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老子就让你知道,多管闲事有什么下场!”
得到指令,混混们瞬间向尹亦浠聚拢,似乎要将她团团围住。
苏苗昕惊惶不已,本能的冲过去救人,刚靠近,便被一股大力推开。
她踉跄着退后几步,眼前就要摔在地上,工厂老板连忙扶住她,然后也上前解救尹亦浠。
“呦,胆肥了,还敢反抗?”
为首的混混讥笑一声,猛地抬起脚——
工厂老板人近中年,许是生计艰难的缘故,鬓边生出许多白发,脸上皱纹横生,看上去就十分虚弱。若是挨了混混这一脚,就算不残,估计也得在医院住上好久。
千钧一发之际,工厂上空再次盘旋起警笛声,不过除了苏苗昕,没人觉得激动。
众人纷纷看向那个年轻工人,以为又是他的手机铃声,混混们昨天逃跑后察觉到异样,当下也不再惊慌,谁知就在此时,大门的方向居然传来一道高声呵斥。
“放下手里的武器!”
一名警察快步靠近,在他身后,还跟着十几个穿着相同制服的警察。
混混们逃跑无望,皆恐惧的面面相觑,最后在警察的命令中双手抱头,排着队离开工厂,坐进警车。
这一番惊心动魄的变故后,工厂老板面对尹亦浠又是感激又是歉意,并表示绝不会食言,一定将宫氏需要的材料加急生产出来。
——
宫家老宅。
魏咏秋昏迷两日,医生终于给出初步的检查结果,让众人瞠目结舌的是,魏咏秋并非因为急火攻心才变成这样,而是中毒。
检查报告显示,她血液里存在大量毒素!
得知这个消息,宫冰夜立刻将老宅的佣人聚集起来,将魏咏秋中毒当日接触过的所有东西,吃过的所有食物都查问了一遍,最后把那碗参汤列为重要怀疑对象。
“夫人和尹小姐大吵一架,脸都气红了,站在客厅里好像快要晕倒似的。我刚好送参汤过去,就劝了夫人几句,帮她做按摩。”
佣人如实讲述了当晚的情况,然后又瑟缩着解释:“少爷,参汤是夫人要喝的,跟我没关系。”
身边的同伴都被允许离开,只剩她独自一人接受审问,自然会害怕。
宫冰夜压压手,示意她坐下说话。
“不不不……我……我站着就好。”佣人连连摇头,对宫冰夜的恐惧溢于言表。
“别怕,我只是在调查此事,无论给谁定罪,都需要证据。”宫冰夜弯起唇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些,可惜效果不大。
佣人紧张的搅动手指,带着哭腔问:“您要……给我定罪?”
宫冰夜暗自扶额,见怀柔政策不适合自己,索性开门见山道:“我问,你答,剩下的事不用你管,明白吗?”
“……哦。”佣人满慢半拍的答应,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吓傻了。
宫冰夜直接无视她的反应,正色问道:“夫人喝参汤前,已经有晕倒的征兆,你确定?”
佣人皱起眉,再次仔细回忆,踌躇道:“也不是……她回沙发上休息之后,脸色渐渐变好了,我觉得应该……不至于晕倒吧。”
宫冰夜颔首,又问:“你炖的参汤?”
“是。但我没害夫人……”
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宫冰夜抬手打断,继续问道:“夫人用过的碗和汤匙,还有炖参汤的砂锅都在吗?”
佣人扁着嘴,吸了吸鼻子答:“那些是夫人专用的东西,不能随便更换,我洗干净以后都放在橱柜第二层了。”
洗了?!
宫冰夜一怔,随即无奈的叹气。
是啊,都过了两天,用过的厨具怎么可能还摆着没动?不过……若是毒药真下在厨具里,清洗后应该也能检测出来吧?
这样想着,他示意佣人带路,去把那些厨具找出来。
可走进厨房,佣人翻找片刻,居然面色惨白的直起身,告诉他厨具不见了!
“我明明放在这,不可能有错……”佣人指着空空如也的第二层隔间,慌乱解释:“夫人每天都喝参汤,我记得很清楚,真的,少爷我没骗你!”
如果她没说谎,那就是有人故意毁掉证据,也就证明了,魏咏秋中毒确实与那碗参汤有关!
“原料呢,去看看原料还在吗?”宫冰夜站在原地出神,随口吩咐。
佣人不敢耽搁,连忙从储藏食物的恒温柜里找来人参和红糖。
“夫人喝的参汤里只加这两种东西,都放在原来的地方,应该没被动过。”
问题不在原料上,那么毒应该是直接下在砂锅或者碗中,如今,这些物证恐怕已经变成了碎片,躺在某个垃圾场里。
宫冰夜面色凝重的沉思,佣人不敢打扰,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
管家从二楼下来,隐约看到个身影从厨房外一闪而过,走来厨房门口朝里面看,见宫冰夜正在调查魏咏秋中毒一事,顿时心生怀疑。
刚才在厨房外偷听的人,难不成……就是下毒之人?
没有证据,他不敢妄断,决定今后提高警惕,在暗中观察。
医院。
魏咏秋平躺在病床上,往日保养得当的面容变得暗淡苍白,无悲无喜的样子,却比从前的飞扬跋扈更让人舒服。
宫泓守在床边,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忽觉得,被自己冷待多年的妻子,也没有那么面目可憎。
他和魏咏秋的婚姻,算是商界利益的产物,从两人相识、恋爱、直到名字被写在结婚证上时,他们之间都没有爱情。
没有爱情的婚姻一定是灾难吗?
不,他们的生活反而很平静,如水一般温吞。他厌恶她的虚荣奢靡,她不喜他的霸道强硬,却还是守着彼此的缺点过完大半生。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爱情仅仅是幼稚的代名词而已,抵不过一句嘘寒问暖,不比股市的微小浮动更能引起他们的兴趣。可如果真正静下心思考,又会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
比如他们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哪怕坐在客厅里一个看经济晚报,一个捧着欧洲的新款手包心花怒放,也能舒适的度过晚餐后的时光。
比如他们培养出了高度默契,无论面对何种情况,只需一个眼色,都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比如上次他高血压发作,她表面责怪他不按时服药,不听医嘱,转过身却躲在房间里落泪。
又比如,此时此刻,他真希望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她那么娇气,怎么能忍受自己这副惨淡的模样?
握住魏咏秋的手,宫泓缓缓俯下+身,额头抵在她柔软的手指上,没人能看到的阴影里,眼眸中闪动着点点泪光。
“我妈……她很爱这个家。”
宫冰夜不知何时站在他背后,哽咽的开口。
魏咏秋身上,存在着所有豪门贵妇共同的缺陷,狂妄、虚荣、盛气凌人,但她也如天下每一个妻子和母亲一般,全心全意的盼望丈夫和儿子幸福。
虽然她用错了方法,虽然她以己度人,但出发点是好的。
宫泓始终沉默,宫冰夜不忍的看着他许久,终于转身离开。
大半生都是夫妻二人携手度过,眼下,还是将时间留给他们吧……
从病房出来,宫冰夜站在走廊里,望着窗外的阴沉天空独自调整情绪,然后拨通徐子良的电话。
他想请徐子良帮忙,去老宅照顾福儿,徐子良闻言十分犹豫。
“我可以保证,在福儿出现意外情况时尽快赶到,但去你家……恐怕不行。”徐子良语气为难。
他在医院任职,虽然可以请假,但对手中的患者未免太不负责任。而且最主要的是,福儿接受骨髓移植后,如今正处于恢复期,心情舒畅比医生和药物更重要。
宫冰夜提出要求前,心中已经有所考虑,见他拒绝,也不打算强迫。
正要挂电话,忽听徐子良道:“等等!那个……福儿的事……要不你到医院食堂去,咱们边吃边聊?。”
瞥一眼手机右上角,果然快到午餐时间。
宫冰夜不疑有他,干脆应下。
电话另一端,徐子良笑眯眯的看着手机,满脸狡黠。
就在几分钟前,尹亦浠刚打电话来问福儿的情况,他让尹亦浠在食堂等,自己下了手术需要简单清洁,然后就过去。
没想到,这两人还挺有默契。
手术圆满成功,他心情不错,就免费做一回好人好事吧。
当他慢悠悠的冲过澡,施施然走进食堂时,宫冰夜和尹亦浠正对面而坐,各自对着手机发呆。
“都不饿啊,怎么不去买饭?”他从窗口处端了份单人餐,落座后随口询问,表情非常无辜。
尹亦浠颇为嫌弃的瞪他,没力气吵嘴,只说自己不饿。
宫冰夜暗骂一句“司马昭之心”,然后也学着尹亦浠的样子,淡淡道:“我们都不饿,徐医生劳苦功高,应该多吃点。”
“那倒是,刚刚那场手术,肿瘤的位置距大动脉只有零点五毫米,幸亏我年轻视力好,不然触到动脉,那血肯定……”
徐子良绘声绘色的描述,另外两人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