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我什么时候也开始怀疑那个漂亮的女人了?
随即一连串的问题如糖葫芦一般窜了出来。酒鬼的弟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为什么一见到那个女人就吓得魂飞魄散?马传香昨晚到哪里去了?现在又在哪里?马中楚和他干哥那晚看见女人的房间有两个人影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女人真是剥皮鬼?是四百年前“皮场庙”的冤魂?
还有,正如马中楚的干爹所问,马中楚昨晚没有发现女人的任何异常吗?可是根据马中楚不自然地表现,他肯定知道了一些秘密。难道他也是等着女人露出全部的尾巴?抑或是他认为自己能娶上这样妖艳的女人是前辈子积攒的福气,舍不得放弃他的新娘子吗?再或者,他是被这个鬼灵精怪的女人蛊惑了吗?他到底是“色迷心窍”还是“鬼迷心窍”?
还有,这个长着一只混沌眼睛的大胖子是什么人?他说他是跟马传香做生意的伙伴,可是为什么马传香的父亲对这个人一无所知?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我双手抵住躁动的太阳穴。无论这里发生什么,我只是一个局外人而已。奶奶极力阻止爷爷干涉别人的家事,而爷爷也不是自作主张喧宾夺主的人,我只是跟着爷爷来的外姓人,只是湾桥村的一个过客,考虑这么多既无用又无趣。
那个影子动了动,似乎发现我正在盯着它。因为我不确定那个影子是谁的,所以只好暂定为“它”。
我正想叫爷爷过来看一看,那个影子像不倒翁一样左右摇晃两次,渐渐远去,最后退到雨帘后面去了。
这时,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将我吓了一跳。
“小兄弟,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侧过头来,看见了一只混沌的眼睛。是大胖子。我吁了一口气,略显慌张道:“没,没什么。”可是心里一个声音问道:你有什么好紧张的?
大胖子眯起眼睛对着雨帘看了一番,咂了咂嘴,道:“雨有什么好看的?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看见雨就会想很多很多东西。哈哈,我就一粗人,看见雨就只担心我的生意。”说完,他背起双手进屋去了。
我又看了看雨帘,那个影子没有再出现。于是,我跟着大胖子进了屋。
刚走进屋,爷爷看了我一眼,问道:“呆在外面干什么呢?”
我淡淡的笑了笑。爷爷便不再询问。我瞥了一眼酒鬼的弟弟,他没有呻吟了,像一个死人一样躺在那里,被揭去表皮的地方有新的黄色的油冒出来,狰狞而又恶心。赤脚医生的妻子还躲在里屋。连马晋龙都侧着身子坐着,有意避免直视酒鬼的弟弟。
“赤脚医生在家吗?”门外走来一个妇女,年纪三十岁左右。
“还没有呢。”赤脚医生的妻子在里屋回答,然后急忙喝道,“你不要进来!你不要进来!”
那个妇女的一只脚刚刚跨进门槛,听了她的话,立即这样横跨在门槛上问道:“怎么了?医生没来就不让我进屋?”
“屋里有个重病的人,皮肤烂得稀烂了。我怕你见了害怕。”
那个妇女愣了愣,慌忙将跨进的脚收了回去。也许是马晋龙的身体刚好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没有看见酒鬼的弟弟。可是她看见了酒鬼,立即笑脸问道:“酒号子,你怎么也来啦?不是喝酒喝伤了胃吧?”
酒鬼没有心思跟她开玩笑,勉强拉了拉嘴角。
那妇女又道:“酒号子,你快回去吧。马中楚他新媳妇好像找你有事呢。”
马中楚和酒鬼两双死灰一般的眼睛立即重新燃起光芒。
“我在来的路上碰到了马中楚的新媳妇,”她朝马中楚努努嘴,“我见她脚步走得很快,像是有什么急事,便好心问她干什么去,她却不回答。我心里纳闷呢,回头就看见她正敲你家的门。”
酒鬼急忙问道:“你是在我家前碰到她的?”
那妇女点点头:“你和马中楚不都在这里么?她怎么去你家找你了?”紧接着,她自作聪明的拍了拍巴掌,嬉笑道:“马中楚,是不是你跟你新媳妇闹了矛盾?还要你媳妇到处找你回家吧?我就跟我丈夫说过了,你别看人家娶的媳妇漂亮好看,但是好看的人往往性格挑着呢!动不动就容易闹矛盾。果然吧!”说完,她兀自哈哈大笑。
可是酒鬼的脸色大变,人从原地跳了起来:“不得了!她不是要去害我儿子吧?我儿子一个人在家呢!她莫不是要趁着我们都来了医生家,就去我家整我儿子?”
酒鬼的话说出,马中楚立刻慌乱了。他的神情立即被他干爹和大胖子收入眼底。他干爹和大胖子异口同声道:“快,我们去看看。”
马中楚慌忙拖住酒鬼道:“不会的,她不会害你儿子的。”
酒鬼一把甩开马中楚,瞪圆了眼睛道:“我弟弟怎么在你家的,你还没有给我解释清楚呢!”
马晋龙帮他干儿子辩解道:“肯定不是我家中楚干的,你弟弟虽然傻,但也算是跟传香中楚一起长大的玩伴呢。怎么会下得了手?”
酒鬼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他连他媳妇的底细都没弄清楚,怎么知道她不会伤害我儿子呢!你们帮我看好我弟弟,我得马上回家一趟。”
马晋龙道:“你一个人去怎么成?”
大胖子立即道:“我刚才跑得不行了,再走不动了。”
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促使我自告奋勇道:“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