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吗亦浠?!
连续奔波几日,尹亦浠身体乏累,又睡过去不知多久,被一阵喊声吵醒。
起先她以为是自己幻听,可试着把耳朵贴在墙上,那声音竟愈发清晰。
“亦浠,你在这里吗?”
居然是萧默程!
她猛一激灵,连忙用力跺脚,给萧默程提示。
铁架床砰砰乱响,萧默程听到了,守在外面的绑匪自然也能听到,不多时,两人从外面闯进来。
“折腾什么,给我老实点!”其中一个绑匪扯着她头发警告。
宋氏的人在屋子里环绕一圈,检查后对同伴摇了摇头:“没问题,可能她太害怕了。”
“害怕?”绑匪冷哼一声,狠狠将尹亦浠甩回墙边:“不想死就安静待着,少他妈没事找事!”
说完,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尹亦浠屏息听着门外的动静,强忍住颤抖,再次将耳朵贴到墙上。
“是你吗亦浠?别怕,我就在这里。”萧默程得不到回应,只能语无伦次的安慰:“你等我,再晚一些我来救你出去,我很快回来……”
现在是什么时间,还不到晚上吗?
宋氏的人承诺会放她走,是否算数?
萧默程怎么找到这里的,贸然救她会不会有危险?
太多问题堆积在脑中,却都找不到答案,无论尹亦浠多么紧张急切,也只能坐以待毙,等待夜晚的来临。
这次她再无睡意,而清醒时,时间就好像被无限拉长一般,也许只过了几个小时或者几十分钟,对她而言却仿佛一个世纪。
终于,当她心慌意乱,即将被这种漫长的等待逼疯时,房门发出了窸窣的响动,在静谧无声的环境中格外明显。
脚步声逐渐靠近,她下意识绷起身体,感觉到手上的束缚被解开,连忙抬手去摘眼罩。
从黑暗中解脱,又立刻陷入了另一种黑暗,不过这次她能看到门外的朦胧月光,以及男人模糊的侧脸。
“为什么放我走?”
她压低声音,对正在帮她解开脚踝绳子的男人问道。
男人飞快看她一眼,含糊的解释:“我偶然被牵扯进这次绑架,身不由己,但……宫家人这种行为我实在看不起。”
尹亦浠面带怀疑:“所以你就冒风险帮我?”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是吗?”男人把绳子扔到一边,抬头朝她笑笑:“信不信由你,但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男人起身走到门边,探头张望片刻,对她勾了勾手指。
“趁现在赶快逃跑吧,这里离市区不远,走到大路上就能拦到车。”
尹亦浠谨慎的迈出几步,又不放心的问:“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
男人还是那副诚恳的笑容,目送尹亦浠出门,又突然开口道:“有句话,我想提醒你。”
尹亦浠茫然转回身,听到他沉声说:“小心宫家人,他们为夺孩子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先前偷听他和另一个绑匪谈话,尹亦浠已经得知了内情,但此时仍忍不住询问:“这次绑架,真是魏咏秋安排的?”
男人的脸隐匿在阴影里,尹亦浠看不到他眼中狡黠的笑意。
“没错,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孩子,千万别再给她机会对睿睿下手。”
“那福儿呢?”尹亦浠出言试探。
男人明显一怔,几秒后晕头晕脑的说:“……幸好福儿和宫家没瓜葛,不然你的处境会更艰难。”
紧接着,他摆手催促:“快走吧,要是被发现就糟了。”
尹亦浠依言走远,心里却无法平静,总感觉哪里不对。
男人并不知道福儿的身份,究竟是魏咏秋没告诉他,还是……
正想着,眼前忽然有道人影闪过,尹亦浠惊得连退几步,险些喊出声来。
“是我!”
萧默程快步走近,牢牢捂住她的嘴,见她认清自己的身份,才松开手,担忧的上下打量她。
“我没事。”尹亦浠看一眼不远处的烂尾楼,拉着萧默程道:“先离开再说。”
确认她没受伤,萧默程松了口气,忙带她走向自己的汽车。
入了夜,郊外便漆黑一片,回到市里,看着车窗外的明亮灯火和街边散步的行人,尹亦浠才意识到时间还早。
男人放她离开时,顺便归还了手机,开机后,屏幕上显示八点零六分。
放下手机,放松的靠进座椅里,尹亦浠终于有了种重回人间的感觉,忽然想起什么,她转过头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我派人调取了沿路监控。”
萧默程抿抿唇,温声道:“这次的事我会查清楚,你安心回家休息,别想太多。”
本以为尹亦浠经历了意外,身心的承受力都已到达极限,肯定会同意他的想法,谁知尹亦浠却脱口而出道:“不,麻烦你送我去宫家老宅!”
尹亦浠没心情解释,见萧默程面露疑惑,便敷衍的说了句:“我要去讨回公道。”
宫家老宅外,萧默程车还没停好,尹亦浠已经开门冲了下去。
无视管家和一众佣人的阻拦,尹亦浠径直闯进客厅,宫泓和魏咏秋正在讨论宫氏的现状,抬头看见她,俱是一怔。
“怎么又是你?!”
上次尹亦浠硬闯进来带走宫冰夜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虽然是为了救福儿,魏咏秋仍心存不满。
但想起自己流落在外的孙女,她还是主动缓和了语气:“有事吗,尹小姐?”
尹亦浠紧盯着她,冷声道:“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我怎么了?!”魏咏秋站起身,既困惑又恼怒。
她能看在福儿的面子上稍微改变对尹亦浠的态度,但绝不会忍辱负重的吃哑巴亏。她什么都没做,凭什么看尹亦浠脸色!
“为了抢回睿睿派人绑架我,你敢说,这不是你做的!”
自从她八年前嫁进宫家开始,魏咏秋在背后使了多少手段,她不说,不代表毫无知觉。可没想到她越是隐忍,魏咏秋便越过分,如今竟连绑架这种手段都敢用。
既然一再退避不成,索性把话说开,至少让魏咏秋知道,她不是从前懦弱无能的尹亦浠,不会平白的被人算计!
听了她的话,宫泓脸色大变,盯着魏咏秋厉声质问:“你真做了这种事?”
“没有……我……我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生平第一次被冤枉,魏咏秋满腹委屈,又觉得尹亦浠在故意找她麻烦,于是怒气冲冲的呛声道:“说话要负责任,你不就是怕我把孩子接回宫家,故意来找茬的吗?!”
自己做下的事不敢承认,反而倒打一耙,这是魏咏秋的一贯作风。
尹亦浠简直要被气笑了,沉声警告:“睿睿和福儿都是我的孩子,我没什么好怕的,倒是你,上了年纪就该颐养天年,别再做伤天害理的事!”
从不知尹亦浠还有这样伶牙俐齿的时候,魏咏秋一时间竟然气得哽住,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情势愈发不受控制,萧默程怕魏咏秋真被气出个好歹,连忙劝尹亦浠离开。
宫泓不明情况,但对自己妻子之前的种种行为早已生厌,见状也去了二楼书房。
魏咏秋独自站在客厅中央,委屈解释不清,怒火又发泄不出来,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焦躁的状态中,头昏脑涨,眼前阵阵发黑。
佣人端着托盘进来,见她身形摇晃,好像随时都会晕过去,急忙扶着她坐回沙发上,替她按压太阳穴,轻声劝解:“夫人您别生气,身体要紧,先把参汤喝了吧,兴许会舒服些。”
魏咏秋喜爱养生,时常会用些补品,近段时间迷上了参汤,每晚都要喝一盅。
闻言,她深深呼出一口气,虚弱的伸出手:“拿给我。”
喝完参汤,她逐渐觉得身体乏力,挥退佣人,阖眼靠在沙发上休息……
深夜,医院病房。
短短一天时间,却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惊险,此刻终于能平静下来,安心凝视着女儿的睡颜。尹亦浠弯起唇角,真希望这一刻永远停留。
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突然响起的拍门声打破了宁静。
怕福儿被吵醒,她连忙出去看情况,见宫茹和几个宫家表亲站在走廊里气势汹汹的审视自己,登时沉了脸。
怎么,魏咏秋真面目被揭穿,所以气急败坏的找人来教训她了?
“尹亦浠,你好恶毒!”宫茹上前一步,瞪着她骂道。
平白无故被绑了一天,反倒成了恶毒的人,尹亦浠讥讽的勾起唇角,语气冰冷:“这种话,你应该对魏咏秋说。”
闻言,宫茹脸上怒意更盛,其他宫家表亲也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样。
“你还敢提我姑姑?把她害成这样,你得意了是吧?”宫茹攥紧拳头,嘴唇都在颤抖:“要是我姑姑有事,你就等着警察找上门吧!”
尹亦浠原以为宫茹只是来给魏咏秋出气,可听着话风却有些不对,难道魏咏秋真被她气病了?
她略显担忧的问了一句,又惹来宫茹的怒骂:“现在才知道害怕,晚了!告诉你,我姑姑昏迷不醒,就在楼上病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