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抬眼,就碰到梳头发的侍女略带害怕探究的眼神。
“王妃,今天梳什么样子的头发?还是流云鬓?”
苏云华从来都不关注这件事情,每天早上起来的发髻的样式,大都是直接复制沈瑄歌大婚那天晚上的,不过太过费时。
“什么样子省时,就弄成什么样子。这些东西,无关紧要。”苏云华最近睡眠质量不好,嘴角泛着青白色,但是眉眼之间还是存着淡淡疏离。
一阵梳妆打扮,弄得苏云华内心有一点烦躁,抬眼看向窗外,不小心一抹桃红色闯入眼帘。
香柔鬼鬼祟祟的用手扶着梨树的枝干,因为她对花枝的摇晃,雪白的梨花瓣随风散落的厉害。香柔的衣色衬的更加明显。
她脸上的脂粉已经掉落,满脸的恐慌,一只手紧紧的捏住衣角。
如果苏云华没有恰好撞见,让她逃了,也就算是日行一善了。可是偏偏那么巧,正好站到她脸前了,她又不傻,当然得抓住了。
香柔毕竟是太后的嫡孙女,如果回去和太后告状,添油加醋的一番说道。苏云华绝对是难以脱身。搞不好殒命在异世。况且沈瑄歌的仇还没报!
“都停手下去吧。”苏云华在没梳好的头发上面别了一个木簪子,就快速的往香柔那里去。
她站在香柔后面,眼角泛着笑,温和的拍了拍香柔的肩膀。
“香柔昨晚睡得好吗?早上起的这么早,急急忙忙是想要去哪?”
香柔看到是苏云华,昨天的事情还心有余悸。猛的往后退了一步,紧握着肩上的包袱,强装镇定。
“如果我没记错,你昨天好像没有禁我的足吧。再说我只是随便走走,王妃是要陪同吗?”
香柔到底出自皇室,反应够快。但是整个人还是处于不自然的紧张状态。
苏云华淡定的看着她,纤细的手指捏住香柔包袱上的梨花瓣,眼里闪过一丝凌厉,捻落在地。
“那这包袱是干什么用的?万一放着什么影响王府声誉的东西,就是我管教不周。我找人把它打开看看。你既然问心无愧,又紧张什么?”
香柔眼神躲闪,又往后退了一步。愤恨道:“你凭什么找人搜查我的包袱,按品阶我明明比你高。更何况那些低微的侍卫丫鬟!”
如果被苏云华搜到包袱里有衣物金银,那么有些罪名就坐实了。
苏云华看着香柔拖延时间,无奈的应付的样子,挺直了腰背,冷眼瞧着,嘴唇没有一丝弧度。
这时一个小丫头忽然跑过来,因为夜里下了雨,地有些潮湿。跑起来就是深一脚,浅一脚。
“郡主,你要的那套太后娘娘赐的首饰,我给你拿来了。我们快点走吧。”小丫头满脸漾着笑,手捧着银色的软布包袱,天真的望着香柔。
香柔脸色一变,一把将那个软布包打落在地,红色的玛瑙散了一地。
“你是不是耳朵聋了?会不会听话!我什么时候要这首饰了。我明明和你说我有一个珠串掉了,叫你找来,我好逛逛王府出名的百香园。”
小丫头委屈的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留,撅着嘴,面色不满。
“郡主,小葵没错啊,你明明……”
“你还敢顶嘴!”香柔伸起手,就要打小葵,这她给了那么多暗示怎么就不懂。
苏云华拦住了香柔的双臂,冰冷的眸子望着香柔。
“你敢动手打下去,就是私自出逃被发现后,气急败坏,欲盖弥彰。到时候太后都保不了你。”
苏云华用了八分的力,香柔被桎梏住,手腕生疼,听到这话后,更是完全不敢动。
“你放开我,本郡主教训我自己的丫头关你什么事?沈瑄歌你撒手!”
苏云华眼底的狠厉一触即发,手上的力道也用了十分,她眉心紧紧蹙在了一起。
“放开你?我问你,你妄图私逃出府,刁蛮任性,打骂奴婢。眼里一点规矩都没有,对我口出狂言。你知不知错?我不管你去找皇后还是太后,你身在王府,就肯定要守规矩。我罚你抄写十遍家规,傍晚之前拿给我看。”
苏云华向来说问题直戳要害,香柔的靠山就是皇后和太后,把这念想断了,自然就会听话。
苏云华猛的甩开了手,由于惯性香柔跪倒在地。小葵含着眼泪上去搀扶。
“家规我本来就是要慢慢了解的,多抄写几遍我也能记得熟着。小葵,愣着干什么,还不搀着我回房写。”
香柔虽然被苏云华说的心中生出惧意,用帕子盖住发红的手腕。但是还是瞪大眼睛,满嘴挑衅。
苏云华嫌恶的拍了拍双手,只当刚才碰到什么脏东西。两腮旁的梨涡旋起一抹冷笑,去房里抄,想法倒是挺不错的。
“香柔对王府的事务真是上心,为了体贴你这份心,西南角有一个露天的石桌。本妃经常在那里练字。地方僻静,更有助于体会家风的意义。那里有纸笔,够用的。”
香柔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角上的尘土,冷哼一声,撞了苏云华的肩膀一下就走了。
苏云华拍了拍肩膀上的浮起的尘埃,眸中是一抹戏谑的笑,以为就这么简单吗?
香柔靠着小葵光着脚走在鹅卵石的小径上,甩着鞋子,嘴里嘟嘟囔囔的抱怨。
“这是什么破路啊。写着什么慰藉王爷亡灵,必须脱鞋子过,否则后果自负。王爷生前喜欢,本郡主就得委屈自己啊。”
香柔是在棺材里呆怕了,看到这个牌子,立刻就脱了鞋,鹅卵石的路上,跑的小葵都追不上。
“小姐,咋们还是赶快去抄家规吧。”
香柔别扭的甩开小葵的手,呵斥到:“要你说啊。前面带路。”还没说完整个人摔倒在路上,脸上被鹅卵石掂出了几个红色的坑。
“沈瑄歌,都是你这个贱人害得,我绝对不放过你。”香柔的手紧紧的握住,泛起一阵白。
等到二人到了那个露天的石桌跟的时候,香柔才真的傻了眼。没有一个凳子,只能站着写。太阳好像近的就在头顶,香柔额角的汗珠一点一点的往下掉落。
她咬着牙,忍下了这口气,为了那顿午饭肯定也是要抄的。拿起那支乌黑笔头的毛笔笔正准备写。
香柔撸起袖子,半弯腰的姿势拿着笔。笔尖触及纸面,开出的并不是淡雅的墨花,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