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头看着林佳瑶,少女的脸颊因为惊吓而变得惨白一片,脸上的表情无措,听着她那幽幽的声音,男人冷硬的心第一次起了怜悯。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丝质帕子,为她将眼泪擦干,低声道,“不要哭,对眼睛不好。”
林佳瑶原本就没有被吓到,眼泪流了两滴,再也流不下来。
她抬头茫然看着眼前的男人,双眸流过眼泪,温柔的光似月光下的湖水般幽蓝,“我只是普普通通一个高中生,会遇到你纯属偶然,会拿你的玉佩也属于一时兴起,能不能饶过我?”
“我又怎会因为一枚玉佩就怪你?”男人不禁笑。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她的唇如樱桃般粉嫩,一张一合说着话,带着致命的甜美。
那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林佳瑶正思索着,男人揽过她的腰肢,低头道,“走吧,我带你去国贸。”
……
博雅轩楼下。
那位江小姐江晴闹得不可开交,等了一早上非但没有见到人,还被博雅轩永久剔除了客人名单。
而且她还听说,今日那位七少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
江晴心中愤然不已,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竟然把她给比下去,让那位传说中的七少将她忽略。
怒火冲烧了全部的理智:“贱人竟敢觊觎我江晴要追的男人,可真是有种,你给我等着!”
屋漏偏逢连夜雨,停在路边的车子,启动引擎毫无反应,江晴狠狠踹了一脚,“不就是北都来的苏家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我姨妈非要我过来,一个随时可能要死的病秧子,我可完全都看不上眼。”
也是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响起来了。
是北都打来的,江小姐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电话吓了一跳,低头一看是她姨妈,顿时心里一慌。
“啊,姨妈,你怎么给我打电话来了。”
江晴讪讪的笑着,心里直打鼓,就和做贼一样,生怕姨妈发现什么。
“你今天在博雅轩闹事?”严厉的质问,带着怒意。
江晴强装镇定,张口想要解释什么。
那头怒火滔天,“愚蠢!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再没办法接近他,你们江家从今以后再有什么事情,不要再来找我。”
说完,挂断了电话。
远处,身影颀长的男人将一个娇小的女孩护在了怀中,正扬长而去。
江晴站在原地,恨意也是在眼中闪耀分明。
……
再次坐上男人的车,司机已经换成一张全新的面孔。
出了博雅轩的大门,车子径直去了国贸。
活了两世,这是林佳瑶第二次踏入这个纸醉金迷的地方。
她从小被舒雅意克扣用度,会去国贸这样一看衣服就很昂贵的地方,全因为她要和许镇萧结婚了,需要选一件拿得出手的婚服。
舒如雪说,既然你全心全意爱着许镇萧,便应该选一件独一无二的婚服才是。
林佳瑶傻傻以为,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她们早就安排好了要让她难堪,一进门就讽刺她,是穷地方来的叫花子,比起舒如雪的高高在上、理所应当,她窘迫的就像一只丑小鸭。
名牌店的导购小姐根本不拿正眼看她,不允许她试衣服,动一下就开始喋喋不休,林佳瑶瑟缩的像个可怜虫,被羞辱的无地自容,恨不得自己变成一粒米粒,钻进地缝里,没人能看见她。
后来选了一件根本不合身的地方就匆匆而逃。
而她和许镇萧的婚姻也是如此,格格不入,从一开始就充满了不对等。
和上一回的窘迫和被嘲笑相比,这一次她的心情多了几分复杂,以及时过境迁的震撼。
林佳瑶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素面朝天的一张脸,鞋边已经发黄的黑白帆布鞋,最简单的白色t桖,还有褪色的牛仔裤,不禁觉得有些讽刺,这已经是林曦不要的衣服里最新的一套了。
想必也是男人觉得她穿的太寒酸,才带她来这里选新衣服。
反正她也是要买的,到时候自己买单就是了,林佳瑶握紧了手中的银行卡。
“你觉得这里的人为什么对奢侈品趋之若鹜?”男人的姿态如王者般俯视着这整座商场。
望向两边的橱窗,在璀璨的灯光之下,奢侈品的柜台小姐小脸倾斜,带着倨傲的弧度。
钻戒、宝石、名表、华服……
美好而又优雅的感觉跃然于眼前。
来往的人群也是穿着各大奢侈品牌的礼服,下颚微抬,带着矜持而高贵的冷漠,而她却穿着一身无比朴素的衣服。
上一世便是这样,光是导购小姐窥伺的眼神,和店长不加掩饰的蔑视,每分每刻都在煎熬着她的心。
林佳瑶像是背书一般,不带丝毫情绪道:“因为奢侈品代表了美好的事物,它虽是可见的物体,可不仅仅是物品,还是高品质的代名词,就像是花开,就像是阳光一般,在购买的过程中会给人带来心理的愉悦,仿佛一旦拥有了就能让自己原本的生活变得更加有品质了。”
毫无新意的回答,如白开水一样乏味可陈。
可说完之后,她又是随手指着gucci的标志道:“可是这世间其实哪有什么真正的美好,古琦家族三代人,兄弟内斗,挑拨离间,打官司,女儿当众揭品牌老底,妻离子散,牢狱之灾,还有黑寡妇买凶杀他前夫的桥段……黑暗到让人不敢去回首。人人都只知道它的光鲜,又有谁知道它其实成长在血腥和邪恶土壤中。”
女孩在她说话之时,完全不似方才的怯弱和畏惧,眼中似有烟花般绽放的溢彩,这一前一后的反差,让人惊艳。
男人再次低头凑近了她的脸孔,脸上带着奇怪的微笑,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来,轻轻为她整理了散落下来的碎发,林佳瑶只感觉那双手带着如那枚玉佩一般,温润中带点寒意。
她竟然愣住了,僵持着身体一动也不动。
男人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像是看待猎物一般,“那么成长在血腥和邪恶土壤中的花朵,我要如何才能让你为我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