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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况他们追查真相、隐藏秘密不就是为了等待真凶伏法的这一天吗?
    “你爷爷呢,他还好吗?”
    “我大哥来接他回去了,他也需要静一静。”
    他们都明白,聂老爷子所受的打击并不仅仅是失去一个助手这么简单。
    除了血亲,他身边再也没有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了。
    不一会儿,邱含琦进来了,手腕的伤口已经做了处理,没什么大碍。
    他们最关心的都是赵淑敏的情况。
    她跟英正华收养的那个孩子赵英杰,虽然也跟她的姓氏,但看得出跟她并不亲近。听说英、赵夫妇俩在孩子夭折之后才收养了他,本以为可以拯救这个家庭,没想到最后还是分崩离析。
    他们离婚后这孩子就寄养在英正华姐姐的家里,现在也已经成年了,显然自我认知里并没有把赵淑敏当成自己的妈妈,看她没有生命危险,就先离开了。
    留下来的反而是她在福利院照看大的几个孩子。
    元熙感到害怕。
    她亲生母亲已经昏迷不醒,这个养育她长大的院长妈妈千万不能再有事了。
    聂尧臣揽住她肩膀:“放心,医生也说她只是受了刺激和操劳过度,很快就会醒的。”
    果然,赵淑敏没过多久就睁开眼睛,看到床边围坐的人,朝他们抬了抬手,干涸的嘴唇艰难地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元熙和含琦两个女孩子一下就红了眼睛。
    院长妈妈甚至没问英正华怎么样了。
    这样的结局,她大概很多年前就已经猜到了吧?
    “您早就知道他跟我爸妈的案子有关了吗?”元熙问。
    赵淑敏不答反问:“元熙,你还记得你跟元卉是怎么到福利院来的吗?”
    她愣了一下:“记得,我们是从天使之家转过去的。”
    “天使之家”是个民办的福利机构,她也不知道自己跟妹妹怎么到那里的。
    大概是因为父母的案子悬而未决,老家的亲戚又都联系不上,或者联系上了也根本没人想要收养她们,这事儿就搁下了。送到民办的福利机构应该只是个权宜之计,反正她们也不可能会有更好的出路了,先待着吧。
    然而二十年前,福利基金会旗下的正规福利院都条件有限,像“天使之家”这种民间资本的尝试就更不用说了,元熙这辈子少有的饿肚子的经历基本全是这个时期贡献的。
    还有体罚,她比较文静还好说,妹妹元卉因为活泼好动,经常被罚,甚至挨打。
    元卉的个性都因此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变得更沉默,也学会了忍耐。
    她们在那儿不到一年,就被转送到福利基金会的福利院,也就是赵淑敏任院长的这一个。入园有个体检,她永远记得医生在给她们量完身高体重之后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年她们一厘米都没有长过,体重比前一年还减少了。
    医生出具了营养不良的诊断。
    再至后来,听说“天使之家”传出性/侵儿童的传闻,元熙想起元卉被体罚关小黑屋的经历,想到她个性的变化,直至两人分开她都没敢多问。
    “当时暗中牵线,把你们送到福利院来的人,就是正华。那之后不久我们就离了婚,好好照顾你和元卉是他拜托我的最后一件事。”
    元熙错愕:“怎么会……”
    “是啊,那时我们的孩子刚去世,我也只是以为他想求内心的安稳,才去关注社会上的孤儿。你们家里那个案子当时在报纸上都有报道,他会知道也不稀奇,我根本没有想过案子会跟他有关。”赵淑敏眼里蓄满泪,干枯的大手伸过来,“元熙,不管你信不信,我直到今天才知道这事儿是他做的,我根本想都没有想过……”
    “你们的孩子因为什么去世的?”
    “先天性心脏病。”赵淑敏答得很平静,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反而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那孩子其实先天就有不足,出生之后大病小病不断,先心病只是其中最严重的一种。医生说要尽早做手术,但手术费用我们一直凑不齐。好不容易凑够钱做了第一次手术,正华不甘心把全部积蓄就这样投进去,想要赌一把,跟人学着炒期货,血本无归。”
    聂尧臣蹙眉:“英叔为什么没有跟我们家里人提?”
    即使是二十年前,那样一笔钱,普通人家或许要倾家荡产才拿得出来,但对聂家来说也只能算是九牛一毛。英正华一直为聂家工作,深受信任,只要他提出来,他们不可能不帮他解这个急。
    “我不知道……”赵淑敏深吸口气,“他那个人其实是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的,而且他是真的喜欢他的工作,一旦向东家借了钱,就显得关系没那么纯粹了,怕人家质疑他不专业。但他把钱亏掉之后,还是拿了钱回来的,只是已经错过了第二次做手术最佳时机,孩子恰好又因为严重的并发症,没能挺过去……”
    其实还是痛啊,丧子之痛剜心噬骨,几十年仍然无法真正忘记。
    英正华后来拿回来的钱就是他所说的,发现聂太太的秘密之后,向她勒索所得吗?
    赵淑敏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浸湿了枕头。元熙拿纸巾为她轻轻擦拭,握住她干枯的手:“别哭了,我不怪你的。”
    没有人能代替别人原谅什么。死去的聂太太,她的亲生父亲,还有如今昏迷不醒的亲生母亲蒋虹,都有充分的理由痛恨剥夺他们生命的凶手。但就她个人感情来说,无论赵淑敏是否知情,她都没办法恨这个将自己一手养大的可怜女人,因为她也是受害者之一。
    她甚至还没有适应怎么去恨英正华。
    在她脑海中,凶手应该是个非常极端的人物——极端的冷血,极端的冷静,极端沉得住气。
    而不是像英正华这样好像满怀愧疚,还会在杀人之后关注她们姐妹俩的状况,将她们送到自己最信赖的人身边去。
    真凶伏法,本来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可没想到竟然反而巨石般压在众人心头,跟想象中如释重负的感觉完全不同。
    尤其是元熙,几乎就没有笑过。
    聂尧臣以为她是担心赵淑敏,安慰道:“别太担心,我问过医生,她虽然看起来虚弱,但肾脏的问题已经调理的不错,可以做手术了。我还是会找最好的医生给她主刀,之后可能还有化疗,我已经交代医生用最好的药,请专业的护工来照顾……”
    话没说完,人已经被元熙抱住。
    “熙……”
    “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于是他举起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不知是不是该落在她背上,轻轻拍抚。
    她在他颈窝间轻蹭,抱得紧了又紧,要不是有这个肚子隔着,两人现在从远处看肯定像一个人一样。
    “谢谢。”
    她声音闷闷的,本还想问他,不恨吗?
    可她都不恨,又何况是他呢?
    聂尧臣的手终于拢住她:“不要谢我,我们说好的,有什么事,一起面对。”
    他们都差不多是没妈的孩子了,尤其元熙连其他亲人也没有,赵淑敏算是她最亲近的人,相当于养育她长大的妈妈。
    他们要一起面对的事情,当然就包括了照顾她的至亲。
    感动之余,元熙还有说不上来的歉疚和忧虑。
    案子结了,事情理应到此为止,可不知为什么,她还是无法完完全全的放下。
    放不下就无法开始新的生活,正如茶杯里已装满的茶水不倒掉就无法装新的。
    齐妍又说对了,就算案子了结,她们之间的会面和治疗也不能就此停止。
    她仍有想不通的困扰,需要纯粹的旁观者来聆听。
    第114章 他要订婚了吧?
    聂尧臣能感觉案件了结之后,元熙也并没有真正的放松和开心起来。
    肚子里的两个小宝贝治好了她的失眠,但她仍时不时会发噩梦,动辄从睡梦中惊醒,满脸泪水或惊惧神情。
    白天清醒的时候,也很少看她笑。
    其实不止是元熙,她的朋友们,含琦和秦飞白也都各自心事重重,众人头顶笼罩一层低气压,不知是因为赵院长的病还是其他的事。
    聂尧臣问肖灼:“我想让77跟其他人一起出来散散心,你有什么建议吗?”
    啊,这是又要聚会的意思吗?想想上回他强行参与的聚会,最后结果可不怎么好。
    不过肖灼相当有自知之明,他也知道自己身为气氛组的一员,这种时候就该他出力了,于是清了清嗓子:“那个,马上就要过年,我搞了一个新年party,邀请的都是我家里人和最亲近的朋友,如果聂总你们不嫌弃,要不要一起来?”
    聂尧臣觉得这个不错,肖灼跟这个案子无关,跟元熙关系也很好,他的party她应该会愿意去的。
    他把元熙叫来,当面问她意思。
    她这肚子真是越发大了,脚依旧肿得像发面馒头,大两码的鞋子都已经塞不进去,索性穿着毛绒拖鞋走来走去。
    她不愿闲在家里几个月无所事事,因此还是到技术研发中心来上班,下班了就去花店看看,日子倒过得很充实。
    聂尧臣看她摇摇摆摆像个小黄鸭一样从办公室门外经过,总忍不住胆战心惊,就怕她摔倒。
    两人的关系已经是众人皆知的秘密,也没必要隐瞒了,
    人还没到门口,他就起身去迎她,伸手将她拉进怀里:“要不我还是把你的工位调到我门口吧?”
    这样叫她也方便点。
    元熙说不要:“我们现在这样就够显眼了,人人当我是老板娘,中午都不敢叫我一起吃饭了。我现在是部门秘书啊,这样还怎么工作?”
    “中午没人陪你吃饭吗?那我陪你。”
    元熙摆手,表示跟他说不清,看了看肖灼,问:“叫我来有什么事儿吗?”
    聂尧臣就把参加肖灼party的提议说了一遍。
    77有点意外:“这个party……有什么说头吗?”
    肖灼神秘兮兮地笑了笑。
    元熙了解他,知道他不是那种派对动物,而且认识这么久也从没这样邀请过大家,于是强调:“可要说清楚了,是新年party还是生日party,或者是买了新房的乔迁之喜……我们好准备礼物。”
    作为秘书,他应该知道的,聂尧臣不可能猜到他要搞什么惊喜,也就不会认真准备着装和礼物,万一到时候去了跟周围人格格不入,大少爷怕是要生气。
    “不用准备什么礼物的,你们能来我就很高兴了。”
    越是这么说,越是证明肯定不是一般的邀请。
    结果元熙把这事儿跟夏婵说起的时候,她就哦了一声:“应该是他要订婚了吧?”
    “订婚?跟谁订婚啊?”
    “他的白月光姐姐啊!”夏婵整理着模特身上的婚纱,“他一直喜欢人家,等了好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对方从国外回来的,大概也被他感动了吧,就在一起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夏婵转过来笑了笑:“因为他也邀请我了呀!而且打算把礼服也交给我做,照顾我生意嘛!”
    尽管笑容是绝佳的掩饰,但元熙还是看出了深深的落寞。
    “小婵,你没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啊!”她笑着抢话圆过去,“我一开始是挺喜欢肖灼的,他虽然有点呆头呆脑,可一点坏心思都没有,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就喜欢这种实心眼儿的男生。他长也长在我的审美上,笑起来还怪好看的,我还把他照片给我妈妈看了,我妈也说好看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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