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王誉似乎对姚家女郎并不喜欢,不问她缘由,答应了。云宋心底松了一口气。她若是能做些微薄的事情,阻止了这场悲剧,也不枉她重获一世。
她的阿誉,配得上更圆满的人生。
将近傍晚,姚安和王誉便出宫去了。
云宋也回了宫中。
刘富见她回来,忙叫人去传了晚膳。
他奉上一杯热茶,殷勤道,“皇上在桃林里玩的快活?足足一个时辰了。”
云宋道,“朕现在便是该玩的年纪,才不要学了丞相他老气横秋的。”
刘富顺了她的话,道,“方才丞相大人来过了,好像是来上折子的。老奴说起皇上去了桃林,他就携了折子过去了。不过一会儿回来,将折子搁下便走了。皇上可与丞相他见着了?”
“你说什么?”心中一慌,手上便抖了一下,茶盏中的茶水溅在了手上,也不觉得烫。
“皇上,你没事吧?”刘富赶紧接过云宋手中的茶盏,用帕子给她擦了一下。
细皮嫩肉的,很快便红了一小块。
“朕没事。”收回手,藏于袖中,又道,“你说他放下折子了?”
“就在案上搁着了。”
“好。等朕用了晚膳,一个个的盖戳就完事了。饿了,晚膳怎么还没来?”
刘富看着她长大的,虽然已经十六了,可因为在这深宫之中,倒还是像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对谁都没什么防范之心。
“老奴去催一催。”刘富转身退下了。
用了晚膳,歇息了片刻,云宋便去案前“盖戳”了。
盖了三两个,便哈欠连连。
刘富道,“皇上若是累了,再歇息片刻也无妨。不如老奴叫人备好热水,皇上沐浴可好?”
“朕要睡了,这些明日处理也无妨,反正都已经是决议好的事情。”
“那容大人的折子……”
“丞相他决定的事情朕更不用管了。他可是大魏的砥柱中流啊!刘富,你也下去歇着吧,朕睡了。”
刘富安排了一个寺人伺候云宋就寝,然后也退下了。
床前用袋子装了一颗夜明珠,闪着微弱的光。云宋不喜欢太亮,亮了她睡不着。也不喜欢黑漆漆一片,她会害怕。偌大的宫殿,她如果睁眼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会叫她吓得魂都飞了。
半夜,殿内一片安静。
云宋从床上爬起来,提了夜明珠走到了案前,找寻了什么,终于找到。她用夜明珠照着,默默记下,然后合上。提着夜明珠又爬回到床上,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
次日一早早朝,云宋对着容洵道,“你那折子朕昨日没顾得上看。这考题丞相定了就好,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些危险,免得考题泄露。丞相,你与御史中丞还有尚书令两位大人,一起将考题封好,届时开考时取出便好。”
容洵躬身,“臣遵旨。”
下了早朝,秦雉热络的跟过来。
云宋转头看他,问道,“秦大人是有什么事吗?朝堂的事情有丞相和那些臣工们处理就好了。朕一会儿还要去找阿誉和安安玩呢。”
秦雉道,“舅舅请了个梨园班子进了宫,专门给太后还有皇上看的,对了,你的表妹也一起来了。皇上去一起起看看?”
原来是给她和秦姝两个人制造机会呢。
云宋撇嘴,“戏台子上唱的都是些情情爱爱哀哀怨怨的东西,朕不喜欢。母后喜欢,你正好让表妹陪着母后吧。朕想学练剑去。”
刚要走,秦雉快步上前两步将她拦了,道,“不全是情爱的,今日就有好多武戏,那个老生唱得很好,打的也好,保准皇上你喜欢。”
“这么暴力,表妹看了该害怕了,她平日里不都是娇滴滴的吗?”
秦雉微微一怔,竟一下子不知道接什么话。
一袭玄色锦服入了眼帘,只见容洵两步走过来,拢了衣袖道,“臣正好有些事要与皇上商议,秦大人也有事?”
官大一级压死人。秦雉虽然有太后撑腰,不拿容洵放在眼里。可他一直记着太后的交代,这朝堂之上,容洵是他惹不起的。
他忙道,“下官无事,只是与皇上聊些家常。容大人的事更要紧……”
“如此,皇上,请……”
云宋只好随容洵一起进了殿。她在椅子上坐下,荡着两条腿,问道,“丞相还有什么事要同朕说?一切丞相做主便好了,朕最信任的就是你了。”
容洵瞧了她的两条腿默了一会儿。
云宋察觉到他的目光,只好乖乖腿放好。
十几岁还是少年郎的时候,云宋还觉得这是个笑容可掬的人。可自从他提着剑血洗鲁王府,再加上后来……她便知道这个容洵是个魔头。
以至于现在云宋每每见到他,即便他芝兰玉树,她都能从他身上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儿。
容洵终于淡淡问道,“皇上不喜欢秦家女郎?据微臣所知,她与皇上年纪相仿,时常留宿宫中,算是一同长大的。”
“你说秦姝?她跋扈的很,朕不喜欢。”
“那皇上喜欢什么样的女郎?”
云宋一开始没察觉出不对来,可等容洵这么一问,突然间反应过来,他莫不是也动了什么心思?
云宋反问道,“丞相大人喜欢什么样的女郎?”
“微臣喜欢的,皇上就会喜欢?”
“朕不喜欢。”
“嗯?”
“朕对那些女郎没什么兴趣。朕还想多玩几年呢。丞相若是无事,朕就先走了。阿誉和安安还在等着朕呢?”
话音落下,就见容洵就这么看着她。
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感情。
云宋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好像自己被扒光了一样。
是她说错什么话了吗?
只见容洵起身,径自往前,云宋不明所以。
只见容洵走到书架前,挑了一本书,重新折回来,递到了云宋跟前。
“丞相这是何意?”
“这几日皇统领这书看了,不许出去玩。三日后,微臣来抽查。”
云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