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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清词站定脚步,目光清冷:“臣有极为重要的事情禀报,不得不离开星华轩,还请皇上恕罪。”
    君清凇心中越发不安,脸色也故意越发阴沉,:“无论什么重要的事,都比不上星华轩重要,你且回去好好守住星华轩,其他的事稍后再说!”
    冷清词的嘴角微微一挑,语出惊人:“如果这件极为重要的事是,皇上你其实是假皇上呢?”
    哄!隔了一会儿,朝堂上才突然爆发出了震天的惊呼,差点连屋顶都掀开:皇上是假皇上?这是怎么回事?
    照理来说,若是没有丝毫证据,冷清词是绝对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的,难道这个皇上真的是假的?那他到底是谁?真皇上又在哪里?
    君清凇的冷汗几乎是瞬间就冒了出来!先前他虽然猜到冷清词起了疑心,却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当众直接说出了这样一句话!难道他已经掌握了什么证据?可是除了藏在寝宫里的那具尸体,他还会有什么证据?该不会找到尸体了吧?这……
    “大胆!”尽力压下心底的惊慌恐惧,君清凇砰的一拍扶手,厉声呵斥,“居然敢对朕说这样的话,罪同谋反!来人!将冷清词拿下,押入死牢听候裁决!”
    殿前侍卫虽然也震惊万分,却不得不领命上前:“是!”
    可惜他们还没有奔到近前,冷清词便轻轻一挥衣袖,一股庞大的气流瞬间将他们打得飞出了殿外,横七竖八地摔了一地,惨叫声顿时不绝于耳!君清凇越发惊慌,呼的就站了起来:“冷清词!你真的想谋反?来人……”
    冷清词又是一挥衣袖,一股气流将他后面的话憋了回去,接着淡然开口:“君清凇,你杀父弑君,才真正是死罪!”
    什、什么?这个人不是君曦文,是君清凇?君清凇杀父弑君?这……
    冷汗已经遍及全身,内外几层衣服几乎全都湿透了。君清凇拼命想要装出一副疾言厉色的样子,那颤抖的声音却不停地泄露着他内心的恐惧:“大、大胆!你、你敢妖言惑众,罪、罪该万死!来人……啊!”
    他突然尖锐地惊叫了一声,因为冷清词突然一挥手,一种莫名其妙的液体瞬间喷到了他的脸上,带来一股灼烫的剧痛!心慌意乱之下,他用双手胡乱地在脸上抹着:“啊!啊!什么东西?你、你想干什么?来人!护驾!护驾!”
    没有人出来护驾,倒是群臣突然再度发出了震天的惊呼!被他的双手抹了几下之后,众人赫然发现刚才明明还是君曦文的那张脸,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君清凇的样子!
    也就是说,刚才冷清词喷在君清凇脸上的是一种特殊的液体,可以溶解掉他脸上的易溶物,让他露出真实面目!
    那就很明显了,这个皇帝的确是假的,是君清凇假扮的!那他们真正的皇上君曦文呢?莫非真的如冷清词所说,已经被君清凇害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要说君清凇也真有几分真本事,无论他已经装了多久的皇帝,竟然没有人看出问题!他这是暗地里下了多少功夫,才把君曦文的一举一动都模仿得那么像的?
    听到众人的惊呼,再看到他们的目光都盯在自己脸上,尤其看到自己手上那些黏黏糊糊的易容物,君清凇就知道事情彻底败露了,早已脸如死灰,虽然张了好几次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证据确凿,他还能说什么?
    问题是怎么会这样?就算冷清词真的起了疑心。又怎么会这么快就直接闯上殿,还逼他露出了真面目?这种易容物是用他费尽心思弄来的秘方制成的,附着在脸上之后不但毫无破绽,而且根本揭不下来,除非把他的皮也一起揭下来!要想恢复本来面目,必须用另一种配方制成的药水进行清洗。配方他藏得很隐秘,冷清词怎么可能拿到?
    “现在你还想抵赖吗?”冷清词淡淡地开口,“你既然假冒皇上,那皇上是不是已经被你害死了?”
    “你胡说!”虽然知道抵赖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君清凇还是本能地一声尖叫,“再敢妖言惑众,朕扒了你的皮!”
    虽然真面目已经被揭穿,但这段时间假扮皇上都习惯了,一个“朕”字脱口而出。
    然后他就看到了冷清词冰冷的眼中那并不加以掩饰的讽刺和嘲弄,一张脸霎时涨成了猪肝色。虽然对方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星华轩轩主,他还是忍不住一声尖叫:“不许这样看朕……”
    “这个字永远不会属于你,至少这辈子,你死了这条心吧。”冷清词的语气依然淡淡的,却把他所有的尖叫都压了下去,这就是属于星华轩轩主独有的气势,“你以为你做的一切真的足够隐秘吗?当然,确实比较隐秘,否则我不会直到现在才看出问题,所以我到底还是晚了一步,皇上已经被你……”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了停,主要是想给文武百官一个接受和反应的时间。虽然最后几个字他并没有说出来,但众人应该都能明白。果然,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在众人的头顶上炸开,短暂的鸦雀无声之后,惊呼声顿时此起彼伏,其威力不亚于炸弹爆炸!
    “什么?皇上……已经……”
    “天哪,怎么会这样?”
    “皇上真的已经被……”
    “这……”
    君清凇的脸上已经冷汗如瀑,尽管知道今天很可能难逃一死,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一声尖叫:“你胡说八道!父皇明明还好好的!他只是龙体欠安,无法处理政事才……才让我……”
    他自己当然也知道这样的尖叫是多么的苍白无力,所以根本不用别人阻止,越叫声音越低,后面已经只是在那里张嘴,哪里还发得出半点声音。
    便在此时,皇后的亲哥哥、闵红泪的父亲,北安侯闵承望终于反应过来,上前两步难掩震惊地开口:“冷轩主,皇上真的已经……”
    冷清词虽然仍旧冷冰冰的,对他还是十分客气的头:“侯爷有所不知,皇上已经被六皇子所害。近两个月来我们看到的皇帝,都是六皇子假扮的。”
    众人更加震惊,惊呼声再度响起了一波,闵承望更是刷的回头:“怎么会?皇上上朝的时候六皇子都在啊!难道六皇子也是假的?”
    经他提醒,众人才反应过来:没错,从刚才的时候起,六皇子君清凇就在他们面前。目光立刻跟着转了过去,君清凇仍然在他们面前,只是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他的脸上、眼中虽然也满是惊慌失措,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少眼尖的高手已经看出他恐怕不是不想动,而是动不了,已经被人控制住了!
    果然,冷清词接着开口:“我已经封了他的穴道,现在各位该看看他的真面目了!”
    然后他再度抬手,这次有意放慢了速度,众人清晰地看到一种无色透明的液体被他喷到了君清凇的脸上。又隔了一会儿,一些浑浊的、类似泥浆一样的东西顺着君清凇的脸流了下来,众人面前就出现了一张完全不同的、陌生的脸!
    当然,陌生不是对所有人来说,仅仅是片刻之后,人群中就有一个惊异至极的叫声传了出来:“胡明坤?他不是死了吗?”
    虽然认识胡明坤的人并不多,但这个名字显然并不只有这一个人知道。他是六皇子君清凇的贴身侍卫,也是绝顶高手,几乎与君清凇形影不离,专门负责保护他的安全。半年前,胡明坤陪同君清凇外出时,遭到了刺客的袭击,胡明坤为了保护君清凇,与刺客展开了一番血腥厮杀,虽然保住了君清凇的命,却受了很重的伤,不等回到府中就一命呜呼了。当时君清凇悲痛万分,不仅厚葬了他,还当众表示会永远照顾他的家人,拿他的家人当自己的亲人看待。
    一个已经死了半年的人,怎么会好好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关键还易容改扮成了君清凇的样子?很显然,这一切都是精心策划好的,是一个早就布好的局!
    如今在场的虽然并不都是潇云欢这种聪明绝顶的天才,但也绝对都不是笨蛋,何况有了前面的铺垫,不用太聪明就能猜出个大概。
    想必君清凇早就想害死君曦文,好取而代之,但如果他假扮君曦文,就必须有一个人来假扮他,才不会让人起疑。于是他策划了那场刺杀,让所有人都看到胡明坤为了保护他力战而亡,接着就让胡明坤扮成他的样子,他就可以假扮成君曦文了。因为胡明坤和他朝夕相处了很多年,要模仿他的举动神态,甚至说话的声音等等都易如反掌,一般人也看不出什么破绽。如果需要跟妻妾同床共枕,当然由他亲自上阵,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即便成功了,难道他就永远顶着君曦文的脸,永远不能露出真面目吗?虽然这样他是享受到了皇帝可以享受到的一切,却终究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敢露出来。
    因为实在太过震惊,众人反而发不出什么声音,又百思不得其解,便都只是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一切。许久之后,又是闵承望,量控制着自己,代表大家问出了共同的疑问:“冷轩主,您、您的意思是六皇子大逆不道,害死了皇上,就是为了自己做皇帝吗?这……”
    冷清词摇了摇头,目光幽冷:“六皇子害死皇上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想除了他自己还有一个人更清楚。有请大皇子。”
    众人闻言又是一愣:什么?大皇子不是在东幽国做客吗?噢,对了,之前听说大皇子不知何故私自跑了回来,可能会影响四国营救云族人的大事,皇上因此龙颜大怒,下令捉拿他。这么看起来,此事原来另有内情。
    一片安静之中,众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大殿的入口,少顷,一道对他们来说无比陌生的身影缓缓出现。来人站定脚步,未曾开口,先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六弟,你这又是何苦呢?”
    这个人当然就是在东幽国做了八年多人质的君清冽。当年他走的时候,还是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如今已经成为一个英俊潇洒的年轻人。虽然连日来的折磨令他看憔悴不堪,但也称得上英俊潇洒,尤其是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的皇家特有的高贵优雅,总是做不得假的。
    说实话,君清凇居然觉得并不认识这个出现在他面前的年轻男子。虽然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可是年龄毕竟差了不少,当年君清冽去东幽国做人质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生,这些年他对君清冽的认知,仅限于从别人的嘴里听到的那些。再加上按照原定计划,本来他应该去东幽国做人质,把君清冽替回来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对君清冽有多少关注。
    此刻,这血脉相依、同气连枝、本该互相扶持的兄弟俩,居然在如此特殊的情形下见面了,而且一见面恐怕就是个你死我活,不知道究竟尴尬了谁?
    虽然直到今天才知道君清冽原来是这个样子,可是一想到就是因为要接替他去东幽国做人质,自己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君清凇的眼里瞬间满是透着疯狂的恨意,刷的抬手一指:“大胆!你不在东幽国好好做你的人质,私自跑回国,必将给北寰国带来灾难,罪该万死……”
    他也是真急了眼,居然忘了四国皇子其是人质这件事是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的,可说到这里他才意识到这一点,虽然立刻住了口,却已经毫无意义!
    众人听到这几句话,先是有些意外,接着脸上便满是惊疑不定的神色,但并没有像东幽国的百姓初次听到时那么震惊慌乱。当初君清冽在东幽国,因为闵红泪的事而喝得铭酊大醉,当众说出四国皇子是人质,尽管后来潇天龙当众证明君清冽是中了妖族的幻心术才会胡说八道,但那些话已经传遍了各国,早就有不少人私底下议论纷纷。此刻这些话从君清凇的嘴里说出来,意义也就越发不同了,难道君清凇也是中了妖族的幻心术吗?没那么巧合吧?
    也就是说,这并不是胡说八道,四国皇子真的是人质!那所谓“云族人被妖族所害”就是谎言了?这岂不就意味着云族人早晚有一天会夺回天下,并把他们杀光报仇吗?天哪!怎么会是这样?
    一不小心推理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众人顿时感到毛骨悚然,仿佛脖子上已经架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后脖颈嗖嗖嗖地冒着冷气,都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看得懂众人的反应,冷清词及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适时开口:“不错,这正是六皇子杀父弑君的原因。简单来说,就是一个误会。”
    看到君清冽,闵承望当然想起了自己惨死的女儿,也觉一阵悲愤上涌,不得不强自克制:“不知冷轩主此言何意?什么、什么误会?”
    冷清词却并未打算开口,只是把目光转向了君清冽。君清冽会意,开口之前又叹了口气:“我本就是在东幽国做客,好与其他几国皇子共同商讨拯救云族人的事,可六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竟然以为我是人质,说什么四国是为了彼此牵制,好共享天下,才把皇子出去做人质,所以各国皇子在别国受尽屈辱和嘲笑,生不如死。他不愿受此羞辱,可是按照规定,再过一年多他就要去东幽国把我换回来了,所以就……”
    闵承望恍然:“所以他便害死了皇上,然后假传圣旨,让你在东幽国再待十年?”
    君清冽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胡说,你们胡说八道!”虽然已是穷途末路,君清凇却不可能痛痛快快地承认,赤红着眼睛尖叫起来,“根本没有的事!我没有害死父皇……”
    “若是没有,你为什么要假扮成父皇的样子?”君清冽冷冷地看着他,也不住地咬牙,“当着所有人的面,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我……”
    君清凇张口说了一个字,后面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不知道就对了,这件事根本没法解释。如果君曦文不是他害死的,为什么要假扮成他的样子替他做皇帝?可他也不想这个样子,当时……
    “六弟,一切都结束了。”君清冽慢慢地摇了摇头,脸上有几分悲哀,更多的是悲愤和恨意,“你为了一己之私,不但害死了红泪,更大逆不道,杀父弑君,罪无可恕……”
    “胡说!我没有!”君清凇居然还是咬着牙不肯承认,“我没有害死父皇,你说是我做的,证据呢?”
    “还需要什么证据?”君清冽挑了挑嘴角,那笑容却总是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就凭你假扮成父皇的样子坐在龙椅上,这就是铁证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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