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斯年充耳不闻,整个人处于暴怒状态,拽起陆宁直接拖到了宾客云集的大厅前面。
舞台上,主持人正在宣讲着寿宴的祝词。
薄斯年过去直接扯过了主持人手里的话筒,声音极寒:“下去。”
正讲得眉飞色舞的主持人一愣,老半天才回过神来,没了话筒,赶紧扬高了声音:“那……那就让我们欢迎,薄先生说几句。”
话落,对上一道刀子眼,主持人赶紧离开了舞台。
薄斯年将陆宁拖到舞台中间。
一眼望下去,密密麻麻都是人,陆宁将头埋低,呼吸急促,脸色煞白。
她哆嗦着,一遍遍暗声安慰自己:没事,没事,下面没人,没有人,都是幻觉。
薄斯年将话筒正对着她,冷声开口:“顾星河是你杀的?”
陆宁低声开口:“是。”
她声音很轻,但通过话筒,传遍了偌大的大厅。
被放大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陆宁一颗心颤抖了一下。
薄斯年咬牙冷笑:“好,好。你故意杀的?”
陆宁指甲掐进掌心里,低着头没有说话。
几百双眼睛,齐刷刷落在她的脸上。
薄斯年再问了一遍:“回答,你杀顾星河,是故意的,还是正当防卫。”
攥成一团的手在打颤,陆宁终于开口:“是故意的。”
“什么是故意的。”
“是我故意杀了顾星河。”
声音迅速传遍大厅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随即,场面出现了混乱,拿着手机抓拍的,愤怒谩骂的,还有人幸灾乐祸假模假样地、拖住想要冲上来手撕陆宁的顾夫人。
薄斯年大掌狠狠攥成拳,一拳重重地对着桌子砸了下去。
他滴着血的手猛地钳住了陆宁的下巴:“那法院为什么那样判。”
陆宁迟钝地抬起了头看向他,她的眸子里,倒映出了男人那张绝美至极的面孔。
她突然想,如果两年前她腹中的那个胎儿生了下来,那么如今也有一岁多了,那么如今,眉目间也该像极了他。
她无神的目光再次低垂了下去,扯了扯嘴角:“因为我,收买了辩护律师。”
薄斯年钳着她下巴的手不断用力,似是要将她生生捏碎,“怎么收买的。”
陆宁没有任何感情的开口,就好像是说着一件和她没有丝毫关系的事情。
“我跟他发生了关系,怀了他的孩子。”
“砰!”
后脑猛地撞在了墙上,薄斯年一只手死死地压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发狠地扼住了她的喉咙。
他连面上的肌肉都在抽搐,双目猩红牙关打颤:“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窒息感不断加深,陆宁没有动,任由扼在她喉间的那只手不断用力。
而眼前的一切,迅速变得模糊了下去,在身体倒下去的那一刻,男人手臂拦住了她。
身体悬空,然后耳边的嘈杂声迅速扩大,再然后,四周恢复了寂静,她的身体猛地落下。
伴随着窒息感消退,呼吸变得顺畅了些,意识也缓缓回笼。
她费力地睁开眼,模糊看到了前面的座椅后背,是在车里了。
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分明已经死了,却又悲哀地活了过来。
这两年来,每每惊醒,她经常会有这样的感觉。
薄斯年整个人怒到几乎丧失理智,看她醒来,直接将她拽坐起,逼她面对着他。
他伸手揪住了她的头发,死盯着她:“那野种呢?在哪!”
陆宁有些费力地摇了摇头:“没有了。”
薄斯年墨眸闪动了一下:“没有怀孕过,骗我的?”
“流产了,在精神病院的时候。”陆宁轻声回应。
如同一根针刺在了他的心口,而在滔天的妒恨面前,那点心疼根本不值一提。
他将陆宁推开,任由她的头撞在了车窗上,怒目看向前面。
“陈叔,找到当年为她辩护的那个律师,我让你看清楚,他是怎么死……”
“已经死了。”陆宁打断了他的话,这一次,她脸上终于有了平淡之外的表情。
她唇角溢出了一丝笑意,所有的绝望、愧疚、痛楚,都隐在了那样细微的一丝轻笑里。
薄斯年身体僵了一下,陆宁轻轻再开口:“他为我辩护,枉顾法律公正,众怒滔天,众矢之的,所以死了。”舆论,就是最杀人于无形的凶器。
一种很怪异的情绪翻涌而来,他突然说不出话了。
陆宁费力地挪了挪身子,含着乞求看向他。
“薄先生,请您放过我吧。我不剩什么了,陆家也不剩什么了。”
她分明就坐在他的身边,至多不过十厘米的距离,可却已经无形间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条鸿沟。
余生数十年,自此永远无法逾越。
薄斯年猛地逼近了她,一双寒凉的眸子,如同要看进她的心底。
“放过你,你休想!”
陆宁唇角动了动,没再说话。
直到注意到车行驶上了一条陌生的道路,她才再次开口:“我该回去工作了,请让我下车。”
这样疏离客套的语气,落入他耳底,每一个字都是讽刺。
他声音冰冷:“跟我回去,今天不必上班。”
陆宁愣了一下,她不得不出声提醒:“薄先生,您好像喝多了,我有自己的家。如果我的工作让您不快,那我下车回家,尽快辞职。”
薄斯年整张脸铁青:“你住哪,陈叔送你。”
陆宁心颤抖了一下,几乎是脱口而出:“谢谢,我可以自己回去。”
薄斯年狠狠地盯着她:“陆宁,你什么意思,到底什么意思!你如今是装的哪门子委屈?!”
“薄先生,您误会了,您时间金贵,我可以自己回去。”
薄斯年终于忍无可忍地低吼出声:“滚!”
陈叔赶紧一脚刹车,陆宁立即推门下车,再拦了出租车离开。
而车内的薄斯年眼神似乎是要杀人,冰冷下令:“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