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着阵阵菜香。
柳茹慧觉得,他们这个小小的出租屋里,第一次有了家的味道。
“咣咣咣!”
门口传来砸门的声响。
“谁啊?”
“我,孟小美。”门外的声音中气十足,还带着一股子浓重的火药味。
柳茹慧听到这个名字神色一紧,开始有些慌神了。
但凡认识孟小美的,有几个不知道这个女人不好惹又最难缠。
如果不是前段时间被刘林逼急了,走投无路才找孟小美家借了两块钱,说什么她也不敢跟她家扯上债务关系。
本来她上个月发工资的时候就打算第一个还孟小美家。
可谁承想刘林知道她发工资的消息,直接将她堵在财务室门口。
钱还没等热乎,就全被刘林拿跑了。
柳茹慧杵在原地,这门她是不想开,却又不敢不开。
刘林看柳茹慧脸色不对,“怎么了?”
“没,没事,你先洗手吧,我去看看。”
门被打开,孟小美的大胖脸就挤了进来,鼻子还一抽一抽的使劲嗅。
柳茹慧手掩着门。
脸上陪着小心,“孟大姐,今天怎么这么有空。”
孟小美眉眼一横,“刘林家的,别塌凉的跟我装糊涂啊!
在家吃着肉,却赖着我家钱不还,你咋这么这么不要脸呢。”
柳茹慧当时就急了,“孟大姐,你怎么能随便骂人呢?
欠你家的钱,我一定会还的,下个月,下个月我发了工资一准还你。”
大白胖娘们大粗胳膊一甩,扯着嗓门喊,生怕筒子楼里的其他人听不见。
“我呸!”
刘林刚洗完手,就听到门口格外的吵。
一出来就听有人爆出口。
“臭表字,你仗着自己有副好皮囊出去勾引野男人我不管,但是你勾引我家老头子,我今天不打死你已经算给你脸了。”
“我告诉你臭表字,就算你给我家老头子睡了,这钱你也得给我吐出来,想吞我的钱,下辈子也别想!”
大白胖娘们家的老头子,在人堆里听的直蒙脸。
这个虎老娘们,耍起泼来,也不给他留点脸面。
眼看着一堆出来看热闹的,对她指指点点,柳茹慧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大晚上的,哪家的狗没栓住,跑到我家门口来撒野了!”
一看刘林,孟小美眼里透出一股不屑。
不就是个只会欺负老婆的废物吗!
轻蔑的一哼,“刘林,今天你们就是说出花来,也得把钱还喽。”
刘林冷眼的看着大白胖娘们,“多少?”
大白胖娘们得意的伸出两根手指,“两块。”
刘林目露凛冽,抬手“啪啪”给了大白胖娘们两巴掌。
大大胖娘们捂着脸,张着大嘴,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刘林。
刘林的目光如炬,“这两巴掌是打你嘴贱,如果以后我再听到有人仗着自己有一张破嘴,就随便诋毁茹慧,我就听见一次,打他一次,甭管是谁。”
刘林的目光从围观的人群中扫过,他这话可不单单是说给大白胖娘们听的。
刘林说着,从兜里掏出钱来。
抽出两块钱仍在地上。
“快滚。”
刘林的每个字都敲进了柳茹慧的心里。
这是我男人吗?
真的是我的男人吗?
原来被人保护的感觉,是这样的滋味吗?
大白胖娘们瞪着大眼睛惊恐了一会儿,才反应迟钝的“嗷”了一声,如同杀猪一般。
“李三祥,有人打你老婆,你还看着啊!还不给我出头!”
她老公李三祥,原本就是个胆小的,就是有点儿男人气儿,也早被大白胖娘们平日里的吆五喝六给打磨没了。
见自己那么彪的老婆都能被揍,他这短胳膊短腿的上去能干啥?
李三祥急忙从人群里跑出来,拉起自己娘们。
“行了,快回家吧,还不嫌丢人啊,”
人终于散了。
刘林知道这麻烦的罪魁祸首是“他”。
“对不起,让你和孩子受委屈了,以后我会努力挣钱,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柳茹慧的眼泪刷的就落了下来。
不管刘林是不是真的要改过自新,就冲他今天护她,冲他第一次跟她说出这样的话,她今天受的这点侮辱也值了。
苗苗乖巧的去帮柳茹慧擦眼泪,“妈妈,你怎么哭了?”
“妈妈是,高兴!”
刘林只觉得脸颊烧的慌,“快吃饭吧,一会儿都凉透了。”
一家人还是第一次和和睦睦的吃上一顿好饭。
“苗苗,快点吃,吃完了,好跟妈妈去厂里。”
苗苗目光有些黯淡的嘟了嘟小嘴巴。
“可是厂里的胖叔叔不喜欢苗苗,还因为苗苗,老是骂妈妈。”
柳茹慧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了几下苗苗的头。
“苗苗乖,不管胖叔叔骂你什么,你都别顶嘴,只当没听见好不好。咱们家需要钱,不能得罪人家。”
柳茹慧真的命苦,摊上这样一个丈夫不说,还要担起所有的家庭重任。
为了给刘林还债,为了一家人能吃上饭,她每天都要做上两份工。
白天要在饭店里端盘子洗碗,一个月也就能拿到二三十块。
晚上要去钢铁厂帮着从火车皮上卸焦炭,那是最苦最累的活。
但由于是顶替别人的名额做工,二百多块的工资,她也就能拿到五十块。
按理说,一个月七八十块钱的收入,足够家里的吃穿用度,日子也算过得去。
只可惜…
刘林想帮柳茹慧分忧。
“钢铁厂那种地方污染大,灰尘多,不适合小孩子去,就让苗苗跟我在家吧。”
刚刚还和颜悦色的柳茹慧,突然又一脸警惕的看着刘林。
结婚这么久,这是她第二次听到刘林主动要求帮她带孩子。
可是那一次,刘林却是想将孩子卖掉。
难怪他突然反常。
难道他身上的钱是…
柳茹慧只觉得头皮发麻,急忙换好衣服,拉着苗苗逃野似地出了门。
刘林也是在记忆中搜索了好一会儿,才对柳茹慧的反应恍然大悟。
刘林告诉自己,信任需要慢慢建立,不能一时心急。
他打算躺下睡一觉,明天天亮再落实挣钱的事情。
突然门口传来“当当当”的敲门声。
“谁啊?”
“林哥,我啊!你这两天干嘛呢?怎么不出来和哥几个耍啦!”
刘林打开门。
一个穿着喇叭裤,花衬衫,鼻梁上架着个一副蛤蟆镜,半倚着门框的年轻人杵在他家门口。
这人刘林记得,宋金宝,他爸是钢铁厂里的供销员,借用职务之便,家里有点儿钱。
看到宋金宝,刘林笑了,看来他的这帮狐朋狗友也并非一无是处。
资金,人脉都有了,就剩忽悠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