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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允南的指尖轻敲台面,摇了摇头,“不过,我实在很好奇,你怎么敢冒这么大的风险?”
    施允南原本以为,在订婚宴的事情爆出后,谢可越会就此消停一阵。
    毕竟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但他没想到对方的心急成这样?
    和走私案扯上关系?这分明就是自寻死路——
    关于这次走私案的具体判决还没开始,不过就凭这次走私的数量和金额,谢可越作为共犯帮凶,初步要判十年以上的刑罚。
    谢可越胸口起伏着,如同死灰的眼里再度涌上浓烈的恨意,“你懂什么?我的人生早在那一场订婚宴上就毁了!”
    “那个视频传播的范围那么广,即便我有朝一日能重新回到众人的视线,也躲不开那些鄙夷的视线、避不开那些难听的嘲讽!”
    因此,谢可越想到了出国发展。
    他要逃离这个存在着他无数不堪黑历史的地方,逃到一个全新的环境中站起来。
    订婚宴的丑闻爆出后,谢可越曾经拿着碎玻璃瓶和骆延川拼命,只可惜腹部反被刺中进了医院。
    住院期间,他卡里的余额被谢薇偷偷用了个干净,仅剩在灵玉设计里的那点投资,也因为对方的掺假破产而彻底没了。
    谢可越这些年顺风顺水惯了,早已经无法忍受没钱的穷酸日子。
    “我第一时间想到去找施盛重做了亲子鉴定,但他把我当成疯子给赶了出来……”
    谢可越想起那段不堪的过往,整个人深陷在仇恨的泥沼中挣脱不得,“我恨!我恨你们!我恨施家所有人!”
    他明明就是名正言顺的施家三少爷,明明身上就留着施家的血,凭什么到头来一个个翻脸不认人?
    于是,当俞铭找上谢可越合作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这是他唯一翻身赚钱的机会,他不能错过!
    谢可越拿着俞铭提前给予的丰厚报酬,收买了他曾经认识的、在海市的高级仓管,然后利用自己‘施氏三少爷’的名义去哄骗底下那群不了解豪门圈的员工。
    伪装身份签个字,只要冒险一个月,谢可越就能拿到百分之三的走私提成。
    等到了国外,更改了国籍,他就拥有了重新生活的资本。
    “当然,我设想过不成功。”
    “反正我在华国就是声名狼藉的废人一个,就算失败,我正好拉下施氏来泄恨!”
    谢可越想起如今的结局,发出一声渗人的、几乎癫狂的笑。
    “施盛不是想拿施氏来重新笼络你们两个宝贝儿子吗?这下好了,我谢可越得不到的东西!你们两兄弟也休想得到!”
    “——休想!”
    施允南听见他扯着嗓子的失控的叫喊,眼露鄙夷,“谢可越,我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你在意的施氏财产,在我眼里只不过是一堆垃圾,我不在乎。”
    “不!你在乎!你一定在乎!”
    谢可越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深陷在自己的认知中无法抽离,“那么多钱,你凭什么不在乎!那你在乎什么?那你在乎什么!”
    守在门口的狱警走了进来,强制性将他压下斥道,“发什么疯!给我坐下!”
    施允南觉得这场对话已经没了再继续的必要,他算是知道了——
    就冲谢可越这偏执到快要丧失理智的疯样,就该待在监狱里一辈子到死,免得再出来祸害其他人。
    施允南冲内侧的狱警点了点头,主动结束这场谈话,“麻烦你了。”
    时至今日,谢可越这位‘世界主角’已经彻底落入败局。至于他梦境里的那个结局?早就不复存在了。
    施允南刚转身没走两步,谢可越就突然喊住了他。
    对方像是精神分裂似的,语气从疯癫忽地归为可怕的冷静——
    “施允南!你既然猜到了我的来历,那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情!”
    第84章
    施允南停住步伐,回身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你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是……自己不好过,也不想让其他人好过?”
    谢可越从喉咙中溢出一丝含糊的笑,那双眸底没了疯狂,只剩下一种微妙的可怜,“施允南啊施允南,你真以为骆令声心里有你?”
    玻璃隔层上方的电子表开始了倒计时,剩下的探视时间还有一分钟。
    “看来,你是不想让我好过?”施允南慢悠悠地走了回去,站定在玻璃隔窗前,“别废那个心思了,我知道他曾经有过喜欢的人,但我不在乎。”
    “不在乎?你要是真的爱他,怎么可能不在乎?”
    谢可越完全不信他的说辞,嘴角泛起玩味的笑意,“施允南,你永远活在温亦北的影子里,不累吗?”
    一字一句,像是注入了杀意的弯刀,猛地刺入施允南的心脏。
    “和温亦北对比起来,你知道你自己有多不堪吗?当年施温两家争孩子的时候,谁不想要温亦北?有人要你吗?”
    “你以为现有的骆家是你的归属?错了,大错特错了。”
    “你不信?我比谁都明白这个故事最后的结局。”
    谢可越一瞬不瞬地贴着玻璃隔窗,目光刻意往施允南的指尖一落,“骆令声要是真的爱你,你们领证这么久了,他为什么都不肯送你一枚戒指?”
    “说完了吗?”施允南冷静地接收了他的挑拨,从容发笑,“我,信得过骆令声。”
    “……”
    简单七字就将谢可越打退了回去。
    “我是该好好向你炫耀的,有老公,有兄长,有外公,有舅舅,有好友,对了,还有一个每天抱着我撒娇的小外甥,你知道被爱意环绕的感觉吗?”
    谢可越上扬的嘴角彻底僵了下来。
    施允南双手撑在玻璃隔窗前,身子微微前倾靠近。
    “我忘了告诉你,你一直讨好的施盛和老爷子,前段时间也想把施家私产和公司都交到我手里。”
    “你和施氏走私会出事,我也提前得到了你们对家的风声,只可惜我不稀罕那点破资产。”
    “……”
    谢可越胸口被施允南刺得一阵起伏。
    对方越是表现出不在意,越发衬得他过往的偏执追求有多可笑。
    “谢可越,你该承认了。”施允南重新挺起身子,以胜利者的姿态宣告,“你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这话就像是一道天雷,骤然将谢可越砸得面色扭曲。
    探视时间到了。
    施允南转身朝外走去,身后依旧是谢可越毫无章法的叫嚣——
    “施允南!我没有说谎!”
    “你也不想想,温亦北他比你优秀了多少倍!”
    “你现在得到过的这一切都是温亦北给你的!”
    “早晚有一天,你会彻彻底底失去!你才是那个永远没人爱的人!”
    施允南听见这些言论,瞳孔中破出一丝细微的裂痕,快步朝着监狱外走去。
    谢可越见自己的谎言激不起对方丝毫的失态,狠狠地喘了两口粗气,最终还是颓废地跌回到了位置上。
    “……”
    谢可越慢半拍地捂住自己的脸,后知后觉地放声痛哭起来。
    有些人擅于在逆境里抓住机会、靠过硬的能力翻盘转赢。
    而他呢?
    在一帆风顺的开局下,硬生生地将自己蹉跎到了这般结局。
    事到如今,谢可越所有的不甘心都归于一个认知——他彻彻底底输了施允南。
    …
    车门发出沉闷的一声。
    施允南倒回在车椅上,随手搭上了方向盘,试图用深呼吸来平复自己波动的情绪。
    忽然间,他的余光瞥向了自己空空如也的无名指,下一秒,他的双手就不自觉地捏紧了方向盘。
    “……”
    不知为什么,施允南脑海里满是谢可越那如同困兽之斗的嘶吼声。
    ——你永远活在温亦北的影子里,不累吗?
    ——你们领证这么久了,骆令声为什么还不肯送你一枚戒指?
    ——你才是那个永远没人爱的人!
    施允南下意识地摸出手机,指尖定格在恋人那熟悉的微信头像前,他却迟疑地转换了目标。
    施允南拨通了温亦北的电话。
    等到接通的滴答声回荡在施允南的耳畔,不出半分钟的功夫,施允南就狠狠挂断了电话,破天荒发出一声自嘲的笑。
    “傻了吧唧的,打什么电话?”
    明摆着谢可越是在离间他们,他还能往坑里跳?
    施允南将手机丢在副驾驶座上,调整好心绪往家的方向开去。
    …
    施允南是翘了下午的班去监狱的,这会儿回到骆宅的时间还早,管家秦伯正指挥着佣人们在进行清洁工作。
    施允南上了二楼,走廊上还弥漫着一股果香清洁剂的味道。
    秦伯对上施允南的身影,连忙迎了上来,“施先生,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施允南回答,“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
    恰时,佣人走了过来,“秦伯,这二楼除了书房都打扫完了,那我们就先下去了?”
    施允南闻言,视线不自觉地偏移到了走廊尽头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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