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帝入葬。
由于龙族生命到达寿终都在千年以上,妖帝又是渡劫上境的高手,身体健壮,想来再活个千年都是有可能的,因此妖帝的陵墓并没有提前建造。
现在黏黏殿下按照妖帝生前的习性将其墓穴定在后院银杏树林。
除了没有锣鼓喧天,入葬形式按照妖族最高的规格进行。
由于妖帝生平喜欢与百姓亲近,在葬礼的前一天东海百姓都围在行宫外要为妖帝送行,黑压压的人群铺天盖地的延绵到整个东海海滩。
为了满足东海百姓对妖帝的悼念之心,敖女史安排人去行宫外张贴告示,选择城镇的代表人进行宫为妖帝送行。
海风吹打着行宫宫墙,棺椁出行之时天空乌云蔽日,惊雷破天而下。
诺大的棺椁从碧海宫正殿出来,空中的阴钱纷飞,白绫飘起,黏黏殿下一袭白衣捧着灵位引导前行方位。
原本该出现在黏黏殿下身畔的世子王世烈,此时却是留一命。
黏黏殿下拒绝世子王世烈陪同守孝,而世子王世烈也不愿意守孝,所以这个人便是留一命,似乎在这一刻人们都默认了这个少年是妖帝的乘龙快婿。
然而此时并没有人去关心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沉痛得哀悼妖帝归息。
成千上万的送葬人中只有金凰公主失神失望,留一命竟然为妖帝捧上了灵位,和黏黏殿下走在葬礼的最前沿。
这表示着什么?
留一命要做妖族的驸马,有可能成为下一代妖帝?
金凰公主身子一紧,微微怔了怔,这不可能,留一命是大新朝的战神。
葬礼还在继续。
从碧海宫正殿到后院就一炷香时间,现在送葬的队伍走了三四个时辰还没有到,走走停停,引路钱就像雪花一样漫天飘落。
午时初。
棺椁入殓。
哀嚎声、痛哭声不觉悦耳。
统治千年妖族领域的妖帝余青龙长眠于行宫后院银杏树林。
“铭鸿浩,疆土不移君之志,长风起,东海浪,万民归心哀成殇。青萝衣,紫竹莲,银杏一生与君伴。千秋雪,越河水,洗不尽君上功名碑。哀哉!……。”
一词铭鸿鹄哀语吊念妖帝平生之志,孝仲皇帝宣读完毕揖首惦念。
长风破浪,千古一帝,终不还!
葬礼毕。
下午,众人散去。
只有远道而来的人族和北方妖族各氏族,以及百名文武大臣留在东海行宫,这也是黏黏殿下的意思。
七天后。
黏黏殿下要盛情款待孝仲皇帝和从大新朝远道而来的这些人,晚宴在青龙殿举行最高规格的皇家宴会,所有在行宫的人都参加。
山珍海味,上至天上飞的,下至海里游的,应有尽有,简直就是一次庞大的万人宴席。
莺歌燕舞,管玄之音,惟妙惟肖。
黏黏殿下在主座,敖女史在侧,左手边最尊贵的嘉宾主座便是孝仲皇帝,以此排下去。
世子王世烈终于品尝到了妖族最高规制的盛宴,心情并没有初来那几天苦闷,喝着美酒品着海味,偶尔再小酌一口,百年竹叶青梦回断肠。
就在此时,幕后一批娇艳似火的女子上来,个个身材丰满娇艳,随着舞姿潋滟而舞。
嗤。
王世烈一口酒液在咽喉梗住,忍不住喷了出来,心中热血沸腾,在大新朝帝都女妓最多也是露脚,哪有这等激动男人心芳华。
就差一点流了鼻血!
这个举动太过明显,显然失了态。
孝仲皇帝侧首对着世子王世烈看了一眼,倒没说话,对着上位老态龙钟的笑笑,举杯相饮。
世子王世烈旁边的金凰公主瞥了一眼世子王世烈,心想:“好色的本性难改,黏黏殿下要是真的嫁给你做了世子妃当真会被你祸害。”
她垂眼端起酒樽,双手依袖而起,双目含笑的盯着上位的黏黏殿下,声音恰到好处的说道:
“黏黏妹妹如今只怕要坐阵东海,以后再想见到妹妹就不容易了。金凰唯有此酒恭祝妹妹完成妖帝未完成的大业。”
黏黏殿下举杯笑道:
“黏黏会想念金凰姐姐的,等妖族局势稳固黏黏定会再去大新朝看望金凰姐姐。”
金凰公主红唇露出点点淡笑,那点伤情却隐藏的极好,不漏半分于人前。问那句话的时候只是想肯定黏黏殿下的真实想法——黏黏殿下不回大新朝,留一命自然就不会回大新朝。
她心间的那份淡淡的忧伤本不该有的,自从认识了留一命就一点点地侵入了心扉,让一个百毒不侵的人从此有了一席缺口,无论怎样努力也无法修补它。
……
……
第二天清晨。
晨曦渐亮,清冷的海风徐徐吹动着幡旗,黏黏殿下在行宫外送孝仲皇帝和金凰公主返回人族大新朝帝都。
孝仲皇帝依然和刚进东海行宫一样老态龙钟的与黏黏殿下客套了一番,然后悠悠的上了尊贵的御驾。
金凰公主一翻身上了骏马,红衫渐渐远去,一个轻盈的回眸,目光流转在黏黏殿下身畔的留一命身上。
目光灼灼,似是在说,“留一命你要好好活着,它日再见。”
黏黏殿下看着御驾远去随行的军队也隐没在曦光中才沉下脸转首向行宫而去。
“孝仲皇帝对于婚约之事只字未提,殿下是如何考虑的?”敖女史问道。
“父皇刚刚回归星海,想来是孝仲帝顾忌礼制就没有开口提及此事。那日我拒绝世子王世烈捧灵的时候孝仲帝脸上突显的异样,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我自然也知道孝仲帝在想什么。”黏黏殿下边走边说道。
“这件事会不会给人妖两族生下嫌隙?”
“嫌隙?和亲是当初父皇和孝仲帝的意愿,如今父皇不在了婚约如何能再作数?”黏黏殿下冷冷说道。
顿了顿,进了行宫宫门,敖女史接着说道:
“殿下要撤销婚约?这样做孝仲皇帝也许不会同意。妖帝入殓那天捧灵人不是世子王世烈也就罢了,可是你偏偏同意留一命去捧灵,这就是你在天下人面前公然宣布了你的夫君就是留一命。你担着大新朝世子妃的身份这样做,孝仲皇帝当时虽然没有发怒并不代表会就此作罢。”
黏黏殿下突然停下了脚步,侧首看着敖女史,咄咄道:
“难道他还想让我给他做出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