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没有一点线索。
陈德林刚回应天,他还有许多要紧的事要做,对自己这个儿子的丢失显得不怎么在意,因而一时间,也没有额外的进展。
见陈均呈如此大费周章地找陈之濡,陈德林有些不满,“一个大男人,能丢哪儿去?指不定被哪个相好的讹上了,在家等着,过段时间,会有人上家里送信的。”
陈均呈没说话。
陈德林继续说,“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眼下东北乱成一团,到处用兵,你倒好,拿着整个警察厅去找这个小畜生。大炮打蚊子。”
从婆家赶回来的陈均和对父亲的态度极其不满,“爹,叁弟再怎么混账也是您的亲生儿子啊,您怎么能这么说,再说了,他是谁生的这个小畜生?您自个儿要是干净,能有这个......”
眼瞧着就要惹恼陈德林,陈均呈连忙打断陈均和,“姐!”他瞪了一眼她,示意她闭嘴。
陈德林拍桌而起,“他奶奶的,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老子了!”他气得吹胡子瞪眼,“有事儿就办事儿,没事儿滚回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别总往娘家跑。”
“爹...”
“姐!”陈均呈再次拦住要和陈德林犟嘴的大姐。
陈均和只好悻悻地坐在沙发上,气鼓鼓地不再说话。
陈均呈向妻子使了个眼色,她就明白了。
段凤华拍了拍大姐,带着大姐上了楼。
待她们走后,陈均呈给陈德林倒了杯茶,“老叁的事儿,我有分寸。”
陈德林长叹一口气,呷了一口茶,无奈地哼道,“冤孽......留个把人城内城外搜搜,别太大张旗鼓,省得让人捏了我的把柄。”他不再为这事烦恼,转身安排起陈均呈,“我这次去北平,见了大总统,许多事,该尘埃落定了。这个关头,有几件事,我不好出面,到了用你的时候了。”
上了楼,陈均和越想越气,她坐在沙发上,阖着眼,扶着额头。
“大姐。”段凤华笑着,“来,喝杯咖啡,均呈托朋友从美国带回来的。”
陈均和眼皮也不抬,“哪儿还有心思。”
“叁儿是个机灵、又有福气的,吉人天相,不用太担心。”
“我只怕......”陈均和看着段凤华,“我只怕你们家均呈,不会太用心啊。”
她尾音拖得长,话里话外都透漏着敲打。
“您这是什么话?”
陈均和端起桌子上的咖啡杯,“老二我太清楚不过了,老叁一丢,他这样大费周章却连个屁都没找到,我是不信的。”
段凤华尴尬地笑了笑,“这是哪儿的话,老叁丢了,均呈也是很急的,只是一时间没线索而已。”
“我相信他是急,不过这线索嘛....那可就难说了,整个应天谁不知道他是出了名的铁手腕、通天眼,已经十天了连一点线索都没?想当年,城里不过进了冀军的两个奸细,悄无声息的,他不到半天就抓住了,眼下老叁是在大白天的医院里让人绑走的,他却按了五天才放消息,还单等到老爷子回来前一天派人去城里贴悬赏的告示,这可不像是他会做的事,除非......”陈均和看着段凤华,“不过也是,老二呢,心中有数,老爷子面前我不好嚼舌头,告诉你也是希望他做事有个度。老叁出身再不济,也是我们的亲弟弟,他可别算计到自家人头上。”
段凤华低头品着咖啡,不再接话。
陈均和猜的没错。
陈之濡丢失的当晚,陈均呈便已经摸清楚了他的下落,循着医院门前的马车及走向使他很快就料定了是山上的土匪,跟着车轮印子一路走一路查,大致推算出了两拨心腹大患,一个是威龙山上的镇叁江,还有一个就是镇叁江的邻居,黑山岭上的老疙瘩。
根据绑匪“有人受伤”的说辞以及他们在城中四处询问治枪伤的线索,他很快就联想到之前接到的城中医药巨富的报案,众多线索一汇集,他就锁定了威龙山的镇叁江。
不到两天,陈均呈就确定了陈之濡的去向,可他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甚至对外还放消息四处寻找陈之濡。
日本人虎视眈眈,东四省部越来越混乱,眼瞧着父亲从北平回来了,他知道,自己的机会也要来了。
张素素已经好很多了。
上山的第十日,陈之濡已经没有耐心了,他几乎每天要去找一趟张镇江,却回回都被他给推了回来。
原本说治好了张素素就可以走了,可谁知威龙山寨子里的弟兄们受了伤都要找他来治,就连前天连樱感冒了也来问他,俨然把他当成了寨子里自用的郎中。
陈之濡左思右想,决定再去找一次张镇江。
张镇江正擦着他刚缴获的枪,美滋滋的,见陈之濡来,还招呼他,“你来的正好,你不是从那个什么德国回来的嘛?看看,我这把枪,可是你老乡。”
他兴奋地炫耀着自己手中的枪给陈之濡看,这还不算完,他作势朝着门外举起来,四处瞄着,瞄到陈之濡,拿枪对着他测试准心儿,笑呵呵地说,“找我啥事儿?”
陈之濡看着他的枪,倒是有点儿怵,原本憋了一肚子硬气的话,登时也软和许多,“那个...什么时候放我回去?”
张镇江放下枪,一脸疑惑,“回?回哪儿去?”
陈之濡一听他这话茬,有点来气,“回山下啊!我说你这人怎么说话不......”
陈之濡话还没说完,张镇江换了个手拿枪,这一抬手不要紧,倒叫陈之濡以为他要开枪打自己,下意识地连忙抬手护着脑袋,见他只是换手,又糯糯地说完后半句,“......算话...啊....”
张镇江坐到自己的座上,手撑在膝盖上,眼珠子转着,像是在思考,“今儿天儿不错,咱们出去跑跑马?”
陈之濡见他不应自己,“不用,你先说什么时候放......”
张镇江哪容他拒绝,他站起身走出门,“老四!牵上马,今儿天儿好,带兄弟们去林场子里练练!”
陈之濡见他要走,忙跟上,“我话还没说完。”
张镇江回过头,“噢,对对对!”他又冲外面吆喝到,“老四!给陈医生也牵一匹,牵匹好的!”说完,他快速地下了楼梯到外面去了。
听说要去林场子,张素素坐不住了,她换上马靴也要跟着去,连樱却说什么都不肯她走。
因而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张镇江带着陈之濡一群人骑着马出了寨子。
陈之濡被迫骑上马,有些不适应。
他平时,出门要么走路要么坐汽车,只有小时候偷偷跟二哥骑过几回父亲的马,可摔了两次就再也不肯骑了。
再坐马上,使他当年屁股疼的回忆涌入脑海。
他随着张镇江,坐在马上慢慢悠悠地朝林场子行进,张镇江兴奋地跟他介绍着威龙山,试图找山路的陈之濡完全迷了方向。
正聊着,他们身后传来急促的驾马的声音,然后就是张素素清脆的喊叫声,“哥!!等等我!”
张镇江回头,笑着,“奶奶的,就知道这丫头片子闲不住,一定会跑出来。”
陈之濡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只见一匹棕色的快马上驮着一抹白色的身影,颠簸着正朝他们疾驰而来。
张素素穿着白色的貂裘大衣,脚踩黑色的长筒马靴,乌黑的头发只用了一根红色的布条简单束了起来,长发在脑后随风飘扬着,更飒爽的是她的笑容和嗓音,“镇叁江,咱俩今儿赛赛马!”
话刚落音,就见她的马已经越过了他们许多,朝着山上飞驰。
张镇江看着奔驰过去的妹妹,拽紧了缰绳,“跟你哥比你可不是个儿!”他踩着马镫,扬起马鞭,一个挺身也追了上去。
见张镇江和张素素快马走了,老四他们也拽紧了缰绳,“走走走!快跟上啊!”
陈之濡不会骑马,见他们都走了,忙喊,“哎!我!我!”
话还没落音,不知道是谁,替他在他马屁股上挥了一鞭子,这马受了训,知道是要快跑了,于是也撒开蹄子向前追赶同伴。
“哎!别!我不会骑马!!哎!停下!!”陈之濡抱紧了马脖子,被疾马颠簸着追随他们一起飞驰。
即便是快马,陈之濡也是最后一个到林场子里的,马停下的时候,他几乎是从上面滚下来的。
他支撑着从地上站起来,头晕目眩,胳膊腿被颠得散了架,坐在一旁的树下,喘着气。
张素素和张镇江赛完了马,正在打枪,一群人散的远远的。
“怎么样啊镇叁江,敢不敢跟我比?”张素素十分得意。
镇叁江笑着看妹妹,“丫头片子,你的枪法不都是你哥教的,跟我耀武扬威。”他说着,抬起手中的猎枪,回头吩咐老四,“扔!”
老四听命,不知从哪儿摸出了好几个碟子,朝空中扔出去。
张镇江和张素素各自拿出枪来瞄准,几声枪响,碟子应声炸裂,碎片散落一地。
“再扔,快点!”张镇江犹嫌不够,在空中飞速打了好几个碟子。
张素素有些不服气,但是她也确实没她哥的能耐,猎枪后挫力大,她是架不住的,毛瑟枪使得倒是不错,可也只能近距离打,她倔倔地嘟起嘴,“嘁,神气什么啊,等我伤好了我就打猎枪,到时候肯定比你强。”
陈之濡站在树下,无趣地看着他们一群粗鲁人。
老四突然冲着陈之濡喊道,“小心!”
树上的雪太沉,压得一大片树枝断了下来,陈之濡根本来不及反应。
“砰砰”两声,脖子里一凉,他应激地缩起身子,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抬手一摸,是树枝上的雪掉落了下来,撒在他身上,那一大段树枝则被打断在他身体一侧。
张素素从马上下来,笑着走向他,“下雪了。”
这下他倒是有些咂舌。
他一直以为张素素被称为二当家的不过是因为她是张镇江的妹妹。
仗着自己哥哥的势力,在威龙山这块地儿里耍耍威风,耀武扬威,无非就是个被宠着长大的、粗鲁跋扈、不懂事的小丫头而已。
眼下瞧着张素素这身本事,倒一改他对她的看法——她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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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我这个鬼速度感觉这文不仅开不上车
还有可能又臭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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