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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点多就不下了,”她笑一笑,看着他,“你又不在北京,你知道什么。”
    “我接了你电话从港城飞过来,本来今天还有事的。平时不见你动静,关键时刻想起我了?”
    “难道不是你忘不了我?”南烟浑身没大劲儿,依然笑眯眯去瞧他,“我可没跟谁分了手还发个微信说一句‘你要过来就联系我呀,电话没变’。”
    徐宙也哼笑了声,不自觉地扬唇。人还气着,却终究没了脾气。
    “走吧。”他拽着她,去路边打车。
    连夜赶来,天色微熹。一时分不清余昼还是破晓。
    天还是亮了。
    .
    徐宙也外公生前在美术上悉心造诣多年,晚年才有了点名气,留了个旧画室给他。
    四周都是旧街窄巷,不远一个商圈儿,高楼林立。那幢蓝灰色的水泥房立于一处平台上,外墙重新漆过一遍,有点格格不入。
    一楼画室,二楼住宅。
    南烟和他谈恋爱的那段时间就住他这里。
    她在车上就昏昏沉沉的了,下了车,徐宙也背着她,拉着她箱子,沿一侧窄坡上去。
    她像是在他后背睡着了,气息都重了。
    呼在他耳畔,灼热的。
    徐宙也抱她去二楼卧室,放她在床上时,她还无意识地勾着他的脖子迟迟没撒手。
    她眉心拧得紧,刚还一股子张扬气,这会儿瑟缩在床,娇俏的一张脸病态的白。
    他把她淋湿的外套脱了,给她盖上被子。
    探了探她额头,很烫。
    床边坐了会儿,徐宙也轻声唤她:“南烟。”
    “嗯。”她朦胧睁眼。
    “去不去医院?你烧得挺厉害。”
    她呶唇,摇了摇头,“不去。”
    “那我去给你找药?”他也没强求。
    “好。”她点点头。
    他房间的陈设一如从前,没太大改变。不远一个二手懒人沙发还是他和她一起买的。
    拐角窗帘背后扔着她和他以前画的画。
    他还留着。
    “你现在还画画吗?”她问。
    “偶尔,”他在不远,遥遥答她,“画画又救不了中国人。”
    “神经啊。”她吃吃地笑。
    “真不去医院吗?”他又问,“我家好像没退烧药了。”
    “不去了,我能抗。”她很坚持。
    她盯着他背影,有点晃神。
    “你不去医院打针怎么行?脸白成什么样了不自己照照镜子。”
    “医院又不远,你要去我再打个车,趁我还背得动你。”
    他一遍遍地说医院。
    她却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有些头痛欲裂。
    他倒了杯温开水过来,掌心三粒药,“只有治感冒的了,晚上再吃一次。”
    还不死心地问:“真不去?”
    她被他问得烦躁,踹他小腿一脚:“听不懂人话?”
    “行了行了,我一会儿出去给你买。”他便笑了笑,安抚她。
    她靠住床头,倒是乖巧地吃了。
    徐宙也坐床边,看她吃了药,又伸手探她的额,问:“你最近干嘛呢。”
    “还那样,”南烟虚弱地笑,“一穷二白三没钱,四处躲。靠男人生活。”
    他动了动唇。剑眉紧蹙,没说话。
    她这般巧笑盈盈,更像遮掩。他抚着她额的手停顿一下,指腹掠过她眉眼。
    “你摸什么,我又没哭。”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没哭。”
    她跪坐在他的床,裙子肩带落下了一大截儿。红发缭绕在雪白的肩。
    脸色脆弱又苍白。
    对视须臾,隔了两年毫无顾忌和恩怨的这么一眼。
    仿佛有什么变了味道。
    徐宙也目光倏尔软了又软,接着一伸手,就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
    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灼灼气息拂过她耳边。
    “南烟你挺烦的你知道吗?”
    她没力气,伏在他肩上,只是笑:“我怎么了?”
    “就挺烦的,这时候才想起我。”
    他嘴上暴躁,心却沉了又沉。唇贴在她滚烫的额角,吻了一下,又停了停,喃喃,“真就挺烦的。”
    南烟没躲他。
    “去年圣诞我见到冰叔了,”他沿着她眉眼吻下来,嗓音很低,“问他你去了哪里,他说你在俄罗斯。”
    “嗯。”
    “你去俄罗斯干什么。”
    “没干什么。”
    “在俄罗斯找了男朋友?”
    “没有啊。”她笑了笑。
    她一再矢口否认,许是因为病了,心性总有点敏感,听他一直提俄罗斯,她心中出现一种十分异样的感觉。
    居然都快一年了。
    一年又一年。
    真是一年比一年难熬。
    他循着她眉眼,她的鼻尖痣,她唇角,很烦躁似的,一边吻她,又一边低声地怨她:
    “又给我浪到俄罗斯去了是吧。”
    “你就给我浪吧——”
    南烟都忘了上次与男人亲密接触是什么时候,可能是俄罗斯那次,可能是后面。记不太清了。
    她从不知明天会如何,奉行及时行乐,如此飘着单薄的力气,依着意识,也凭直觉去回吻。
    清淡的薄荷味儿卷入她唇舌。
    他沐浴露的香气。
    长久以来。
    那种无法消弭的孤寂,四处奔波的焦虑和空虚,以及弥漫一夜的恐惧和疲倦,急需被什么冲淡、填满、代替。
    她需要,很需要。
    非常非常需要。
    得了她的回应,他便吻她更深、更深,两个人越吻越热,她翻身坐他身上又被他吻得栽回了床。期间她抓了下他胳膊,去咬他耳朵:“……套。”
    一通乱响。他便匆匆去翻床头柜。
    几番周折,被子落到床下去。
    她发了烧,一股属于雨天的凉意,像是场暴风雪一般,从她周身席卷而入。她抖得满脑子空白。
    意识朦胧中,好像在匆匆去找一种消失很久的感觉。说不出。
    一会儿找得到。一会儿又找不到。
    找不到。找得到。
    找得到。找不到。
    如此徘徊。
    没有尽头。
    快餐一样的欢.爱很快结束,是否尽兴她不记得了,周身热铁一样滚烫,卷了被子就睡到另一头去了。
    懵懵中,好像做了个与暴风雪有关的梦。
    好似有一片雪花,停在她唇角。
    触感清凉,却直入肺腑。
    还没梦个明白,她脚踝又骤然附上一道凉意。
    她又惊醒。
    徐宙也穿好了衣服,澡好像都洗过了,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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