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当是多认识个朋友,何必想那么多呢,我看就不必先问过大哥了吧,这几年妈也给他介绍了不少名媛闺秀,他哪次是愿意的?索性也别给他压力了。”乔霏笑得十分温柔和煦。
“你的意思是先斩后奏?就怕你大哥时候不高兴。”
“我们又不是逼婚,只不过给他介绍个朋友而已,大哥不也常常介绍朋友给我们么?大家只做朋友相处,若是处好了,再说不迟。”乔霏真心地说,“妈妈也别太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
“你说的倒也不错,”姚碧云沉吟片刻,“过几日你小姑姑那儿有个舞会,你大哥肯定会去,到时候你把那个小姑娘带过来。”
“妈妈放心,我会安排好的。”她的眼中滑过一丝诡异的光彩。
“对了,你手头若是有不错的男孩子,不妨介绍给若心认识。”姚碧云又动了心思。
“若心回来了?”乔霏吃了一惊,虽说是一起乘船去美国,但是一到国外姚若心就被她的兄长接去了,这些年一直在国外治病疗养,两人几乎断了联系,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回来了。
姚碧云点点头,“你小舅舅和舅妈一向最疼爱若心,哪里放心得下她,听说她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正好你表哥他们回来便顺道带她回来了,否则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国外也不是个事儿。她毕竟得过那个毛病,当初在上海也闹得很难堪,自然不宜大张旗鼓地宣扬,就咱们几家亲戚知道。但她现在病好了,年纪也不小了,你比她还小上一些都做妈了,她再这么呆在闺中也不是个事儿,若是有品行不错的,不妨让他们认识认识,让她将来有个归宿,也了你舅舅一桩心病。”
“我会帮她留意的。”虽然对姚立言没有好感,但是姚若心却待她一向很好。
“昭初,你总算是回来了。”乔霏兴奋地握着老友的手。
“好在我这一趟不辱使命。”宣昭初也是一脸喜色。
“不过倒是黑了许多啊。”乔霏打趣道,宣昭初满面风霜,看上去老练精干,俨然是个稳重的生意人,哪有当年翩翩佳公子的风采。
他“呵呵”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不以为意地说,“南洋日头毒,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不过我倒是带了个意外的好消息给你,李先生回国了。”
“和你一块儿回来的?”
“那倒没有,他拖家带口的难免会慢上一些,想来过几日便会到重庆了,他已经将家产转手,预备回国来支持国家抵抗倭国,另外他想以自己为号召,凝聚海外同胞捐钱捐物,为抗倭做贡献,像他这样无私的义士真是不多见!”宣昭初一脸兴奋。
“如今橡胶价格还没下来,他竟然有这个魄力放弃橡胶园,真是不容易。”乔霏点点头。
“还不是因为这几年我们的旁敲侧击,他一直留心着倭国,倭国搅乱橡胶市场的举动刚刚开始,他便察觉到了,立刻就将橡胶园转手,连倭人都觉得意外,倒是卖了个好价钱,不过他对倭国也是深深恨上了。”
“李先生德高望重,倭人肯定都盯着他,倭国特务猖獗,难保不会对他下手,我还是让几个人去保护他更妥当一些。”乔霏沉吟道。
“那敢情好,”宣昭初点点头,“你说得不错,我在南洋一带的确是见到了许多倭人,固然有部分正经商人,但还有不少行踪诡秘,更有不少倭国武士,让人对他们的目的很是怀疑。”
“你是没见识过倭国特务的厉害,许多精明的大人物都着了他们的道,最可怕的是那些特务里不仅有倭人,还有我们华人。”乔霏叹道。
“竟有这样为虎作伥之徒!”宣昭初一脸怒容。
“正是如此才防不胜防,你在外须得多多小心,一想到倭国特务的手段,我便更加担心李先生的安危。”
“倭人这次对李先生还是颇为满意的,他们本就看上李先生的橡胶园,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出手了,他在南洋一直没和倭人撕破脸,倭人总不会为难这位识抬举的李先生吧,否则便是寒了他人的心,不过橡胶这么重要的物资拱手让与倭人,真的没问题吗?”宣昭初一脸可惜。
“我们这个时候出手还能赚上一笔,倭人做事一向不择手段,钱买不来便硬抢,与其到时候分文不得还得拱手相让,倒不如先赚上他一笔,再用这笔钱来打击倭人。大丈夫能屈能伸。”
“李先生也是这么说的。这能不能算是英雄所见略同?”宣昭初打趣道。
她笑了笑,“南洋豪绅们家底很厚,如果能够携手抗倭,对我们真是一大助力,如今联合政府的财政已经是捉襟见肘了。”因为乔绍曾是财政部长,乔霏自然再清楚不过了,战争一直持续下去,军费只能日益增加。
“倭国又何尝不是呢?他们也在这场战争中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可是战争迟迟不能结束,也是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长此以往,我就不信我们拖不死他们。”宣昭初愤然道。
“闲话不多说,这次去南洋可有发现我们乔家的产业有什么问题么?”既然持有家主令,在乔家的新一任家主没有选出来的情况下,乔霏就必须代管乔家庞大的产业,年纪轻轻就成为乔家这个庞然大物的掌舵者。
乔家家大业大,不仅是在华夏国内,在世界各国都有所涉猎,而和华夏唇齿相依的南洋,更是在乔家的势力范围之内。
乔霏初初上任未必能够服众,尤其是那些老掌柜们,没有见识过她的厉害,又怎么会轻易听从她这个年轻女子的话,当然乔霏对他们也不放心,一朝天子一朝臣,这种事还是要自己的心腹宣昭初去查上一遍才放心。
“南洋没有问题,而且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关停了所有的大商号和那些与战略资源相关的商号,只留下一些小商号,有一部分掌柜在当地住惯了,还是愿意留在那儿,另外一部分想要落叶归根的,我也安排他们乘船回来了,不过他们对你一上台就大张旗鼓地关闭商号的举动很不理解,真以为乔家衰败了,一个个哭得不行。”宣昭初头疼地说,一路上安抚这些老掌柜们可费了他不少心思。
“没办法,要和他们说南洋很快就要动荡不安,被倭国占领,他们肯定不相信。”乔霏无奈地摊手。
“关于倭国会在南洋开战的问题,先前听你分析我也觉得颇有道理,可待我去南洋转了一圈,却又动摇了。”宣昭初如实相告,现在的他对乔霏的看法半信半疑,若不是长久以来她的决断全都无一例外地言重,让他无法不从内心产生信服感的话,他恐怕也会和那些老掌柜一般。
“南洋的经济着实不错,虽说是列强的殖民地,可是整个社会很平静,百姓安居乐业,根本看不到开战的苗头。再说倭国不过是弹丸之地,在华夏全面开战对他们的国力来说已经很勉强了,他们真有那个实力两头作战?要知道在南洋他们面对的可不是我们华夏啊,列强难道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倭国杀红了眼,已经是骑虎难下,这场仗他们是非打不可,不过这一场仗他们必败,你说的不错,倭国自然不是列强的对手,”她笑了笑,“不过一旦开战,南洋一片混乱,战后的格局必然要重建,那些大商号在战争和动乱中必定首当其冲,反倒是不起眼的小商号还有可能趁乱崛起,就算有个闪失,于我们也损失不大。”
“听起来有些道理,我们家在南洋也有不少产业,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宣昭初有些感慨,他家兄弟几个,虽然宣成最看好他,但是他却对兄弟阋墙,争权夺利没有太大的兴趣,早早便离了家随着乔霏做事,因为这事儿把宣成气得不行,但他也因此脱离了乌烟瘴气的宣家,倒比过去自由了不少。
“还记挂着他们?”对于宣昭初毅然脱离宣家的内情,乔霏自然知道得很清楚,若不是他那些兄弟做得太过分,他也不会心灰意冷得放弃偌大的宣家。
“毕竟兄弟一场,不过那个家我是实在不想再踏进一步了。”当年为了打击宣昭初,他的兄弟们竟然害死了他即将临盆的妻子,一尸两命的惨剧差点让宣昭初差点疯了,尤其是知道一切是被人蓄意谋害的时候,宣昭初的愤恨达到了极致,毫不犹豫地和整个家族决裂,随着时光的流逝愤恨之情是淡了,但是那种无奈和遗憾还是常常萦绕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