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小雅被人按在地上动惮不得,屁股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死死咬着嘴唇,一声都没有喊出来。
要不是喊着数的婆子大嗓门,千灵还不知道下人们的院子里正在进行一场毫无道理的惩罚。
被季明夏暗中护送回来的贺如墨就在听雨阁等着,见千灵回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住她的手臂,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千灵让她保持平静的心情,先回贺家,不管什么人问,都一口咬定她们在明玉园里弹琴下棋,没有出去过,城中引起的骚动跟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送走贺如墨后,千灵直接往下人的院子去,伺候她的青叶拦都拦不住。
“公主,您先换身衣裳。”
“闪开。”千灵听见婆子朗声数着十七八的,心里一沉,不由加快脚步,迈进下人的院子,就看见小雅被打得皮开肉绽,腰身足有她三个粗的两个婆子拿着杖子一人一下这么打着。
“都住手。”千灵怒不可遏,顾不得身上还沾染了些血迹,朝春蝉喝道:“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谁给你的胆子下令杖责于她?”
她这一出现,院子里站着的人全部跪了下来,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公主恕罪,小雅触犯家规……”
“本宫好好的站在你们面前,我哪里都没有去过,你给我搞清楚。”千灵当然清楚她想用家规什么的来堵住自己的嘴,心里不由得一股子怒气冲了上来,“春蝉,你是明玉园里的大婢女,但,你不是主子,我才会主子,给我记住了。”
千灵气上心头,丢给抬起脸来想要辩解的春蝉一记警告的眼神,回过头跟青叶说道:“给小雅安排一个独立的房间养伤。”
青叶哪敢驳主子的话,连忙轻声应承着,目送主子离开,刚舒口气,千灵却停下脚步,又转过身来。
冷笑了一声,道:“你们平日里一个个嘴上说着为主子扑汤蹈火在所不惜,可到了真正要替主子死的时候,有谁真正会不顾性命挡在主子的前面?漂亮话谁都会说,但漂亮事却并非人人都能做到。我为什么会对小雅另眼相看,因为她从头到脚都是一个心口如一之人,以后,我还会更加的器重她。”
这话摆明了就是说给春蝉听的,跪在一旁的婆子们都不禁悄悄打量了一眼下令杖责的春蝉,也不知为什么,都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下人院子里的气氛诡异起来。
等千灵走后,春蝉首先站了起来,目无表情的吩咐人把小雅抬进屋子,派人去家医那里取药,另派两个年纪较小的婢女去服侍,吩咐妥当后,挺直了后背先去了一趟主宅。
去给王妃请完罪后,被狠狠斥责了一顿,回到明玉园里,跪在千灵的卧房门口请罪。
千灵有意晾一晾她,沐浴更衣,擦干了头发以后再见她。
遣退了婢女,只留下春蝉一人,主仆二人时隔多日再一次单独面对。
千灵一身雪白的中衣外披一件粉红色的长衫,长发半湿,面如桃花,身上却散发着危险的气势,让一向将她视为金枝玉叶的春蝉有一股莫名的惧意。
“这里没了外人,我就同你直说了,今日私自外出,是我一个人的责任,跟小雅无关,也跟谢长岭无关。今天劫走我的人与保国寺那次是同一伙人,有可能,他们在王府里有内应,也有可能是他们时刻关注着我的行踪,今天恰巧给了他们机会。春蝉,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但是,你也别忘记了,我才是主子,我才是那个事事都看得分明的人,今日若不是小雅舍身挡在我的面前,燕昭公主就不复存在。我希望你做事的时候,别再一味的规矩,你首先要记住,婢女也是人,是和你我一样的女孩子,即便打碎了几个杯子,做事不利落,那些都是小事。”
春蝉恭恭敬敬伏在地上,聆听教诲,可怎么都没有想到,主子会说出这些话来,不由得抬起头看她,与她尖锐的目光遇上,不由被其中凌厉的寒气伤到,立即低下头来。
“奴婢谨遵公主懿旨。”
这就是说,你心里不服。
千灵唇角微微翘起,面上蒙上了一层寒霜,今天还真是把话都说清楚了才好。
“春蝉,我是与你心平气和的在说话,你不必这副面上恭恭敬敬,心里一点都不服气的模样。”
“奴婢不敢。”
“我知道,你从下接受的教育就是一切以我为重,你觉得你都是为了我好,但是,你所做的一切,并非完全是正确的。”
千灵把心口上逐渐聚集起来的怒气稍稍散了一些,语气里带着几丝严肃,不能跟从小接受奴性训练的婢女一般见识,她以为什么都为我考虑就是对我最大的忠心,不生气,好好纠正过来。
毕竟是父母亲一手提拔起来的大婢女,就像上一世的搭档一样,彼此之间还是要有默契才是。
要是有了隔阂,以后的事就不好办了。
于是,她的语气放软了一些。
“在母妃那里,我一口咬定并未出府,你若是要保全我的名声,首先要做的不该是杖责小雅,而是封住明玉园所有人的嘴,燕昭公主从未外出过,她一直和贺家的小姐在听雨阁里吟诗作画。”
春蝉从王妃那里也是得到这样的说辞,燕昭公主从未出去过,带着小厮骑着马回来的是王府里一个婢女。
在小雅心里,自己的主子是燕昭公主,什么都听主子的准没错。
但在春蝉的心里,燕昭公主确实是自己的主子,但是,王妃才是镇国王府后院里的真正主子,即便是公主的事,也要如实上报,这就是她与小雅的区别。
所以,她听了千灵的话,先是想到自己应该遵从王妃的命令,然后再想到,这道命令和公主如出一辙,所以,并不冲突。
她脸上的表情却恰好让千灵全部看了去,微微皱了皱眉头,想着,要改造春蝉,怕是要费一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