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芙等他走远,才拍门道,“快出来!”
姬姮拉开木栓,施施然站到门口,冲姬芙笑笑,“六皇姐又帮了我一回。”
姬芙瞧陆韶嘴唇上的伤口,忍不住一股恶气上来,手指着他们道,“你们还知不知道羞耻?”
姬姮无所谓的耸着肩膀,转身出了驯兽所。
姬芙朝陆韶翻了个白眼,一甩袖子跟着走出去。
陆韶执起帕子放在嘴边吻了吻,随即叠整齐放进荷包中,也出了驯兽所。
三人回到马场,姬绣抬眼就见陆韶嘴上伤口,取笑道,“方才还没瞧见,陆公公怎么嘴破了?”
陆韶憨笑,“奴才嘴笨不小心咬到的。”
姬绣咯咯笑两声,没再揪着不放。
那头姬辕也从驯兽所出来,见着姬姮也没问话,坐回到座上继续看马球。
这场马球到黄昏结束,各人散场分开。
姬姮乘坐厌翟车一路往公主府去,快转入府时,临边有马车拦在门口。
空青隔着车窗对姬姮道,“殿下,齐王世子找您。”
姬姮招手,“先进府。”
两辆车便都驶进了公主府。
——
茶厅内。
姬姮盘坐在绵席上,淡声道,“多日不见,世子清减了不少。”
姬辕吹了吹茶水,打量着她,“九殿下似乎也没过好。”
姬姮撑着脸,笑吟吟道,“从前世子跟八皇姐最交好,怎么今儿都没说上话?叫本宫看着都快以为你们吵架了。”
姬辕叹一声气,摇摇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姬姮眉微抬,“本宫不懂世子话里的意思。”
“英国公庶女进宫这事九殿下知道吗?”姬辕问道。
姬姮皱一下眉头,做出惊奇的神态,“本宫从未听闻此事。”
姬辕同情的看着她,“九殿下生性纯真,本就不爱这些宫闱事,哪里会清楚这些呢?”
姬姮转了转茶杯,做不在意状,“后宫进人也算正常,莫非世子喜欢那位杜小姐,这才和八皇姐生出了间隙?”
姬辕一口茶水喷出来,哭笑不得道,“九殿下率直的可爱。”
姬姮被这句话激的手臂起疙瘩,只笑了笑没往下接。
姬辕严肃起脸道,“那位杜小姐进宫,往后若能诞下皇子,小殿下的身份就尴尬了。”
姬姮咕一口茶,挑起眼看他笑,“皇弟养在皇后娘娘膝下,皇后娘娘向来宽厚,不会薄待皇弟。”
姬辕极关切道,“九殿下果然不懂这其中关节,原本储位该是小殿下的,可现下来这一遭,小殿下就成了废子,九殿下难道一点也不怨恨吗?”
“本宫不管这些。”
姬姮当然恨,但恨也不可能在敌人面前袒露,她把话往他身上引,“所以世子为何跟八皇姐生分了?”
“九殿下看不出微臣对您的心意?”姬辕流露出情意绵绵,痴痴望着她。
姬姮面不改色,侧过脸对京墨道,“把窗户打开,本宫心口直泛恶心。”
京墨憋着笑道是,站到窗边将窗门打开,放眼就见那梅花树下站着陆韶,树上蹲着鬼臼,两人都盯着这边。
陆韶的脸色很阴郁,京墨瞥过他兀自转过头立在墙角处。
姬辕露一丝尴尬,捉摸不出她是不是讽刺,只接着道,“九殿下可能不清楚朝中局势,韩大人入狱,目下已无人敢站出来支持小殿下入主东宫,一直以来,父王都暗中支持小殿下为储君,奈何现在皇后娘娘闹这么一出,当真叫我等心寒。”
姬姮低眸笑,真会说话,齐王对储位虎视眈眈,皇后背地里也拉拢他,现在一个杜雪荷入宫,就叫齐王警铃大作,看来他跟皇后是崩了,要拉她当同伙。
“本宫是女儿家,这种朝政之事不便参与。”
姬辕急忙握住她的手,“只要九殿下愿意下嫁微臣,微臣愿为九殿下鞠躬尽瘁!”
他说的掷地有声,窗外的两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陆韶的目光定在姬姮含笑的嘴角上,只见她撤开手,散漫说,“你去跟父皇提,只要父皇同意,本宫就招你做驸马。”
陆韶握紧拳,他没有资格上前去质问,他不过是令姬姮一时兴起的玩意儿,她想嫁给谁,全凭她的喜好。
他算什么东西。
姬辕欣喜若狂,起身朝姬姮一拱手,疾步离去。
姬姮轻蔑的发出嗤笑,抬腿站到窗外,直直瞧着陆韶,“过来。”
陆韶上了台阶,垂着头给她施礼,“奴才给殿下请安。”
姬姮抬他的脸端详,“你在跟本宫使脸色?”
陆韶抿直唇,“殿下误会了。”
姬姮松手,冷声道,“本宫误会什么?”
陆韶尽量表现出温和的神情,“韩大人在狱中自尽了。”
姬姮身子一颤,猛地合住眸子,片晌她的眼眶晕红,“韩小姐能救出来吗?”
陆韶顿了顿,“只能在流放途中让她死遁。”
姬姮道,“别让她路上吃苦。”
陆韶自袖里取出新帕子,轻拭她眼角,“奴才省得。”
姬姮面上的悲伤一扫而空,沉沉看着他笑,“你把本宫当成什么?”
第19章 他们看本宫的眼神,就像本宫……
陆韶垂下手,缄默许久道,“奴才心底,殿下是天边月,不该受任何人桎梏。”
姬姮敛住笑,转身绕出门进旁边卧房。
陆韶跟到卧房门边,待要进去时,突的转头看向院子,鬼臼还没走,他趴在梅树上,探头探脑的望过来。
陆韶捡了块石头砸过去,只听树枝抖动,他人不知躲哪儿去了。
陆韶挑帘布进卧房中。
姬姮脱了外衫,背身坐在案几上,香炉被她拿在手里,微一倾斜,那些灰悉数落在地上,空气里的檀香味变得粘稠,闻着让人作呕。
陆韶蹲下来,用手将香灰抹进唾壶里。
姬姮瞟着他,“把手洗干净。”
陆韶转入盥室中擦洗手,再出来时,就见她在吩咐京墨。
“派胡娇和胡灵入关外,给本宫查探齐王的身体状况,速去速回。”
胡娇和胡灵是他们上次入建陵带回来的小丫头,蛇婆曾说这些小丫头最会探听消息。
京墨回了个是,踌躇着跟她道,“殿下,奴婢的弟弟伤势太重……”
“府里有医女,带她去看一下你弟弟吧,”姬姮道。
京墨小声道谢,悄悄退出房门。
陆韶走到木施旁拿下薄毯,盖住姬姮的腿。
姬姮单手支着桌面,身体微斜,长发扫在腰侧,须臾滑到案几下,腰窝塌陷,身形玲珑窈窕,很招人。
她的余光瞥着陆韶。
陆韶咽了咽喉咙,揣测她的心思,试探着张手搂她。
在要碰到腰时,姬姮按住他的手,凉凉道,“你胆子很大。”
陆韶立时想缩手,她扣着不让动,陆韶轻轻笑一下,“夜深了,奴才以为殿下困顿。”
姬姮赤足落到地上,走两步偏脸对他笑,“本宫不开心。”
陆韶默然,屈膝跪到她脚边。
姬姮摸了摸他的头,“他们看着本宫的眼神,就像本宫不是人。”
陆韶胸腔震动,她很不安,那些凶恶冷漠都是虚张声势。
“你是不是也想吃了本宫?”姬姮露出怪异的笑,手压着他的锁骨,很用力,像是要将它压断。
陆韶仰起头,温柔笑道,“奴才只想让殿下站在高台上,谁也不能欺辱殿下。”
姬姮面无表情的睨着他。
他越矩了。
陆韶收起笑,垂首说,“请殿下责罚。”
姬姮拿过香案上的一条赤红皮鞭,抵在他肩侧,“脱了。”
陆韶脱掉外罩的二色衣,弓起脊背等着她鞭打。
姬姮对着他的背抽了一下,随即将鞭子扔地上,闭眼道,“本宫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
她要嫁人,择选夫君,这些都是她的事,他们之间的那点亲密不值一提,那不过是奴才服侍主子应该做的。
陆韶紧扣着手指,仍然敬声说,“奴才知错。”
姬姮疲惫的伸着懒腰,踢他一脚。
陆韶站起身,探手将她抱起来。
姬姮别过脸枕在他肩膀上,“本宫要沐浴。”
陆韶心热如焚,勉强稳声道,“奴才去叫空青姑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