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十三楼,白云高阁。
叶初雪来的时候靠的是莫忠老先生的一个“开字”,如今想要离开,却发现四处无门。这里算是孟山人自己掌握的洞天碎片,洞天破碎,那也是自成一方小界。
听着叶初雪略微有些无奈的声音,白袍书生微微一笑。
他挥了挥手,高楼附近云彩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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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此地是丹青楼,想来去自如,需学会丹青书之技。
叶小友的丹青书,怕是未曾苦修。
不通开门之法,倒也容易。
高楼之上,俯览长安。
你我在此脱身局外,就是一个自在。离开此地,那就是入世混局,投身这场大棋盘里,我辈读书人身负浩然之气,理应穹落云霄,自天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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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入丹青楼,需通丹青技。
叶初雪虽然会丹青书的术法口诀,可他并未主修丹青书之法,在丹青书神通的造诣上,仅仅止步在涉及却不精的地步。
他会的经文神通很多,可叶初雪主修的唯有一部《长生经》。
不同丹青之技,想要离开丹青楼的碎片洞天,也就只剩下一条路。
这条路,白袍书生轻笑开口的时候,就已经给叶初雪选好了。
随着孟山人的一挥手,叶初雪的身子猛地一轻,他整个人一个踉跄,从云端的阁楼上猛地坠落,甚至一句叫喊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就消失在了重重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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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云海之中,高楼上的白袍书生却是一脸的凝重。
他默默叹了一口气,目光眺望向长安城外的远方。
天命之缺,非人力可及。
自己避世在这高楼之上,好不容易脱身此局,叶初雪的到来,让一个试探。一旦经手,定会被拖入乱局之中,李太白的心思,孟山人多半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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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让这个孩子来长安,将他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所谋..........不可言之.........
孟山人从叶初雪的身上,嗅到了禅院的檀香味,闻到了酒肆的玉琼浆。
从这孩子来到长安,大家都在观望,对于叶初雪身上的秘密,一般人或许看不破,但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最多不过一叶障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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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斋的小先生进长安开始,这一盘棋局就落了子。
眼眸里,许些无奈。
白袍书生伸出手,袖口一枚黑白分明的小石书垂落下来。
凝望着这本山石书,孟山人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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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斋里也寻不到的经文,七院的藏经阁里又怎会有,与天争的话,长安这盘棋局的确太小。
太白,你们........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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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书摇晃在眼前,此刻若是叶初雪还在,定会惊异孟山人手上的石坠。
因为,此物他也有一个。
这是老书斋的信物,是读书人的标志。
天底下,唯有进过那座老书斋,才有资格唤自己为读书人。
叶初雪在老书斋里苦读八年,没有想到身份丹青楼主的孟山人,也有着一件老书斋的信物。孟山人去过老书斋,那么他就清楚,叶初雪想要求索的法子,老书斋里都没有,唯独是近代,有人在长安所创的新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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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长安求存,搏的也是一场天数。
烟雨巷看起来仅仅是开胃小菜,长安城里接下来围绕这个孩子的落子,将多到数不胜数。
心中尚在犹豫,该不该入世入局。
高楼之上,忽有大风刮过。
风声吹响了书生的白袍,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孟山人迎风深吸一口,开口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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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可怜我等修道至此,依然不能超脱天地,随心所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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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一叹息,白袍书生猛地灌下葫芦里的清水。
他饮水,喝出了烈酒的气势。
清澈的山泉入腹,都有些压不住孟山人心里的杂乱。
整座长安,似乎从叶初雪这个少年人入城的那一天开始,就复苏了起来,多年的平静被打破,何时入局,待需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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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远在长安千里之外的一座小酒肆。
酒肆靠近八百里洞庭,这里是城郊的一座小酒馆。
来往的过路人,多半会在这里歇歇脚。
不饮酒的,也能白喝一大碗碎末的凉茶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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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外面卖脚力,方圆十里就这么一家酒肆,生意倒是不差客人。
小小的路边酒肆,靠着地利人和,这些年过去硬生生盖起了一座小酒馆,还有两名跑堂的茶博士,端着大铜茶壶,瞧见来了客,就笑容满面的给人续上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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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来来往往,是个歇脚的地。
端不上什么硬菜,都是下酒的小食。
冷卤的麻辣牛肉,肉皮冻儿,酸汤浇在豆皮上,用麻油一拌,再择几根山里的野菜,只用热水焯一次,麻油拌菜,香味独特。
若是赶上好时候,谁家的耕牛死了,或者养的羊被宰了,小酒肆还能淘一些牛羊杂碎,和萝卜块,野山菌一起在老卤汤里煨着,时候越久,滋味越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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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路的散客,行脚帮,吃喝并不讲究。
下酒就成,酒肆里也有蒸笼里热着的窝头,掺了五古的馒头。
量大,管饱。
随意吃喝一些,也花不了几十枚大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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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过来歇脚的客人,多半不是为了白嫖那碗茶水。
大家吃吃喝喝,一桌子花费不了几钱碎银子。
小酒肆做的也是薄利多销的生意。
唯独今儿一大早,外面的竹棚里来了个霸道的客官。
两个端着茶壶跑堂的年轻小厮,来来往往十余趟,从酒馆屋里跑到酒肆棚下,每次都能看到角落的小木桌上,有个青衣书生,趴在桌上打着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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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说.........这位爷该不会是吃霸王餐的吧?
他从今儿一大早就猫这儿了........
我们酒肆里刚刚炖上卤煮的羊杂,他闻着味过来的。
要了三坛子散白,一小壶春庭浆。
下酒的小菜没要,一个人吃了五个杂粮窝头。
还是东家瞧他有个读书人的模样,估摸着肚子里有些墨水,想要交好,白送了他一碟肉骨冻。这家伙一个人喝了三坛子散白,醉醺醺的趴到现在。
你说,他是不是没有钱付账,故意装醉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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