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会采取的是自助形式的晚宴,原本几年甚至十几年都可能见不到的家族成员,在此时此刻都出现在会场中,看来老爷子的族长之威不容小觑。
很多居住在其他星球的家族分支也纷纷乘坐星际快舰,风尘仆仆地赶来。
家族集会无疑是分支能跟本支说上话的好场合,本支在家族的大力栽培下,很多成员都身居高位,而分支显然没有能够享受这种资源,虽然较普通人,一个南宫家的姓氏就足够其他人高山仰止了。
往往十几个分支的成员会围着本支的一个成员,不时地套话,或是殷勤地递上名片,本支的人也是笑脸相迎,糖衣收下,连炮弹也灭了火一起收下,至于之后会怎么处理就不清楚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说不得哪个原本不遭人待见的小角色,就能被本家从犄角旮旯里提溜出来送上高位。族长干过这事,也没少干这事。
觥筹交错,其乐融融之下,却没有人知道庄园内的会议室,家族的主要成员正面对着老头子暴雨前的宁静。
“也许是因为,我把这孩子宠坏了,以至于有的人觉得他很碍眼。”精神矍铄的老爷子坐在皮质的高背椅子上,手中端着一杯咖啡,面色有些阴沉。
坐在巨大会议室主位的老爷子,年纪大概有九十多岁,虽然在科技发展的今天,九十多岁已经不算是长寿,但依旧如此老当益壮的却不多。他操持着南宫家家族企业,丝毫不见疲软。
“父亲您究竟说的是什么事情,我们都不是特别清楚,是家族出现了什么问题么?您说的孩子指的是。”父亲南宫烨隆坐在一旁,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询问着老爷子。
老爷子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平静地扫视着坐在会议桌周围的家族主要成员,最终将视线落在了父亲的脸上。他漏出一丝古怪的笑容:“烨隆,你是真的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么?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就没必要多说什么。”
老爷子完全不顾脸色巨变的父亲,接着道:“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不过是死了一个人。我那个不争气的二儿子不知怎么碍了别人的眼,被打死了。”老爷子嘴里虽然说这不是什么大事,但他手中不断颤抖的杯子还是出卖了他的愤怒。
“什么!?”在座的南宫家家族主要成员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包括父亲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
刹那间,会议室里除了老爷子端杯子喝咖啡的声响,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坐在末位的南宫源动了动肥胖的身躯,低下了头,眼中也满是震惊,二伯竟然死了,谁干的?谁又敢这么干?哪怕是老爷子在外人面前一直愤怒地咒骂二伯,但谁不知道二伯是老爷子最疼爱的儿子,难道那个人就不怕来自南宫家家族的报复么。
“你们也都清楚,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早就脱离了家族,我也不想管他那么多,甚至一度想要把他南宫的姓氏剥夺。按道理说,他发生了什么我们南宫家都不应当出面。”老爷子用那苍老但有力的指节敲打着桌面。
他顿了顿接着道:“但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明知我南宫家名姓,还是毅然决然地干掉了我的儿子。你但凡说他犯了错,我杀了他也行。但就这样不吭不哈的干掉了他,就有些不给面子了。我南宫家虽然退出了政坛,但也不见得就能任人欺负。”老爷子说到最后声调越来越高。
“父亲,您先别发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说二哥死了的?”油腔滑调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老爷子的话。南宫源抬头看到是三伯南宫楷翘着二郎腿说话了。
“哼!”老爷子怒哼一声,语气越发淡然,“前些时日,南宫博的儿子南宫济来了。那孩子满身的伤痕,脸上更是被利刃划了一刀,他说他的父亲也就是南宫博,在做手术的途中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那人对南宫济尚且用上了刀子,更何况南宫博,失踪了,大活人怎么可能失踪!”老爷子拿起桌边的拐杖,撑起身子,在主位周围来回踱步。
南宫源与父亲南宫烨隆交换了个眼神,父亲又看了看依旧吊儿郎当的三伯,三伯还是那副样子,丝毫不以为意。
“老爷子,也许只是孩子瞎说而已,二哥身上自己长腿了,还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说不得去哪个销金窟找了个窑姐风流快活去了,嘿嘿。”三伯笑嘻嘻的说道。
老爷子抓起桌上的杯子,将咖啡泼在了三伯的脸上,三伯脸上不断滴落灰色的液体,身体也正襟危坐,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吭一声。
老爷子低声斥道:“蠢货!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蠢东西,再乱说话,我就把你派遣到铁狱孤岛,去经营那个鸟不拉屎的分公司。”
三伯激灵灵打个冷战,老爷子可是出了名的说到做到,连忙低头表示歉意,他端正了坐姿。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默不作声。
父亲干咳了一声,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道:“老爷子,您先别急,跟我们说说南宫济那孩子都说了什么。谁是凶手,二哥有多久没有出现了。”
老爷子将杯子放在会议桌上,缓缓地再次坐在主位上,惯有的审视目光再次扫视在座的每个人,他低声叙述道:“大前天的早晨,我刚吃过早餐,南宫奴进来报告说一个自称是南宫博儿子的小子在家门口站着。”
“你们也知道,南宫博那个倔强的小子早早地离开了我们家族,并发誓再也不会蒙受家族的恩荫。他结婚生子的时候甚至没有邀请家族的成员。只有跟他关系向来要好的他的大哥,那个同样不成器的南宫靖宇收到了邀请。他的儿子南宫济甚至只知道自己是南宫家家族的一员,但具体的身份却毫不清楚。南宫博的妻子去世,家族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吧。”
老爷子见众人面红耳赤的点点头,不由得冷哼一声,接着道:“那天早晨,我的孙子南宫济就站在门前,隔日的露水沾湿了他的头发,但他不知道该怎么来和家族对话,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他的父亲是家族中的什么人。他只知道这里,南宫家庄园,是南宫家家族的祖居地,于是就那么呆愣愣地站着,几个钟头,直到南宫奴发现了他。”
说到这里,老爷子轻咳一声,似是在掩盖什么:“南宫奴问那孩子是谁,他说自己的父亲是南宫博,他是南宫济,他想要见家族的掌权者,他是来向家族求救。”
“南宫奴虽然跟我不久,但也知道南宫博的身世,他便连忙把这件事告知了我。我让南宫济那孩子进屋,那孩子身上血迹斑斑,头上缠着绷带,遮住了半边脸。衣服上满是灰尘,似是很久都没换过了。”
“我问那孩子怎么了?怎么受伤了?那孩子只是倔强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像极了他的父亲,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老爷子语气有些颤抖,为了掩饰,不得不再次轻咳一声,他掏出口袋中印有南宫家族族徽的手绢,擦了擦原本紧握的掌心。
“我当时就感觉到不对头了,似乎没有谁敢动我南宫家的人!”老爷子再次用指节敲打桌子,“那孩子站在那儿问我是谁,我说我是南宫家家的族长,那孩子二话不说,跪下就给我磕头,说救救他的父亲。”
“我就问他我的儿子怎么了?那孩子还呆愣了一下,问清楚他父亲的身份,眼泪就留下来了,声嘶力竭形容丝毫不过分。”老爷子似是无法控制情绪,语气里有些哽咽。
老爷子停顿片刻,轻声道:“我就说,孩子,别怕,有爷爷替你们做主。那孩子就是一个劲儿地磕头,哭,再磕头,接着哭。你们的母亲,风清晚抱着那孩子也是泣不成声。孩子和风清晚都哭晕了好几次。”
“几经劝解,那孩子才说他的父亲被人杀掉了,到现在为止都没出现。”老爷子拿起杯子扔在了地上,在寂静的大厅中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就问他,为什么说南宫博死了。那孩子哭着解开了脸上的绷带,这么长的伤口。”老爷子在自己的脸上比划着,再次重复道“这么长的伤口啊!几乎划了半边脸。那孩子因为没办法当时就找到纳米机器人,只能简单缝合包扎了下,伤口肯定会跟随他一辈子。”
众人面色都不好看,南宫博一定是死了,那个人敢在南宫济脸上留下伤口,就一定不会在乎南宫博的身份。是谁敢于挑衅南宫家家族的威严。
南宫源看到父亲再次开口,声音阴沉地可怕,即使二伯的死更利于父亲的继承大业,但是一个敢于挑衅南宫家族荣耀的对手,更是应该优先铲除的对象:“父亲,究竟是谁,杀了二哥?”
老爷子低沉的吼出了那个名字:“是午凯文那个混蛋!我们必须血债血偿。”
“对,血债血偿。”一个南宫家的主要成员点头附和。
“对!血债血偿!!”更多的成员大声附和。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在座的南宫家家族成员皆被气氛所感染,大声吼出了南宫家家族的另一个意志--血债血偿!
(第五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