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卫兵在高台上架设起了绞刑架,四名大臣张大嘴巴想要呼喊,他们紧紧盯着高座上的新王,目眦欲裂,但是他们却什么都喊不出,黑色的块状物体从他们的口中洒出,他们挣扎着,颤抖着。还是被卫兵们将绳索套进了脖颈。
“他们的舌头被割掉了,”展亮淡淡道,话语中隐隐带着解恨,“新王的承诺不值一提,对于这些叛逆者更是如此,他们理应遭受这样的报应,要是新王的脖颈上也套着绳索,就更加完美了。”
卡旺咬牙切齿:“他的命运审判还未到来,他的命不属于沙河,属于我。”
“对此,我深信不疑。”展亮低头说道,言语中隐隐有些悲伤。卡旺清楚背上的来源,虽然身受王命,不得不忍辱负重,带着王子逃命。但他身为近卫队长,没有守护国王到最后一刻,就是渎职。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弥补这一点,但他现在身负王命,他苟活,却疲于担负。有的时候,活着并不比死去要来的痛快。
“展叔叔,你是父王亲信,现在又奉父王之命辅佐与我,我希望你能够看到我为父王报仇的一天。”卡旺轻声道,“在那之前,我要你寸步不离。”
展亮浑身一颤,随后跪下的身姿微微偏移,朝向了卡旺:“遵命,我的殿下。”
在悄无声息中,四位王国大臣被吊死在绞刑架上,他们无声无息的在风雨中打湿了尸体,在悄无声息中随风摇摆就像是沙民们挂在窗前的雨神娃娃。
人们离开的同样悄无声息,就如同被悄无声息的下葬的父亲,周围的木杆上,一个个狰狞的头颅属于那些为旧王而愤怒的平民,他们的眼睛突出,紧紧地盯着眼前匆匆离开广场的平民。
站起身子的展亮叹了口气:“风雨欲来,这沉默平静不了多久。”
卡旺点点头,因为他看到了,原本不该属于民众的眼中的怒火。
......
“王子殿下,”展亮看到走出洞窟的卡旺,微微躬身,“您今天依旧没有休息好吧?”
摇了摇头,苦笑:“这已是常态了,不是么?”
“守卫送给您的药物,您依旧......”展亮蹙紧了眉头,担忧道。
“你说那些让人镇静的药物?我怎么敢吃?吃下去,我怕我会在睡梦中忘却仇恨。”卡旺摆摆手,开始在简易的洞前场地中活动起了身形,自从那日归来,他从不放松对于自己身体的锤炼。
展亮赤裸着胸膛,嘴上的胡子依旧是刮得没有分毫,这是他的自我要求,不报仇,不续须。这是他一次酒后言说的,自那之后他再未饮酒。
他叹了口气,挥舞起手中的圆刀,圆形的弧线在清晨的朝阳下闪烁着金黄的光芒。
两人均是默不作声,在场地中锤炼着自己的身躯,他们需要时时刻刻保持良好的状态,以便于复仇机会的来临。
清晨的锻炼结束,展亮拿出干毛巾将自己身上的汗水擦去:“王子殿下,您觉得,柳嗣义有多大的可能性会答应我们的要求。”
卡旺喘息着,将一杯水喝进了肚中,他润了润嗓子:“若是他真如同父亲所言说那般,可能性达到百分之五十。”
“才只有一半的机会......”近卫队长蹙紧了眉头,“但我们提供给他们的帮助......”
摆摆手,卡旺将水杯放在一旁:“帮助不是问题,问题主要在于他在他的团队中,说话究竟有多重的分量。虽然他像是整个势力中的中心点,但我感觉他并没有身为中心点的觉悟。”
卡旺坐在了旁边的座椅上,很快几名属下便将早餐端了过来,放在了卡旺和展亮的面前。纵使身在厄境,却依旧不能忘却皇家的礼仪。卡旺做足了皇家餐桌前的礼仪,才将食物放进了口中。
“您指的是......”展亮大口大口地将盘中的食物吃完,在他眼中可没有什么礼仪之说,对于战士而言,尽快的将食物填入口中,补充能量才是上上之选。
“若是他能够在那个小团体中一言九鼎,那么以他的个性,一定会帮助我们。若是掣肘太多......”卡旺将金黄色的沙地鸟蛋塞入口中,停顿下了话语。
“若是有所掣肘,很有可能会对我们的请求视而不见。”展亮低声说道。
点点头,卡旺不再言语,他将早餐一口一口的优雅地吃完,一名战士来到了他们身边。报告道:“殿下,柳嗣义教授求见。”
卡旺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终于还是来了,”他看向了那名士兵,嘱咐道,“柳嗣义教授与我父亲素来交好,且其并不是浩海民众,不要用求见这样容易引起误会的词语。”
“是,殿下。”那士兵点头道,“那么......”
“请他到会客厅,如果说那里算是会客厅的话。”卡旺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今天一切都将有了定论,不论他是否愿意帮助自己。但这么久都等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
依旧是上次的会客厅,或者说是拥有长方形石桌的餐厅也不为过,此刻柳嗣义教授已然坐在了上次他坐着的位置,身边带着的依旧是表情冷漠的少女,与那个容易轻信他人的崔旋永。
当看到卡旺的到来,柳嗣义教授站起了身形,伸出右手与卡旺紧紧相握。
“柳叔叔,再次见到您,一定给我带来了好消息。”卡旺露出了一丝笑容,有所期许的看向了柳嗣义。
柳嗣义的脸色变得晦暗几分,卡旺的心登时沉进了谷底。
“抱歉,卡旺殿下。”柳嗣义开口便是卡旺最不愿意听到的遣词,一般这样的话语多是意味着无尽的失望。
卡旺并没有丢失礼仪,这是父王要求他做到的最基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