楚自己要切除的病变在肺部的什么地方，从而才能完整的切出，因为结节太小了，就算是高分辨率的ct也只能看到一个影子，而且是藏在肺里面的，手术过程中，凭借的是强大的手感，你碰不到摸不着，所以……”
那茹姐的声音叹了口气：“如果运用手术中超声显影技术，手术难度就会成倍的降低了。”
“可笑！”
萧牧之虽然不愿意搭理，但是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术中超声，显影技术，因为超声分辨力低，无法良好识别肺膜玻璃结节，在国外早已经被淘汰了的技术了，想当好一个医生，就不要死读书。”
听到这句话，两个女孩一愣，诧异的看着萧牧之。
“你是老师吗，我怎么不认识你？”
那个叫萍姐的女孩微微皱眉：“我不理解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胡乱说话，你知道茹姐是谁吗？”
刚刚的女孩风铃带着揶揄嘲讽：“他么是我们医学院最有名的高材生一姐，你竟然反驳她？”
“说的不对，怎么不能反驳？”
萧牧之的淡淡道。
“你这个人很奇怪，我们不学课本上的知识，难道要学课外的吗？”
萍姐声音冷淡下来，有些厌恶的哼了一声：“最讨厌你们这种没事搭话的。”
“对了，学姐我想到了，也许术前我们经皮注射染色剂，或者有色粘合剂，这样不就可以精准了？”
“这倒是一个办法。”
“手术的时长问题是需要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