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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儿被寇世子指着鼻子骂脸皮够厚,脸皮薄些的小姑娘直接就哇地哭了出来。
    她兄长脸色也一阵青一阵白,赶忙拉着大哭出声的妹妹走了。
    姜若皎过了挺久安稳日子,平时也不常想起过去的事,见左邻右里与寇世子都替自己赶人,心中不由一暖。
    姜若皎谢过邻里,与寇世子一同进了食肆,才问他:“你不觉得我太刻薄寡情了吗?”
    这话是她当初去官府要求出宗时被那边的县令问的。
    地方上的官员最讲究地方风评,最不愿意断这种败坏风评的事情,自家人的事关起门来处理好就是了,何至于闹上公堂让所有人看笑话?
    那么大一家子人又不可能全部搬走,以后别人听了这种事不知该怎么说他们县,只当他们县里全是这样的人!
    所以揭开还不如捂着,捂到发烂发臭,没了家财没了命,事情也就了了。每年有那么多人病死淹死,自家人都没说什么,旁人谁又会在意两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
    寇世子听到“刻薄寡情”,只觉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他觉得姜若皎这话问得很没道理,看傻子一样看着姜若皎说道:“你要是忍气吞声,把父母留下的东西双手奉送给别人,我才瞧不起你!”
    姜若皎闻言忍不住轻轻地笑了。
    她从不会怀疑自己,更不会后悔自己做过的事。只是有时候听多了各种质疑和质问、各种规劝和告诫,偶尔也会想听到别人的赞同。
    姜若皎也就是浅浅地那么一笑,便准备和平时一样去厨房忙碌,寇世子却呆了呆。
    他满脑子都是姜若皎刚才朝他笑的模样,上回他也画过姜若皎笑起来的样子,可那是他自己想的,与方才他瞥见的那抹笑根本不一样。
    她的眼睛本来就灼灼动人,笑起来更似皎月生辉,叫人感觉满心满眼都亮堂起来。
    他就说了,他就说了的,她笑起来就是会很好看!
    寇世子追了上去,缠着姜若皎要她再给他笑一个。
    姜若皎不想搭理这么没头没脑的要求。
    她并不觉得自己笑与不笑有什么区别,她又不是那要向人卖笑的可怜花娘,这家伙却总爱追着她说什么“笑一个给我看看”。
    寇世子见姜若皎不像他娘一样惯着他,也没办法非逼着姜若皎笑给他看。
    可一想到姜若皎笑起来的模样,他心里就跟有一百只猫儿在瞎挠似的,恨不能天天把她给哄笑。
    寇世子无计可施,只得回了平西王府,准备偷偷画下来反复欣赏。可他让人把纸笔备好翻来覆去地画了好几稿,都觉得不满意,怎么都画不出来。
    一定是他只看到那么一眼,所以才画不好。
    至少得多看个十次八次,这样他才能画出想要的感觉!
    没错,他就是想好好画,才不是单纯地想多看看她笑。
    寇世子找好了由头,便开始琢磨该怎么哄姜若皎笑给他看了。他从来没有哄人的经验,盘坐在那冥思苦想许久,还是没有半点头绪,只得招来兴福问:“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法子把人逗笑?”
    兴福琢磨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回答:“挠痒痒?”
    寇世子想象了一下自己挠姜若皎痒痒的情形,估计姜若皎会把他当好/色/鬼,恶狠狠地抄起她家传的擀面杖暴揍他一顿。
    母老虎凶起来是真的凶,不过也就是因为她敢对他凶,他才老爱去撩/拨她。以前每次看到她气得眼睛都要喷火了,他就觉得特别新鲜,总想看看她还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毕竟别人都不敢用这种态度对他。
    不过挠痒痒这种事成婚之后可以试试看,成婚前那是决计不成的!
    寇世子没好气道:“再想点别的。”
    兴福跟了寇世子那么多年,哪会不明白寇世子想去哄谁。他绞尽脑汁地给寇世子讲起了自己能想到的法子:“给她讲讲趣事、带她去看戏买首饰、送些她想要的东西……”
    想他今年十七岁,本也该成亲了,可惜以前定亲的姑娘病没了,硬生生让他耽误到现在,连小姑娘的手都没摸过,还得为他们家世子出谋划策去哄夫人,世上还有比他更惨的人吗?
    寇世子不知道兴福心里苦,认认真真地琢磨起兴福的这些建议来。
    办法听起来还挺多的,回头他挨个试一试,不愁成不了!
    想到自己能经常把姜若皎哄笑,寇世子心头就一阵火热。
    寇世子傻乐呵了一会,突然又想到今天听到的那些事。既然画不出来,他也没了画画的心情,索性扔下手里的笔跑去找他娘说话。
    这半早不晚的,儿子突然跑来找自己,卢氏心里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寇世子一股脑儿把姜若皎左邻右里说的那些事与卢氏讲了,拉着卢氏好生一通感慨:“我以前只知道她凶,却不知道她不得不这么凶。她没了爹娘,要不等她嫁到我们家后娘你也把她当女儿疼吧!说不定她有人疼了,就不会那么凶了!”
    卢氏听得心肝脾肺肾都疼。
    果然,她就知道这小子每次无缘无故跑来找她,一准就是为了他没过门的媳妇儿!
    只不过听到姜若皎的那些遭遇,她也觉得姜若皎那些个族人可真不是东西。
    怪不得姜若皎一个女孩子居然自请出宗,把她们一家子从族谱里分割出来。
    真要还和这些人连亲带故,说不准他们闻到腥味就凑上来讨要好处了。到时候今天来个人打秋风,明天来个人托你找份差使,你一个小辈要是不同意,人家还要用年纪和辈分来压你,非说你不敬尊长!
    这些糟心事卢氏虽没遇到过,可与人交游时也没少听人说起。
    有些人名义上是亲人,实际上恨不得把你敲骨吸髓!
    姜若皎当初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面对那种处境,确实挺不容易。若是换个心志不坚定的,接连遇到那么多磨难说不准就真的任人摆布了。
    卢氏自己大半辈子都泡在蜜罐里,本也不是个刻薄人。
    见儿子还巴巴地等着自己答应,卢氏只得叹着气说道:“你要我把她当女儿疼,那也得她愿意把我当娘才行啊。听你说她是个脾气格外要强的,到时你俩可别闹得家宅不宁。”
    听卢氏这么一说,寇世子又想起了自己的振夫纲大计,当即信誓旦旦地说道,“才不会!我以后一定把她管得服服帖帖,绝不叫她骑到我头上来!”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信誓旦旦的世子.jpg
    *
    三更更完啦!
    作话这么空荡荡,随便挂个狗血小预收:
    《小领主》
    曾经被认为必将成为帝国首席骑士长的天才,因为受了重伤被家族与他深爱的公主放弃沦为丧家之犬,被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领主捡了回去……
    小领主,地盘小,没野心,每天只想舒舒服服地躺着晒太阳。
    唯一犯愁的是,她们这片领地要是后继无人会被帝国收回去!
    现在,机会来了!
    眼前这人长得奇帅,天赋极佳,爱公主爱得发疯,养好了伤必定会离开……
    这可真是……真是太好了!
    去父留孩,皆大欢喜,棒!
    第 24 章 [vip]
    三月中旬, 平西王府请的媒人就上门提亲了。
    上个月姜若皎才操持完妹妹定亲的事,于提亲流程倒不陌生,妹妹与裴家交换的草帖细帖都是她拟写的, 此时倒是不必烦恼了,直接抄写一份就成。
    两家交换的帖子比之科举时要拟的考生名帖差不离,要在上头写明家中三代的情况、家中田产屋宅几何、家中人有何官职等等。
    姜若皎与族人恩断义绝,她与姜映雪等同于新起一家,往上就只能数到她爹娘这一代了, 名帖写起来倒简单。
    反观平西王府那边写来的帖子, 不管是三代关系还是田产屋宅都长得叫人看得眼睛生疼。
    姜若皎并不是为了这些东西嫁去平西王府的,看着并不觉得如何惊喜, 只从这泼天富贵里头窥出外面是怎么乱起来的。
    这么多藩王、这么复杂的姻亲关系,满天下的权贵几乎都连成一气, 即便是平西王这种不太爱奢靡享乐,手头拥有的田产屋宅也数都数不清。
    只要平西王想要, 西南任何一片地都能是他的。
    并不是所有权贵都能够像平西王一样克制自己。
    她只拥有小小的食肆尚且想要牢牢把它抓在手里、想让它生意更好些更赚钱些, 那些拥有更多的人又怎么会不想?
    天底下没有那么多圣人。
    权势和欲/望一旦没了可以拴住它们的缰绳, 带来的就是民不聊生、哀鸿遍地的惨况。
    姜映雪见姜若皎看着平西王府送来的细帖出神,不由好奇地凑过去看上面长长一串名目。她本来觉得裴家那细帖就长得够叫人头疼的了, 没想到王府果然是王府,上头列出来的三代姻亲关系都能印成好几本书了。
    “阿姊, 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姜映雪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偎在姜若皎身边好奇发问。
    姜若皎收回跑远的思绪,摇着头说道:“没有不对劲,王府怎么会在这种事上出差错?”她抬手轻抚着姜映雪细软的乌发, 与她分析起外面的形势来, “我只是想到连平西王这样不去横征暴敛的, 家中都已经有几辈子都用不完的财富,那些贪婪好享乐的藩王家中不知该是何等的豪富。你现在也开始读史了,可知道每到这种百姓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姜映雪如今确实读了许多书,她本也是聪慧过人的性格,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脱口而出道:“天下要乱了!”
    百姓日子过不下去了,还谈什么安守本分,自然是揭竿而起、改朝换代!
    百姓安分守己、勤恳耕作,为的就是过太平日子,如果他们再怎么低头哈腰、再怎么含羞忍辱,依然免不了被人夺了田地、抢走妻女,那他们还忍什么?真当有人喜欢当孙子吗?既然横竖都活不下去了,还不如反他娘的,烂命一条谁怕谁!
    姜映雪过去只觉外头世道不好,百姓日子不好过,却没往天下将要大乱这方面想。如今听姜若皎这么一问,她就知道姜若皎为什么答应嫁去平西王府了。
    相比于别处正在受苦受难的百姓,西南的百姓还能有现在的安稳日子是多么难得。
    要是再让寇世子这样胡作非为下去,西南也会乱起来的。
    至于喜欢不喜欢,倒成了次要的。
    姜映雪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要是太妃娘娘她们食言了,阿姊你嫁过去后她们却不给你撑腰,那不是把你骗进火坑里了?”
    姜若皎道:“哪里就火坑了?”她将平西王府那份长长的细帖收了起来,思及寇世子这些天来的表现,不免替他开脱了一句,“好好与世子讲道理,他还是能听进去的。”
    姜映雪觉得不像,可婚事都定下来了,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姜若皎又去把平西王府送来的八坛子好酒放入地窖收起来,每个酒坛子上都别着朵鲜亮夺目的大花,瞧着格外喜庆。
    从定亲之后到成婚之前,两亲家间已经要开始走动了,到了年节就要备礼送过去。未婚夫妻没那么多约束,只要不闹出什么婚前珠胎暗结的丑事来,平日里是可以名正言顺地相约出去游玩的。
    姜若皎已经从平西王太妃那边拿到汪家的情况。
    这家人从上梁到下梁都是歪的,上梁只是有点儿没用,少时靠着家里出去胡混,后来又靠着岳家快活度日。
    借着岳家的帮扶,汪家捏住了一门很重要的生意:漕运。
    因着这一重,汪家便与京城那边往来密切。
    汪家时常把西南的消息递到京城去不说,汪鸿才这个“下梁”竟还故意接近寇世子,见缝插针地想把寇世子往歪路上带。
    平西王太妃起初收到姜若皎的信时还有些不太相信,查到这些事时简直震怒无比,怎么都没想到她都带着儿子会西南了,京城那边竟还能对她孙儿故技重施!
    这种下作的哄骗手段,不就是当年平西王遇到过的吗?
    若非平西王太妃这几年修身养性,很久没再大开杀戒,说不准现在已经派人去抄汪家了。不过她在信中表示已经让平西王着手整顿漕运,找个由头把汪家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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