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到达楼层,“滴”的一声打断虞浅的走神。
她提着鸡汤走出去,按了门上的密码。
还没等进门,屋里传来程骁南的哑声:“你又忘带......”
看见推门的是她,他显得有些意外,垂眼看了看腕上手表,“回来得挺早啊,还以为你要和彼得吃完晚饭才回。”
“你不是还病着。”
程骁南笑起来,手里端着的半杯热水放在一旁:“很关心我嘛,还有鸡汤?”
这弟弟一开心就跟她贫嘴,说什么生病这么幸福,那我别好得了。
被她抬眼瞪了一眼,举起双手,露出无辜的酒窝:“瞎说的。”
他帮虞浅把外套挂好,神神秘秘说要带她去看样东西。
酒柜上的暗门被打开时,虞浅确实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梢,程骁南掌心还残留着一点病态的温热,拉着她沿楼梯往上走。
楼梯还没完全走完,虞浅已经看到了乐高。
起初她没想那么多,以为是程骁南童心未泯,在楼上修建了一个乐高的秘密基地。
男人么,喜欢这些很正常。
就像彼得那么大岁数的人了,仍然痛恨别人叫他潘二狗,给自己起了个迪士尼电影《小飞侠》里的名字,叫彼得·潘。
再说程骁南本来做事就很随性,这么多年了,仍然像个少年。
有个乐高秘密阁楼,也不奇怪。
但她真的站在最后一节台阶上,再也没办法像半分钟前那样轻松的猜测了。
阁楼上确实都是乐高,像个乐高商店。
面积最大的主墙上挂着的乐高拼出了一幅平面人像,哪怕用乐高堆积不出那么圆滑的五官,也还是能看出来,那个女人,是她。
周围的墙上是乐高的“天际线”系列,几乎她拍摄去过的每一个城市剪影都在上面。
矮柜上摆着她的杂志,还有一些摄影作品被打印出来,装裱了乐高做的相框,挂在墙上。
墙角处有一个乐高拼建的城堡,城堡边堆积的,仍然是关于她的资料。
有她小时候给影楼做广告的照片,也有儿童杂志,甚至黑白报纸。
他不是喜欢乐高。
他是喜欢她。
虞浅慢慢在阁楼上走着,程骁南就双手插在裤兜里,安静地跟着她。
其实最开始做这个阁楼时,他也想过,也许一辈子都没机会带她来看一看。
但也还是想要做。
他记得他第一次去乐高店里,是陪家里小姨给女儿买小升初礼物,他对这些花花绿绿的小积木本来没什么兴趣,靠在店里意兴阑珊。
但身旁有一位带着女儿的爸爸,耐心地和孩子交流:“你喜欢什么、想拼什么,就要设想好,需要什么颜色、什么形状的乐高。”
当时程骁南想,那我喜欢虞浅,干脆拼个虞浅得了。
他逮住一个路过他身边的倒霉售货员,和人家说,自己想拼个人。
售货员倒是热心,把他带到摆着一堆小人的展示柜前,问他需要什么职业或者什么场景下的小人。
程骁南说,不要这种,要真人样子的,身高170的女人,长得有点冷清,能拼出来么,我给你看看照片儿?
售货员愣了一会儿,为难地说他也不知道,不过有人拼过平面照片那种的,效果很好。
后来程骁南定制了一款乐高人像,很快拼完了,觉得太小,又定了大的。
最后发展成了现在的样子,整个阁楼都是关于虞浅的乐高。
程骁南也没什么抽烟喝酒之类的消愁方式,在很多惦念她的时候,就躲在屋里拼一拼乐高。
积少成多,今天下午拼完最新的一组,他自己也觉得惊讶。
原来这七年来,他惦念过这么多次?
虞浅站在巨幅人像前,没回头,只问他:“我如果不回来呢。”
程骁南没听清,下意识往前探了探身子:“什么?”
“我如果没回国,也没和你在一起,这些你不是白做了么。”
“不白做啊。”
程骁南靠回墙面,言语间含着笑意,“你来了我就带你看看,也算是显摆显摆吧。你不回来,我也不白做,起码我得给自己的单相思留个念想。”
虞浅回眸,同他对视。
程骁南喉咙不适,偏头咳嗽几声,缓了几秒才开口。
他眉眼间又挂上少年时的张扬,说:“再说,哪来那么多如果,现在你不是在我身边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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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阁楼面积挺大, 除了堆积乐高和关于虞浅的杂志的地方,中间闲置了大片空地。
地暖把屋子烤得暖烘烘,窗外又是轻雪天, 阁楼丝毫不受天气影响。
浅木色地板上铺着一块厚重的棕红色毛毯,虞浅才刚睡醒,坐在上面。
她自己的睡裙皱成一团堆在一旁,睡裙上还散落着几颗乐高,是昨晚他们不慎撞散的。
虞浅拿过程骁南的家居服上衣, 套在自己身上, 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弥漫开。
昨天他压着她接吻时,鼻畔隐约飘散的, 也是这样的味道。
放在一旁矮柜上的香薰蜡烛已经被熄灭,虞浅目光略过时, 仍然想起昨晚室内只有烛光照明时,程骁南在昏暗光线中隐忍的表情。
还有顺着他额角, 缓缓滑落, 滴在她胸前的那滴温热的汗。
程骁南那块钻表放在毛毯旁的地板上, 虞浅拿起来看了看,已经8点钟。
其实天朦朦亮起时, 她隐约感觉到身旁的人起身,在她额心落下一吻, 但困意未消,她只留这么一丝印象,又沉沉睡去。
她搬来这栋房子已经将近一周,昨晚还是他们第一次相拥而眠。
前些天程骁南一直感冒未愈, 很谨慎地睡在客房, 生怕传染她, 连接吻都没有。
有时候被她某个不经意的动作撩得受不了,只能克制地轻轻吻一下她的后颈,然后夸张地问她,需不需要找消毒湿巾擦一擦?
昨晚是怎么开始的呢?
好像是晚饭后一起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久别重逢,在暴雨里激吻。
程骁南撇开目光,端了一杯温水,心不在焉地喝着。
虞浅问他,今天不用吃药?
程骁南就说,已经好了。
感冒痊愈,不用怕传染,后面的事情像是顺理成章。
他们在沙发上接吻,但最后没去客房,也没去主卧,程骁南把她抱上阁楼,几乎是动作急切地从柜子里扯出一张很厚的毛毯丢在地上,然后抱着虞浅倒了上去。
香薰蜡烛是后来点燃的,第一次结束后,他们相拥着躺在毛毯上聊天。
程骁南眯了眯眼睛问:“这灯有点晃眼吧?”
后来他从楼下找来一盒新的香薰蜡烛,点燃,放在矮柜上。
还拎上来两个枕头和一袭薄被,和虞浅商量说,今儿干脆楼上睡吧?
话是这样说,真正折腾完入睡时,已经很晚。
他们从浴室出来,路过客厅,虞浅看了墙壁上的挂钟,是夜里2点钟。
可能人对特别时刻的气味、光线、触感,都格外记忆犹新。
虞浅穿着程骁南的家居服上衣走到楼下,还觉得自己隐约能闻到昨晚蜡烛点燃时的味道,佛手柑和薄荷,也许还有一点甜橙。
程骁南只穿了一条家居裤子站在厨房里,正在把热水注入茶壶里,虞浅在水雾蒸腾里闻到一点正山小种的红茶香。
她问:“你几点起的?”
“也没几点,才起来一会儿,刷视频时候看见彼得朋友圈说喝了柠檬红茶,我也想煮一点。”
程骁南目光往虞浅身上打量片刻,笑了,“大早晨的,这么穿,是不想我今天干别的了。”
正逢周末,程骁南不用去上班,和虞浅端了早餐坐在客厅落地窗边的茶几旁,放了两个软乎乎的蒲团坐在地上。
红茶浓郁,调了蜂蜜和新鲜的柠檬片进去,面包片涂上厚厚的花生酱。
煎蛋是他尝试着做的,形状不怎么好看,有一颗蛋黄也散了,但虞浅吃时,并没有提出任何意见。
窗外轻雪覆盖了一些矮建筑的房顶,这个小区都是红色楼体,和雪色搭在一起,很有种圣诞节的感觉。
街上总有车子碾过,积雪融化,显露出一种湿润的黑色。
虞浅喝了几口热腾腾的红茶,问程骁南:“昨晚好像撞塌了一幅乐高,怎么办?”
“没事儿,再拼起来就行了。”
程骁南不怎么在意乐高,只问,“有没有磕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