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叶锦瑟醒了,谢暮雨冷锐的眸波微微一漾,薄唇划开一道促狭的笑:“在你姐面前这么亲昵地喊你姐夫名字,不妥吧。”
叶锦瑟眼眸闪过惊愕,没想到谢暮雨会在这里,回过神第一时间是抽回手。
她从病床上坐起,一脸排斥。
如果条件允许,她想用酒精消毒手。
谢暮雨倒也不恼,打趣道:“我和言修小时候定了娃娃亲,他可能是你姐夫哦。”
谢家和陆家的交情可以追溯到爷爷那一辈。
他们是较早一批远赴美国的华人,当时美国政府为了便于管理日益增多的华人,简单粗暴地强制管理,华人受尽屈辱和歧视,从而诞生了不少华人帮派,由谢爷爷组建的华青帮是其中的代表,华青即是华人青年的意思,目的是对抗欺负华人的白人,一定程度上庇佑了当地华人。
陆家生意能做强做大,很大程度依赖了谢家的庇护。
谢家人丁兴旺,谢岳笙膝下有叁孩子,大哥谢暮燊,大女儿谢暮雨,二儿子谢暮江,除此之外,还收养了两个养子分别是谢琰和谢铮,陆家一直很感激谢家,两家关系一近,陆言修和谢暮雨年龄相仿,便有了娃娃亲一说。
叶锦瑟定定地看着她,“他怎么样了?”
她耳边似乎还残留着汽车爆炸的轰隆声,不敢想象自己上了车会是什么后果。
在千钧一发间,陆言修救了她。
如果他真有叁长两短,她这辈子都不知道怎么还他。
“没事。”谢暮雨缓缓地补充,“好着呢。”
这时,叶锦瑟才彻底松了口气。
谢暮雨说:“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平时要注意休息,少折腾。”
叶锦瑟皱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谢暮雨眨眨眼,仿佛不理解她为什么会有这么个问题,姐妹情深的模样:“我妹在这呀。”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先这样,我睡一会儿,不送了。”叶锦瑟毫不犹豫下逐客令,躺回病床上,背对谢暮雨。
谢暮雨脸色正经起来,音调低沉:“一,远离段燕平;二,这已经是你第叁次休学了,事不过叁。”
叶锦瑟不痛不痒的语气:“谢谢提醒。”
谢暮雨用指尖揉揉泛疼的太阳穴,冷声道:“段家在青城的势力盘根错节,早就和这儿的高官成为利益共同体,这事就到此为止,你要知道,青城不比纽约,容不得你乱来,你就不想想自己为什么躺在这里……”
一个电话打断谢暮雨的话,来电的是陆言修。
谢暮雨把目光投向叶锦瑟身上,叶锦瑟眼睛紧闭,仿佛睡着了。
谢暮雨:“好好休息。”
听到关门声,叶锦瑟睁开双眼。
她蹑手蹑脚地下床,开了一个门缝儿。
走道传来谢暮雨的声音,“找到肇事者了?好,我立刻过来。”
谢暮雨的声音越来越远,叶锦瑟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也跟了上去,在转角处,那个人突然回头,目光探向病房,透过门缝精准地捕捉到叶锦瑟。
眼睛是墨绿色,目光如刀刃般锐利,仿佛在和叶锦瑟说别躲了。
他朝她做一个打电话的手势,默默地跟谢暮雨走了。
半年没见,谢铮更精瘦了。
左眼下方新添一道极深的伤口,让英俊的面容带上几分阴鸷狠厉,相隔很远,叶锦瑟仿佛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谢家人骨子里都透着血腥味。
叶锦瑟眼前浮现谢暮雨拳打沙袋的画面,沙袋里装了一个人,那个人是她的好朋友艾玛,也是谢铮的女友。那天后,艾玛消失了,谢铮说她已经回墨西哥发展。没过多久,谢铮身上多了条项链,挂坠是个圆形的男士戒指,上面镶着墨绿色的钻石。
也不知是哪个妖艳贱货送给他的。
呵,男人!
回想起旧事,叶锦瑟心绪复杂。
很快,她在病房茶几上看到陆言修留的字条,笔锋锐利,矫若游龙。
我很好,放心,有事随时电话我。
她在沙发上找到个人物品和一套换洗的衣物,掏出手机,联系编辑周曼,和她说段燕平和纪培勇官商勾结的事,她换了衣服退掉病房,打车回杂志社。
叶锦瑟一路上联系保险公司沟通爱车被炸的事,保险公司表明她没有上车损险,建议她找第一责任人追偿。
这车她刚买没多久,目前在还车贷,车贷没还完,车就没了。
叶锦瑟被气得内心暗骂叁字经,表情都扭曲了,吓得计程车师傅不由得加快行程。
★★★
办公区域最角落的位置,周曼戴耳机听歌玩游戏,时不时吃吃零食,忽地桌面“咚”的一下多了个手提袋,吓得她一哆嗦,仰起头,叶锦瑟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口里叼着的巧克力棒瞬间不美味了。
周曼赶紧摘掉耳机,从桌面文件里掏出新写的稿子,递给叶锦瑟,露出乖巧讨好的笑,“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写好了,就等你回来,花了一小时,速度快吧。”
她一个人在外面出生入死,这家伙倒好,该吃吃该喝喝,一点都不耽搁。
叶锦瑟接过稿子,仔细看完,憋在心口的气顺了一丢丢。
“主编看了吗?”叶锦瑟问。
“刚才给他了。”周曼答道,从零食柜里翻了翻,掏出一盒平时都舍不得吃的吉利莲,“你吃饭了没?要不要吃这个顶顶肚子?”
叶锦瑟看了一眼巧克力,摇摇头,“写的很好,我先去洗照片。”
一会儿,周曼跑到叶锦瑟身边:“小色色,主编叫你,心情不大好的亚子。”
“这么劲爆的消息肯定能让这期杂志卖到脱销,他没理由心情不好。”叶锦瑟不怀好意地猜测,“难道又被老婆克扣零花钱了?”
“我脸上刻着被老婆克扣零花钱?”主编钟财站在她俩身后,厉声道,“叶锦瑟,你给我过来,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